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是龍傲天(1 / 2)

明明是滿身血腥怨氣的厲鬼, 跟我麵前裝什麼小可憐。

你裝我就會信麼?!哼,和尚是那麼好唬弄的麼。

嘖, 瞧瞧你那血紅血紅的眼睛。

瞧瞧你那黑黢黢、泛著死白的眼圈。

再瞧瞧你那冒著黑氣,流著血跟腦漿的腦門。

一律嫌棄的往旁邊躲了躲,順便揮了揮手。

快走開,快走開,不要礙著小和尚的眼睛啦!

見到他的動作,江魚黑黢黢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眼睛卻紅得發黑。

身上黑氣濃鬱兩分,圍繞在他身邊不斷翻滾著,隱隱有些即將爆發的趨勢。

嘴角癟著, 慢吞吞的走過去, 伸出冒黑氣的小爪子, 想抓住一律。

看著他臉上的嫌棄神色, 很有眼色的避開他手,動作輕輕的揪著他袖子。

一律天生受佛祖喜愛, 身具佛光。

雖說後來修閉口禪小成,早就能將佛光收斂進體內, 不用背著座金光閃閃的佛祖到處跑。

可氣運收斂, 不代表沒有、不存在了。

隻是看不到了而已, 實際上照樣是由佛光護體,任何陰邪都不能近身。

佛光這種東西吧,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會如同春風拂麵,十分的溫暖和煦。

但對於鬼魅、蠱蟲這種陰邪屬性的東西, 隻要稍微靠他近些, 就會瞬間被佛光照耀全身。

那感覺, 就像是普通人類把手伸進油鍋裡麵。

炸完了這麵,再翻過身炸另外的那麵,很快就會外酥裡嫩,香味撲鼻。

至於會不會疼,具體有多疼,那滋味就隻有手的主人才能知道咯。

反正一律這些年來,但凡跟他師父同行出門驅邪,碰到的邪祟鬼魅啥的,是寧願跑去聽他師父念地藏經,挨降魔杵。

也沒有願意躥到他身邊來,往佛光上蹭一蹭的。

敢靠他這麼近距離,伸手拽他衣角的鬼,江魚還是頭一個。

不愧是鬼娃娃!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手爪爪被炸得外酥裡嫩的香氣!

覆在那隻鬼爪上麵的濃厚陰氣,剛碰到一律的衣角,就消散了些許,由濃稠成芝麻糊的黑色,變成霧氣般的灰色。

江魚也不嫌棄佛光燙手,就那麼揪著他的衣角,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抬頭望著一律。

嘴唇輕輕蠕動著,陰氣翻騰,極其困難的發出聲來,“哥、哥哥。”

一律,“……”

不許給我賣萌,裝可憐啊!

你長得也不像是小可愛,看著醜兮兮的。

拒絕醜鬼在跟前賣萌,看著實在是有些辣眼睛。

他扯了扯自己地袖子,沒扯動,江魚抓他衣角的死緊。

往旁邊動了動,江魚就拽著他衣角,跟著他移動。

活像個大頭娃娃的腿部掛件。

戴出去,隨隨便便能嚇死個把人的那種。

就這麼會功夫,江魚手上裹著的黑氣,就像遇到陽光的冰雪,很快便肉眼可見的消散許多。

黑氣褪去,由陰氣幻化出來的手指就保不住,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看著就跟個光禿禿的手掌似的,丁點兒大,泛著死白色。

有點慘,一律默默的抿緊了嘴唇,都這樣了江魚也不撒手,就那麼揪著。

拿黑黢黢的眼睛望著一律,嘴裡低聲的呢喃著,“哥、哥哥。”

可憐兮兮,就跟街上沒人要的野貓似的。

一律瞅見江魚這樣神兒的眼神,就忍不住的腦仁疼。

他們土原寺裡彆的不多,就孤兒最多,當初他跟師父上山下河的,經常遇到被丟棄的嬰孩。

無處可去,無人可依,都是這樣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抓著他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他總是毫無例外的會心疼。

他師父總說明明是身負佛祖氣運,偏偏生了副菩薩心腸。

對此一律隻想翻白眼,那些小東西誰不心疼,就他師父那樣的老油條。

不照樣抱著娃娃哄,挨個福利院、孤兒院的跑去問,看有沒有願意收的。

實在找不到去處,就抱回土原寺裡養活。

江魚這個眼神露出來,一律就暗道要完。

他拎著江魚的衣領,往開裡扯了扯,沒扯動,又舍不得直接踢開。

抱過平板“噠噠噠”的敲字,敲完後放給江魚聽,“你到底想乾嘛。”

鬼娃娃拽著他的袖子,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跟著、哥哥。”

那小嗓子澀得,跟拿指甲扣玻璃似的,真是刺耳極了。

一律趕緊去捂耳朵,沒啥作用,江魚就不是人,發音方式跟他們不同,是直接印到他腦子裡。

耳朵遮不遮的,確實沒什麼用處。

一律,“……”

他明知道鬼娃娃發聲,是不會經過他耳朵的。

還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滿臉疑惑的看著江魚。

跟著我?兄弟,你是鬼啊,厲鬼啊。

你難道不覺得靠近我,渾身都很難受嗎。

居然想要跟著我?!腦子被撞壞了嗎,請問你是。

江魚睜著黑黢黢的眼圈,瞪著他不放,腮幫子鼓起,目露凶光。

“你、不許,我跟著,我、我就去、去殺人!把他們、全部、都殺光光!”

