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見鬼直播(2 / 2)

直到最後,那男人覺得時機成熟,自己能夠報仇了,便控製著實力大漲的鬼嬰,屠戮了整個縣城的人。

滿城死不瞑目的屍體,地麵上凝結成黑色厚殼的血層,都是他給蘿卜絲大師兄下的戰書。

他還記得,當時聽這個故事的時候,特彆期待後麵蘿卜絲師兄出手,將做壞事的男人趕緊弄死,變成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師父以往講述的故事裡,都是這樣子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遲早會有報應。

他師父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眼神,輕輕的歎了口氣,不願意再接著往下講了,那是他師父極少有的、心情沉重的時候。

可惜他那會還看不懂,隻顧著催促他師父,讓趕緊講完故事。

他師父被他催的實在不耐煩,就含糊其辭的告訴他,反正那個控鬼流的男人跟鬼嬰,最後都被消滅了,被打的魂飛魄散,再也無法為非作歹,乾哪怕半件的壞事啦。

聽到這裡,他拍著手高聲的歡呼雀躍著,為再一次壞人伏誅,好人勝利高興的不得了。

卻沒看到他師父眼睛裡,閃動著的淺淡疼痛。

直到他十五歲那年,遇到來土原寺裡作客的蘿卜絲。

就跟著了魔似的,突然想起當初聽到的故事,敲著手裡的平板,問了蘿卜絲句,“你大師兄還好嗎?”

蘿卜絲的眼眶逐漸變紅,端著茶碗,沉默良久。

大概得有兩柱香時間,久到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就尋常的問候,有那麼難回答麼。

才聽蘿卜絲聲音微弱的開口,“我的大師兄,早就不在了啊。”

他才知道,當年他師父沒講完的故事裡,蘿卜絲的大師兄在得知城裡慘況後,就因為自己放過了壞人,導致那人煉製出鬼嬰自責不已。

心神不定,在雪地裡站了整夜,發燒病倒了。

病中被夢魘纏身,以至於纏綿病榻,總不見康複。

偏偏當初那人殺儘縣城的人以前,留下了大師兄的名字,被人懷疑他跟凶手有關關係。

少數人隻是懷疑,還有絕大多數的人,被那些屍山血海嚇破了膽,不問青紅皂白的,直接認定了大師兄是凶手,紛紛要求他殺人償命。

等後來事情徹底鬨大了後,就連他們師門山頭,都被人團團的圍住,要求交出大師兄,給死去的人個交代。

沒有人相信他不是凶手。

沒有人關心他曾做了些什麼,心裡想著什麼,是不是好人。

他們就想要他死。

後來他就真的死了。

鬼嬰被血腥怨氣滋養著,實力變得格外強勁。

那男人就開始變得肆無忌憚,看到了不順眼的,殺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殺人,特彆高興的時候,還是殺人。

將殺人,變成自己跟鬼嬰的日常。

血腥味經久不散,不斷死人的消息壓都壓不住。

人們總算是知道了,剛開始那滿縣城的死人,不是大師兄殺的,卻又開始責怪他,為什麼要放過壞人呢。

若非他因為心軟放過了壞人,也不會釀成如今這般血海滔天的慘禍。

不斷的恐慌中,他們總得找個理由,把責任推卸到彆人身上。

所以大師兄殺人是錯,不殺人,也是錯。

他錯就錯在,他居然還活著。

就這麼沸沸揚揚的過了十來天天,大師兄突然醒了。

穿著他平時最喜歡的白色長袍,背著他從小用到大的木劍,趁著跟白雪相融的皎潔月色,悄悄的下了山,就再也沒回去。

他把故事聽完,轉頭就去看他師父,卻見他師父木著張胖臉,兩眼通紅,哭得比蘿卜絲還厲害些。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就沒了興趣。

見他站著發呆,趙然伸手推了推他,低聲道,“師叔,師叔?怎麼突然發起呆來啦,咱們該進去啦。”

一律沒應聲,捏著鐵片,表情格外凝重。

他伸手從百納包裡摸了摸,抽出來把染著血的桃木劍。

趙然在旁邊看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師叔的這個布包,就尺來見方的體積,這桃木劍足有三尺來長,硬邦邦的,還是不能折疊的。

所以,這木劍到底是怎麼裝進去的?

他有點好奇,但看著他師叔那凝重的表情,卻不怎麼敢問。

略猶豫著,低聲道,“師叔,這劍是……”

哪裡來的,怎麼一直沒看他師叔用過呢。

一律單手持劍,拂過劍身上的斑斑血跡,眼神沉重,“這是我師父送我的,是位前輩留下來的遺物。”

鬼嬰被滅後,他們在交戰的地方,找到了大師兄殘破的屍體。

屍體上遍體鱗傷,鮮血早就流儘了,魂魄不知去向。

但嘴角卻是上翹著的,顯然是心願已了,含笑而逝。

從大師兄去世以後,他師父跟蘿卜絲達成了默契,開始著手鏟除控鬼流派的人。

他師父常說,除惡務儘,尤其是對控鬼流的人。

哪怕等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念經而已,說不定還能見到地藏菩薩呢。

就為了個控鬼流,他師父都想著死後要下地獄了,可見是立了多大的決心。

這些年,他到處跑著,也沒聽人說起過控鬼流。

還以為早被他師父跟蘿卜絲摁死完了,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見著,還可能跟江魚有關。

想著故事裡控鬼流的恐怖,讓他忍不住有些隱隱心驚。

想著,聽到平板提示有消息,他把木劍放進包裡。

摸出平板查看,是丁丁貓兒:

師叔,我剛問了我朋友,他說若真是控鬼流的符文,應該會有三到四片,您在附近找找。

一律回了個好,把情況跟趙然說了,轉身給靳鳳羽打電話。

靳鳳羽正在喝茶,接到電話,低聲問他,“一律,吃午飯了嗎?”

