伊裡亞斯扭頭，嗅到一縷熟悉的味道隨風淡去，是他前天晚上在夏楊的床上聞到過的味道。
“好。”
從金雕的角度，可以看到伊裡亞斯不自然滑動的喉結，這讓他眼神暗了下去。
本以為小熊貓對雪狼不偏愛，現在又有點不確定了。
“他很喜歡你啊。”等夏楊離開，掛著黑眼圈的未來醫生嘟囔。
伊裡亞斯咬了一口點心，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上暈開。
“喂，你吃兩個就夠了，這是小熊貓送給我的。”金雕看著越來越少的點心，連忙收起來。
等他下午餓了還要配下午茶。
“你知道就好。”伊裡亞斯拍拍手指上的碎屑，既然已經從金雕這裡得到情況，他也起身走了：“學校還有事要忙，有新消息我會通知你。”
“明白。”金雕這邊也是，兩座學校雖然較勁，該合作的時候卻還是會積極合作，誰也不拖誰的後腿。
等等，對方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被人當著麵秀了一臉恩愛，金雕氣笑了，不就是個戀愛候選人嗎？
用得著這麼趾高氣揚。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訂婚了。
等伊裡亞斯走了，夏楊才狗狗祟祟地過來，主要是跟金雕串通一下說辭：“奧羅，我跟亞斯說過我來體檢，你這邊沒有說漏嘴吧？”
金雕看見他來又笑了，不過聽見他提雪狼又歎氣：“放心，我的嘴很嚴。”
他和伊裡亞斯之間的秘密，不也沒告訴夏楊。
說明他的確嘴很嚴。
“謝謝了，下次我再補你一盒點心。”夏楊笑了，注意到金雕的黑眼圈：“你看起來沒休息好，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
他轉身要走，身後卻傳來金雕幽幽的聲音：“雖然身心都很累，但睡不著。”
夏楊腳步頓了頓，對方又說：“頭疼。”
啊這……
如果金雕今天沒有說那番類似於表白的話，夏楊可能會選擇留下來，為朋友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
比如按按頭捶捶肩什麼的。
可是金雕說了，他也有那種心思，再不保持距離就很不妥。
夏楊既然已經答應了一個戀愛候選人，就不可能再吊著另一個，那多麼不道德。
他很有分寸感地站回到界限內，隻是關心地說：“醫院應該有舒緩頭部的儀器，你不如去做個幾分鐘再睡覺？”
“機械冷冰冰的，算了吧。”金雕說，嘴角噙著散漫的笑容，也沒有要求夏楊幫自己，他就是歪在椅子上閉著眼，好像隨時都會睡過去。
夏楊想了想，最終還是離開了。
雖然他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給不了的溫柔，如果半途而廢會更加傷人。
這一點還是雪豹聰明，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那種想法，就朋友嘛。
有雪狼珠玉在側，虎視眈眈，大概率也隻能是朋友。
三眼蜘蛛事件。
經過兩天嚴密的排查，基本鎖定是從地下城流出來的。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伊裡亞斯可以管控的範圍，現在已經移交給其他單位。
他隻需要管控好學校的情況，確保不會再有人員牽扯進去。
接下來就是伶鼬的事，伊裡亞斯把他約到自己寢室，至於為什麼不是辦公室，因為見不得人。
“你知道，私自出入地下城，按照校規你會被學校開除。”伊裡亞斯看著靠在門板上的同學，對方還是那副外表無害，一臉簡單的樣子。
“我知道。”紫羅蘭有點沮喪歎氣，然後說：“部長準備公布然後開除我嗎？”
“倒也不至於，如果你還想留在軍校……”伊裡亞斯頓了頓，給他指出一條明路：“那就帶罪立功吧，我把你推薦給正在處理這件事的軍官，如果你能起到作用……”
後麵的話不用說，伶鼬也應該明白。