一律,“……”

他想也沒想,拎起手裡的平板,照著麵前的大腦門就拍過去。

那粘稠的黑氣團,就跟個炸過的芝麻團子似的,十分的q彈綿軟。

直接被平板啪飛出去,撞到牆壁上在地上滾了滾,才被彈回來,落到床上。

那條白床單上,露腿的洞更大了些,江魚扯著那兩個碩大的洞,渾身黑氣的滾到床頭牆角。

頭頂著陰氣沉沉的烏雲,蹲在牆角開始畫圈圈,種蘑菇。

一律站在床前,默默的哼了兩聲。

要知道你哥永遠是你哥,再敢威脅我,還拿平板啪飛你!

他擱床跟前站著,看著把自己縮成團的江魚,罕見的感覺到為難。

看江魚這傲嬌的小模樣,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投胎的,強行將人送到地府,怕是要出什麼亂子。

這實在再正常不過,像江魚這種怨氣衝天的厲鬼,普通無常的勾魂鎖,那都是鎖不住的。

要是半路上跑了,真被怨氣迷了頭腦繼續“嘩嘩嘩”的殺下去,恐怕就不是厲鬼那麼簡單了。

再則就是江魚殺過人,手上沾著血呢。

到了往地府判官跟前路過,生死薄上必定是過大於功的。

說不定真要被油鍋裡炸一炸,火山上烤一烤,再去扒個皮抽個筋。

當然不會,那些都是新地府以前的刑罰了。

現在具體要怎麼罰,一律還沒打聽,反正是不會讓惡鬼好過的。

一律有些不願意,畢竟江魚是他的弟弟,從小就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不然也不會他給了套衣服,就被鬼娃娃纏上了,死纏難打的要跟著他。

強行送去超度,還不如讓江魚跟著他,做點善事,積攢點功德。

爭取等以後下到地府後,能夠功過相抵,早日去投胎,來生順遂才好。

這麼想著,一律走到牆角去,把畫著圈圈種蘑菇的江拎起,扔到床上。

摸出平板來“噠噠噠”的敲著字,“你要跟著我,也行,咱們得約法三章。”

黑芝麻團子在床上滾了圈,“啪唧”仰麵摔倒他平板跟前,臉上的黑氣濃厚。

也遮不住江魚的懵逼,“什麼、什麼、叫、約法、三章?”

一律,“……”

嘖,忘了這是個文盲鬼,九年義務教育沒念完的。

他迅速的敲著字,放給江魚聽,“就是你要聽我的話,若是敢不聽的話,我就打你,沒得商量的,懂?”

鬼娃娃默默的摸著自己頭,剛他就被打了,腦袋上黑氣消散了大塊。

難受得很,眼神裡飄著委屈,癟著小嘴,“我、我聽話的,彆、彆打我呀。”

一律摸著平板,隱隱有些心虛,他這麼做,好像有點欺負鬼了。

但他剛剛打江魚,那不是因為江魚先威脅他,要殺人的麼。

他不是不講理的家長哩,更沒有暴力傾向。他是個慈悲為懷的好和尚呀!

對江魚的表現,暫時算得上滿意。

以後如何,要等到後麵慢慢的觀察。

孩子不聽話,要慢慢教育,聽話表現好就得獎勵。

剛剛升級為監護人的一律大師,慢慢的將平板拖過來,“噠噠噠”的敲完字,放給江魚聽。

“你聽話,我就會給你獎勵。說吧,你想要點什麼獎勵。”

鬼娃娃眼神亮了亮,扯著自己露了腿的白床單,磕磕碰碰的開口,“我、我想、要、新衣服。”

一律點頭答應,說話算話。

坐到床上,從口袋裡摸出疊白紙,“刷刷刷”的裁剪著紙張,動手給江魚做了兩套衣服。

一套格子小西裝,是留著等外出的時候穿。

一套畫著熊貓的睡衣,讓江魚晚上當睡衣穿。

他在低頭忙著畫圖裁剪做衣服,江魚就趴在旁邊,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看,渾身黑氣高興的飄啊飄的,拿嘶啞難聽的鬼音喊著他玩,“哥、哥哥。”

他沒理會,專注裁剪做衣服。

這些年他沒少做紙紮,紙人紙馬做得最多,衣服也是手到擒來。

很快就將兩套衣服做出來,拿打火機點燃了,透過火光送到江魚手上。

江魚穿著熊貓睡衣,愉快的在床上翻滾兩圈,滾到牆角,再滾回來。

最後決定把自己掛在一律的床頭,這樣等他哥哥躺到床上,就能看到他啦!

拽著自己穿著的新衣服,高興的捂著嘴笑。

手指都被佛光燙掉了,壓根就捂不住他黑洞的嘴。

但若是忽略掉他黑黝黝的眼圈,和渾身的怨氣,完全就不像是個厲鬼娃娃。

等把江魚的事情忙完,一律剛收拾好平板和剪刀,趙然洗完澡,擦著頭發過來敲門,“師叔,趁著水還是熱的,你要不要洗澡啊。”

他們租住的這房子,著實有些老舊了。

天然供應不足,時有時無的,熱水自然跟著也時有時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