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樓(二十八)我在賈府養妹妹。……(1 / 2)

沒有人知道寶玉受了什麼刺激,反正自寶玉跟著蘇羲出了一次門之後,便一改他曾經對經濟學問的酸言酸語,竟是認認真真做起了學問來,就連有丫頭用“我這嘴上是才擦的胭脂你還吃不吃了”去勾引他,他都能一本正經把人請出去。

這樣的變化落在襲人眼裡自然是越發喜人,但襲人畢竟是個一門心思伺候寶玉的癡人,喜人喜了沒兩日,她就感受到了一點旁的不同。

就……寶玉仿佛憂鬱了很多。

他還是會對花流淚,對月歎息,看到姐姐妹妹們也會習慣性地想要她們給他做個什麼扇墜子編小辮子,但卻沒有之前的那份天真爛漫,看著姐姐妹妹的表情和以前也不一樣了,總感覺隔著一層,目光落在襲人看不懂的地方。

問這位小爺最近怎麼不快活,小爺就笑一笑,來一句:“你不懂。”

襲人很想貫徹“花氣襲人知晝暖”的人設,做一朵優秀的解語花,懂一懂這位小爺的心思,但寶玉確實懶得再解釋點什麼。

曾經的寶玉覺得襲人比書好看多了,現在的寶玉卻更樂意把心思花在書上,對襲人倒是淡了下來,讓襲人一陣悵然若失。

唯一能讓寶玉稍微提起些精神的,是蘇羲從外頭買回來的那位陳四姑娘。

但……哪怕陳四姑娘偶爾會來給寶玉送蘇羲點評過的寶玉的課業,寶玉見到她的時候眼神會恢複生動,卻不是寶玉正常的時候看姑娘們的那種發於內心的喜歡,而是一種很克製的關心,問大姐姐對你可好,你最近過的如何,陳四姑娘應了一切都好之後,寶玉反而更加悵然若失。

這種狀態讓襲人不安極了,索性咬咬牙去請示了現在管著寶玉的蘇羲,蘇羲一聽症狀,笑著誇了襲人心細如發,鼓勵襲人繼續好好照顧寶玉,但對於襲人詢問的二爺這是怎麼了,就簡單地回答了四個字。

——他長大了。

襲人:……啊?

蘇羲就笑。

是我逼著他長大的,惜花愛花是神瑛侍者近乎於本能的習慣,原本他下凡的軌跡就是一輩子惜花愛花最後哭唧唧地看著花一朵一朵都謝了就他活著,讓他苦讓他痛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天道無常什麼叫做無能為力,這樣的劫難對於心境對於修為固然是巨大的提升,可那些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花何其冤屈。

現在,我就要讓他提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擔當,什麼叫做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個世界吃人,但我就是要逼他在吃人的世界長成,逼懦弱的他站起來承擔責任,這個過程可以讓他嘗儘世間八苦,可以讓他疼得死去活來,但這樣至少不會逼那些可可愛愛的花朵們為他凋零。

他哪裡配呢。

曆劫終究是自己的事情,我這是在幫你不要連累彆人欠下因果,不用謝我,我叫雷鋒→_→

係統在蘇羲腦子裡痛心疾首:“你真壞……”

“過獎過獎。”蘇羲笑道,“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嘖!”係統感慨,“不過話說回來啊宿主,你是為什麼會對渡劫啊,天道啊,心境啊……這些東西那麼熟悉的。”

你玩政鬥玩得那麼六,不應該是哪個世界裡麵垂簾聽政的太後,死後被快穿局撿到鬼……撿到寶了麼,怎麼聊起修煉來也這麼熟練?

蘇羲就懶洋洋地窩著,聲音漫不經心:“我哪知道,反正都忘了……我隻記得我叫羲,我母親姓蘇,如此而已。”

“你父親呢?”

“我父親應該沒有姓。”蘇羲撇撇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一點都想不起來,隻是你們快穿局要求有個姓有個名,那就是蘇羲了唄。”

她說的是輕描淡寫,可係統總是暗搓搓地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蘇羲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係統也不好揪著不放,隻是暗搓搓去聯係了一下主機想查一下到底是個啥,但後續主機啥也沒查出來,係統也隻能為自家宿主扼腕歎息一番。

說蘇羲的來曆什麼的那就扯遠了,說回榮國府裡,其實也就是襲人這種身心都撲在主人身上的婢女能為寶玉的狀態感到擔憂,事實上,不說襲人,榮國府裡的主子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覺得寶玉現在的狀態挺好的。