“不過會很危險。”伊裡亞斯認真地提醒他：“搞不好會搭上性命，所以你要慎重考慮，要麼選擇退學。”
聽伊裡亞斯的意思是，如果主動退學，還可以給他保留一個名譽。
紫羅蘭還挺驚訝的。
都說伊裡亞斯鐵麵無私，執法如山，但是幾番接觸下來，他覺得還好，這不挺有人情味的？
“我對地下城的各方勢力還算熟悉，而且是熟麵孔，他們不防著我。”紫羅蘭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
說到這裡，伊裡亞斯就明白他的選擇了，不由挑眉：“你想清楚了嗎？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妹妹。”
“是啊，如果我犧牲了，能不能請政府照顧她？”紫羅蘭順著說，多少有點輕車熟路，好像經常跟彆人說這句話似的。
“那你還是退學吧。”伊裡亞斯說，他想到最壞的結果，到時候恐怕傷心的不僅是伶鼬的妹妹。
紫羅蘭一陣無語：“部長，你怎麼這麼善變？”
收到對方不容置疑的目光，他計上心頭：“咳，行啊，退學後我就去找少爺，讓他給我安排一個工作，最好是安排在他身邊。”
挑釁伊裡亞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反正就是乾。
“嗬。”伊裡亞斯假笑：“既然你這麼勇敢，那就去立功吧。”
“哦。”紫羅蘭表麵乖順地應聲，暗地裡比了一個耶，他就知道伊裡亞斯的弱點是這個，嘖嘖。
不過也是，誰能逃得過少爺的溫柔？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一旦泄露出去，唯你是問。”伊裡亞斯嚴肅地說。
“是。”紫羅蘭啪地站好，敬了個軍禮。
他知道，這一波是自己撿了天大的便宜，不僅得到了立功的機會，還被伊裡亞斯納入了自己人的範圍，不然對方完全可以不用給他一個把柄。
鐵麵無私的伊裡亞斯，這件事對他來說可是個人生汙點，萬一被捅出去就完了。
“放心吧部長，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紫羅蘭笑著說，好看的麵容分外明媚。
“說漂亮話對我沒用，做出成績再來跟我說這些。”伊裡亞斯冷淡說。
紫羅蘭十分懷疑部長是在諷刺他，說他用這些花言巧語討好少爺，不過說的沒錯，他的確就是這樣的小妖精。
不日，紫羅蘭就被臨時塞入了三眼蜘蛛調查隊。
用他的時候，肯定他的所有過往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是夏楊的朋友，推薦他的人還是伊裡亞斯，可以說是上頭有人，所以在隊裡的待遇也還行，大家客客氣氣。
最關鍵是，伶鼬在地下城是熟麵孔，可以自由穿梭，打聽消息很方便。
地麵也不是沒有在地下安插過眼線，隻不過收效甚微，似乎地上地下的人天然就有一種不同的氣場，安插下去的眼線總是被拔掉。
伶鼬這種有個渣爸在地下城很出名的欠債戶，算是奇葩，一家兩代人都折在這裡，漸漸的地下城對他也沒有什麼戒備心了。
大家都在等他的消息。
他終於帶回來一個消息：變異種三眼蜘蛛的確是從地下城流出，買家賣家身份不明，隻知道是拍賣會交易。
還有一個消息：下周的拍賣會上還會有一隻三眼蜘蛛，歡迎各大富豪們前去競價。
得知消息，上麵決定派一個富豪去把那隻三眼蜘蛛買下來。
不過投過去的郵件，被對方打回來了。
地下城拍賣會回複說：“不好意思，這場拍賣會我們隻招待老客戶，新客戶請關注下一場拍賣會。”
隻招待老客戶？
這意味著這場拍賣會，很不簡單。
“有誰認識去過地下城拍賣會的老客戶？”調查隊著急，拍賣會還有兩天就開始了，這時候上哪去找一個適合的線人？
“這是一場無網絡拍賣會，客戶名單都是隱秘的，客戶之間互相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無從追蹤。”
就算地麵上有富豪去參加過，也不知道是哪一個。
更何況還要對方願意合作。
兩天之內，找到滿足這些條件人選的幾率為零。
