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越想越怕，再沒有當初癡纏著顧禦的那股子衝勁和無所畏懼的精神，想一想當初自己作的死，大概是那一次從山上滾下去落在男弟子們的洗澡堂裡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就已經全進了水了吧！
方錦十分慫，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冥奡將一杯靈酒如同品茶一般，一點一點的淺嘗完畢，看著方錦胡思亂想，臉上表情變化不停，滿意的笑了，唇角勾了起來，笑起來時……那種弧度和顧禦笑時是一樣的完美。
嘴角的酒窩還是一樣的甜，一樣令人目眩神迷，但是那雙眼睛裡……曾經方錦十分迷戀的眼眸之中，變得十分危險，很邪性……明明是一樣的人，一樣的眼睛……卻顯得那麼黑沉。
方錦哆哆嗦嗦的打了個寒顫……
顧禦和冥奡，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啊，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擁有一個神識，為什麼他們會是一個人？方錦真的不願意相信……不……是不敢相信，那個臉冷硬得如鋼鐵一樣根本不會有任何表情的魔尊，他可以像顧禦那樣，用笑容就可以治愈人心！
不……這不是真的！
冥奡看自己將方錦嚇了個夠，才緩緩開口道：“現在你說……喜歡不喜歡，是你能決定的嗎？”
方錦條件反射的搖頭，拚命的搖頭，“我不敢了，魔尊大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麼？”冥奡一臉和煦的笑。
方錦嗚咽的一聲，小聲的道：“我再也不敢調戲你……纏著你了，都是我的錯……嗚……”
“你還沒說，為何突然改變心意了？”
冥奡將手中把玩的白玉酒杯輕輕放下，那輕微的一聲就像是敲在了方錦的心上，她縮了縮肩膀，有點拿不定冥奡的心思……
如果顧禦就是冥奡，那麼顧禦之前對自己那麼凶那麼拒絕……也算是可以理解了，畢竟他是魔尊啊。
但是……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
之前說不喜歡時，冥奡突然變臉那種威脅感還記憶猶新，方錦不太明白這種變故又是為何，所以……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仿佛看穿了她的意思，冥奡笑道：“照實說。”
也許是他笑得太好看了，也許是方錦生來就對顧禦這樣的長相沒有絲毫的抵擋力……所以雖然害怕，但是還是在冥奡一臉笑容下，被牽引著不由自主的說了真話。
“我……”方錦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魔尊大大，之前我不太懂得分辨感情，可是我……我最近終於明白了……”
冥奡看著方錦一臉嬌羞的樣子，十分耐心的等著她繼續道：“我好像……好像有了真正喜歡的人。”
“……”
冥奡的笑意加深，“哦？”
方錦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悄悄的抬眼看了冥奡一眼，表情還好，維持著笑容不變，方錦於是悄悄的鬆了口氣，才接著道：“我不該以外表去衡量對一個人的喜歡……我覺得……”
小幾上擺放著的那個晶瑩剔透十分珍貴的白玉酒杯，‘嘭’的一聲就炸開了，直接一下就炸成了一堆灰飛，洋洋灑灑的落在了整個小幾的桌麵上。
方錦嚇了一跳，膽怯的看了冥奡一眼，看他笑容不變，但是她還是下意識的住了嘴。
“你認為，我是一個很好說話，很善良的好人？”冥奡輕輕一笑，十分隨和，身體微微傾斜，手擱在了小幾的桌麵上，那些灰飛一下就不見了蹤影，一點都沒有沾染在他黑色的衣袖上，他的身體微微靠向了方錦的方向。
壓迫感隨之而來，方錦連忙搖了搖頭，她還是記得每次誇冥奡是好人，他都很生氣，於是忙道：“不不不……您是魔尊，是魔族統領，是是……是……”
方錦結巴了一下，卻還是閉著眼睛直接喊道：“是超級超級大壞蛋！”
然後想著不夠，又抬起頭看著冥奡，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就怕他不相信自己，於是用儘了自己所有的堅定，一字一句的道：“是所有壞人裡，最壞的那一個！”
這樣總該開心了吧？
方錦在心裡輕輕的鬆了口氣，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冥奡的笑卻是微微一頓，僵了片刻……深深的歎了一聲，然後低下了頭，不一會兒就聽到他低沉的笑聲……聲音十分好聽，笑得很開懷的樣子。
方錦心裡也放下了一顆大石頭，跟著傻咧咧的咧著嘴笑了起來。
隻是……冥奡仿佛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肩膀都抖了起來，一直低著的頭讓他的臉埋在了陰影之中，笑聲也變了味道，陰沉沉的……
方錦跟著笑，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她怎麼覺得瘮得慌。
“很好。”冥奡沉沉的吸了口氣，低聲道：“方錦，很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