包括賈赦都沒有半點“二房的人這麼能讀書我是不是要完”的心思——大可不必,二房越是讀書越是懂禮貌,就該知道什麼才是長幼有序,什麼叫做禮節法度,自己的爵位包括榮國府都能越坐越穩。

於是他甚至去給賈母說,現在大姑娘教寶玉教得挺好的,但大姑娘出嫁後,寶玉既然願意讀書了,索性把寶玉送國子監讀書去吧,反正咱們家也算勳貴,國子監名額還是有一個的——之前是給了賈珠嘍,現在賈珠不是嗝屁了嘛,給寶玉也挺好。

賈母欣然應允甚至有點老淚縱橫。

彆忙著縱,賈赦掏出了自己想了很多天的整改落實方案出來,對賈母說要不把二弟也叫過來,我有幾件事要宣布。

賈母的第六感告訴她這種把所有人叫過來的活動壓根就不是什麼好事!

上次賈元春就是這麼錘死王夫人讓二房麵上無光的!

但,賈赦都開口了,自然不是等著賈母有什麼回應才去請賈政——小廝已經在路上了,喝口茶的功夫賈政就來了,賈政一來一坐下,手上就被小廝塞了一疊小紙條。

賈政嚇得後退三步:“……”

上一個同款動作是我那個厲害得我都不敢認的閨女!

大哥你彆這樣!

賈赦才不管他怕不怕,直接簡單地做了一個最近我不是管家嘛,管家的過程中還是很發現了那麼一些問題的,為了深入貫徹落實皇帝最新指示批示精神,做好帝後大婚的前期準備工作……巴拉巴拉的之後,現製定整改落實措施如下。

賈政他娘的開始頭疼→_→

“二弟宜把榮禧堂騰出來。”賈赦一開始就是大招。

“什麼?”賈母都懵了——以她對賈政的偏愛,不讓賈赦入住榮禧堂是她作為老祖宗最後的尊嚴,“住得好好的,怎麼說搬就搬,再者,大丫頭就要出嫁了,回頭讓她在榮禧堂拜彆父母……拜彆父親,風風光光出嫁多好,你這做大伯的,竟連這點體麵都不想給大丫頭麼?”

“老二。”多年鬥爭經驗讓賈赦已經徹底學乖,根本不和賈母對線,隻針對賈政,“你是讀書人,你到底能不能住榮禧堂,我想你總比我清楚。”

“老大我問你話呢!”賈母怒了,“長輩問話不答,這便是你的規矩?”

賈赦就對賈母拱拱手:“老太太,我是長兄,我問賈政話,賈政也是該答的。照理說夫死從子,我是該孝順您,但有些事,您得聽我的。”

賈政:“……”

賈母:“……”

老大的話跟著就來了:“賈政,我隻問你,你到底覺不覺得自己該住榮禧堂,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姑娘出嫁當日如果她在榮禧堂拜彆父母這意味著什麼,你但凡回答一個該字,我再也不提此事。”

賈政吞了吞口水。

他不理家務,專心工作,平時生活瑣事都交給王夫人打理,王夫人打理不了的就交給賈母安排,換句話說,在家務上,賈政是個徹徹底底的巨嬰,再換句話說,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在家長裡短上和人撕逼的經驗,而要說在官場上論禮……論禮,他當然不配住。

“大哥。”賈政乾乾道,“我也沒住榮禧堂,這許多年都是在正室東邊的三間耳房起居的,正房……正房是老太爺老太太起居的地方,我自然不敢冒犯。之所以一直住在榮禧堂裡,無非是父親過世後一直守喪,不便挪動,這才沒有及時搬出來,後來出了孝,住著住著也忘了,大哥恕罪。”

賈赦幽幽道:“既要我恕罪,你就該有贖罪的態度。”

這話說的重,賈赦當年也是文武兼修之輩,那氣勢一擺出來,純文人的賈政是受不了的,乖乖起身肅立,對賈赦拱拱手:“是,弟是該搬出來的,三日之內,弟收拾了屋子,就搬。”

“好。”賈赦點點頭,很是爽快地見好就收,“那第二件,當年咱們家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修理海塘,預備接駕一次,單就那一次,因著錢財不湊手,向戶部借過百萬兩銀,這筆錢既是借的,哪怕戶部不收利息,本金還是得還的罷?”

“憑什麼!”賈母又懵了,“老大,咱們家接駕的時候你還小,怕你不知道,陛下哪次巡幸,要大臣家接駕,那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哪家出得起,不都是寫個欠條去戶部支,也沒見哪家還的,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那我問老太太。”賈赦鎮定道,“欠條上寫的是我榮國府不是?”

賈母:“……是。”

賈赦:“欠條上寫這銀子用途沒?”

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