見大家急得焦頭爛額，伶鼬躊躇地告知伊裡亞斯一個傳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好像聽地下城的人說過，以撒先生曾是他們拍賣會的座上賓，當然隻是傳聞，不見得真實。”
伊裡亞斯皺眉，以撒先生？
對方富可敵國，確實有可能。
三眼蜘蛛變異種的事情，事關重大，伊裡亞斯考慮了片刻，還是和接手這件事的上將，他的父親，說明情況：“或許我可以問問對方，說不定能幫上忙。”
“你要讓以撒先生去涉險嗎？”西爾上將沉聲。
“我不想，所以請您定奪。”伊裡亞斯把皮球踢回給父親。
現在的指揮官又不是他。
他隻是幫忙傳個話而已。
“臭小子。”西爾上將心情糟糕地罵，可是這件事的確事關重大，不容再拖，沉吟了片刻他還是決定：“你去問問吧。”
這意味著，要把這件事泄露給銀狐先生。
“好。”伊裡亞斯和父親說完，便聯係了夏楊，讓夏楊去幫自己問，畢竟他也沒有以撒先生的聯係方式。
銀狐年輕的時候確實去過地下城的拍賣會，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老客戶。
如果隻是去幫忙買個東西，他當然願意。
夏楊說：“不管怎麼樣，發個郵件試試？”
可以就可以，不可以也沒辦法了，愛莫能助。
夏楊點開伊裡亞斯發過來的鏈接，在上麵發送了一個申請。
發完以後他才驚呼一聲：“啊，我忘記改成你的賬號。”
銀狐笑他：“你怎麼這麼馬虎，像我。”
還記得小熊貓的爸媽，都是非常細心謹慎的人，隻有他，總是被老師訓斥粗心大意。
“……”夏楊哭笑不得，看銀狐的反應，難道馬虎是什麼好品質？
正修改著，那邊突然發來回執，恭喜他申請成功，邀請函已經自動生成，請注意地點時間。
夏楊：“？”
什麼，申請成功了？！
不是說隻有老客戶才能申請成功嗎？
夏楊來回看了幾遍，確定這是實實在在的邀請函，沒有虛假。
他截圖給伊裡亞斯看：“好奇怪，不是說老客戶才能申請成功嗎？我用我的賬號也申請成功了。”
難道是他比較有排麵？
伊裡亞斯：“？”
伊裡亞斯也很疑惑，連忙去問調查組怎麼回事。
如此高精的隊伍，竟然出現這種紕漏，不應當。
調查隊：“！！”
對不起！！
可是他們換了另一名富豪去申請，依然是被駁回，理由依然是隻招待老客戶。
夏楊發誓，自己絕對不是什麼老客戶。
小熊貓之前未成年，應該也沒去過，這就奇怪了，難道是身份占了便宜？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伊裡亞斯說：“也許對方有什麼打算，這場拍賣會你不要去，交給調查隊想辦法。”
他不放心夏楊獨自去冒險。
如果他能夠隨行也還罷了，目前的情況卻是他身份敏感，無法偽裝成普通人陪夏楊同行。
夏楊：“既然都申請了，為什麼不去？你不用擔心，我會把東西買回來的。”
夏楊一直覺得自己頂著皇室頭銜，什麼貢獻也沒做，卻受到所有人的愛戴，實在受之有愧。
現在立功的機會擺在眼前。
哪怕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
伊裡亞斯不答應，夏楊一針見血地問他：“這次的指揮官是誰？是你？”
不可能，伊裡亞斯目前還是學生，他接觸不到校外的指揮任務。
就算參與也隻有聽從指揮的份兒。
伊裡亞斯：“……”
夏楊微笑：“我要跟你們的指揮官聯係，立刻馬上。”
伊裡亞斯：“夏楊，不要。”
見他死活不答應，夏楊隻好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我以皇室繼承人以及當事人的身份命令你，伊裡亞斯，立刻讓指揮官聯係我，耽擱一秒鐘唯你是問。”
“……”
伊裡亞斯無奈，隻好把夏楊的聯係方式發給自己的父親：“指揮官，以撒先生的繼承人要跟你通話。”
西爾上將：“？”
這小子怎麼了，陰陽怪氣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