“沒。”他應道,看了眼時間,咦,夠快的啊,都快十二點了,趕緊道,“等下我忙完就去吃午飯。”

靳鳳羽沒怪他的意思,輕輕笑了聲,“好,遇到什麼情況了嗎?”

一律把要找鐵片的事情說了,靳鳳羽意會到,“我從附近叫點人過去,最多十分鐘,你想吃點什麼。”

電話沒掛斷,把楊醫生叫了進來,讓他去找人加送飯。

在等幫手來的期間,一律跟他說起可能去趟b市的事,“我搭飛機去b市,就是有點事情,很快就回來的。”

雖然有點舍不得,但總歸是正事要緊嘛。

誰知靳鳳羽聽到他要去b 市,不僅沒有舍不得,還樂得笑出了聲,“去b市嗎?”

趕在他生氣前,笑著低聲說道,“那真巧了,我也要去。”

一律捏著手機,略有些糾結。

聽到靳鳳羽也要去,心情頓時就變得飛揚起來。

但還是咳嗽了聲,故做懂事的裝模做樣,“其實也不用你特意陪我去,自己去也可以的,我都已經成年了。”

聽出他聲音裡的興奮,隔著手機靳鳳羽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糾結的小表情。

心情頗好的解釋著,“知道一律最厲害啦,不是專門陪你的,我得回b市看老爺子,他病啦。”

略微停頓後,靳鳳羽低聲問他,“若是可以的話,一律,你能陪我回趟家,見見老爺子麼。”

一律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我們、我們這麼快就要見家長了嗎?”

他突然就慌亂起來,完了完了,靳家老爺子會不會不喜歡他呀。

他很不會說話,也不會哄老人開心。

怎麼辦,怎麼辦,好方好方啊,他都還沒做好心裡準備呢。

聽出他的驚訝,靳鳳羽趕緊安慰道,“不想見也沒事的啊,老爺子病重,回去也不確定能見到人的。”

一律拍了拍自己胡亂跳動的胸口,緩了緩情緒,“正好要去b市,確實是應該主動拜訪的,我要去的。”

他可是個懂禮貌、知禮數的好孩子呀!

老爺子不喜歡他也沒關係,他還是要尊重靳鳳羽的長輩滴。

堅定了決心,想到要跟靳鳳羽出門,他嘴角就不自覺的翹起來,“那咱們這次就同行往b市去吧,說走咱就走呀。”

靳鳳羽笑著問他,“那晚上的蝦仁餃子不吃啦。”

一律,“……”

不說還好,這一說起來,他就感覺到餓了,肚子咕咕的叫。

舔了舔嘴角,委委屈屈的低聲道,“蝦仁餃子還是很想吃的。”

靳鳳羽抬手看了眼表,略想了想,“那這樣,下午三點我有個單要簽,簽完就回去準備,你晚上回來吃飯。

咱們吃完飯再走,坐晚上八點的飛機走,到b市也就剛十點過,也不耽擱你休息,行嗎,一律。”

這都安排好了,還有啥不行的呀。

他趕緊點頭,“好呀好呀。”

兩人拿著手機聊了會天,派過來幫忙的人到了。

來了四輛麵包車,總共近三十個穿著全套工裝的工人,自帶工具,整整齊齊的列著隊,“江少爺好。”

趙然都看傻了,衝他豎起大拇指,“牛啤啊師叔,鈔能力真好呀,我也想要。”

一律,“……想要就努力掙錢啊,跟我說能有啥用。”

趙然委屈的癟嘴,“我沒錢,還不許我說說嗎。”

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一律從口袋裡摸出鐵片,拿給工人們看了,“這枚是在花壇裡找的,還有其他的。”

略想了想,掏出十來枚護身符,分到他們手裡麵,“你們分組活動吧,保證每組都有人拿到護身符。”

講清楚情況,工人們自發組隊,進去尋找鐵片。

他準備跟著進巷子去幫忙,被司機笑著拉住了,“江少爺,靳先生吩咐給您準備午飯,您看是去車上吃,還是拿下來。”

趙然聽到了,拿目光強烈的譴責他,“師叔,你忍心自己在車上吃飯,看著你師侄我餓著肚子到處忙嗎?”

一律摸摸自己咕咕叫著的肚子,動作利索的鑽到車上。

“……我為什麼不忍心?趕緊的吧,小白楊都走遠了。”

忍心有什麼用,有他填飽肚子重要嗎,顯然沒有的呀,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