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第18章

雲江城是一個很宜居的小城,四季分明,最後一波秋霜落下後,雪花便落在鼻尖,手一張開,手心裡晶瑩剔透的冰淩花慢慢融化,院子裡梨樹的枝椏被壓白了一片。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林小路是個不管幾次見到雪,當每年初雪降臨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感慨“哇!下雪啦!”的小屁孩。

小屁孩林小路已經開始盤算等雪厚了要堆幾個雪人了,這樣想著,她穿衣服都忍不住愉悅地哼起了小曲兒,說好了要不搭理師兄師姐們一天的林小路,睡了一覺就不記仇了,毛領子脖子上一搭,對著鏡子忍不住開始臭屁:“今天的我,也算是半隻腳邁入有錢人家了!”

臭屁了一番後林小路就盤腿打坐,美好的一天,就要從認認真真修煉開始!

……

雲江城的初雪總是下得格外張揚,斜風細雨似的雪是不存在的,寒風那麼一刮,鵝毛似的大雪就大張旗鼓得大片大片地落下來,不出三個時辰,雪就積了一層。

這銀裝素裹同樣裝點了歸一樓,青竹的竹樓蓋上了一層雪,青白交織,精雕細琢的樓宇少了幾分往日的肅穆,多了幾分純白的柔和。

從扶搖峰看去,重巒疊嶂的山峰白雪皚皚,高高矮矮的亭台樓閣成為了一片白中鮮明的亮色,交相輝映,又過了好一會兒,剛剛還隻鞋底那麼一層的雪,沒過了腳踝。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一個雪球橫空飛過,清脆的笑聲同時響起:“看招!”

明明是歸一樓最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弟子們,區區小雪球瞬息就能用一百八十種方式閃過,這個雪球卻砸了個正著。

被雪球砸中的弟子,咧嘴大笑,一邊拍掉竹青門派長袍上的雪,一邊彎腰兩手一抓,再一捏,手裡又是一個雪球,站起身,手一揚:“讓你砸我!看我的!”

“來啊!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笨死了!這麼小不好砸,要用大點的!看我這個!”

“哇!大師姐!你不能跑!快!大師姐要跑!我們都去砸她!”

“胖子,你往哪跑呢?跑到掌事峰那裡我讓小師弟們都通通一起砸你!”

“師姐!我是冰靈根,往我衣領裡塞雪,你幼稚不幼稚?……既然如此,那師弟我也是要奉陪到底的!”

“靠!李翰宸!你給老娘我等著!師姐今天教你什麼叫做尊老愛幼!”

……

等林小路打完坐,準備找餘祥大師兄蹭吃的時候,圍著毛領子剛出自己院子,就被一個雪球直接砸中了腦門,揉著腦門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師兄師姐們打雪仗打得火熱。

頭發眉毛一個個的都白成了老頭子老奶奶,衣服甭管什麼顏色通通都沾了白。

平日裡看起來最愛形象的柳嘉小師兄嘴咧得老大,笑得和個二傻子一樣,餘祥大師兄被一群小師兄們圍著,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大雪人,狄虹雨大師姐再也沒有大師姐的禦姐範,起哄得比誰都要歡快

冷淡正經的小師弟李翰宸難得多了幾分孩子氣,因為砸中了大師姐蘇晏涵一下而得意地揚起了嘴角,向來流裡流氣但穿得要多講究就有多講究的大師姐,此刻衣衫淩亂,頭發都披散了開來,卻眉眼彎彎。

她還走路不利索的時候,大師姐會給她穿得嚴嚴實實的,厚厚的襖子直接把她裹成了一個小熊崽。

本來就人小腿短,走路不利索,裹成了小熊崽,走路更加不利索,雪地裡,小短腿剛從厚厚的雪裡□□,被雪球一砸,一個不穩就倒進了雪裡,雪厚實,倒是不疼,卻一直沒享受到打雪仗的砸人樂趣。

今時不同往日,她可不是以前那個走路都不利索的林小路了!

林小路想著,看著,就跟著師兄師姐們笑了起來,然後不知道打哪邊來的雪球就砸到了她身上,她地上一蹲,抓起一個雪球,邁著她的小短腿,奶聲奶氣地大喊道:“我來啦!”

……

逍遙峰淩霄閣,身著一身牙白繡著飛魚紋長衫的遊濟楨看著大大咧咧在他屋裡頭煮著酒的師侄們,抽了抽嘴角。

“樓主小師叔,”陸衡冽一身藏青勁裝,長劍如往常一樣背在身後,坐在椅子上,兩腿高高翹起,放在窗沿上,雙手背在後腦勺,吊兒郎當地道,“這下雪啊,就合該青梅煮酒論英雄,成日憋著修煉,會煉傻的!”

“呸!你以為小師叔是你啊!”眉眼冷淡長相俊秀的謝桓期當即翻了個白眼,“玉苒辛辛苦苦種的清心水韻梅就被你這臭不要臉的成日惦記著呢!”

一旁動作行雲流水,煮酒仿佛作畫一樣一氣嗬成的範葉霖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頭又對著樓主遊濟楨道:“小師叔,清心水韻梅煮過的酒沒什麼酒氣,就算是不會喝酒的也能喝,還能益於修為。”

遊濟楨看著這群不著調的師侄們,特彆是陸衡冽和謝桓期,完全看不出這兩個是自己那個成日裡和個老古董的似的正經大師兄的徒弟,一個個皮得和他那個一天到晚亂跑的小師兄養大的似的。

這樣一想,遊濟楨不由為歸一樓的未來歎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緋紅身影從窗外飛身而入,腳還翹在窗沿上的陸衡冽直接被踩了一腳,不由大叫:“哇!大師姐你看著點啊!”

飛身而入的管如雲長裙一擺,輕巧落地:“我故意的,你那腳放著太讓人想想踩了!”

理直氣壯地說完,管如雲直接在隔空取物取了把空竹椅,隨便那麼一躺,就流露出了幾分千嬌百媚,偏偏說出來的話卻與嬌媚都毫不搭邊:“那群小

崽子,打雪仗從扶搖峰打下來,待會估計都會滾成一團。”

“就像你們以前一樣傻,個個打雪仗的時候,都最多用用身法,愣是一個都不用術法。”

“嘁!”陸衡冽又翹起了腿,酒杯一飲而儘,“你當時還不是一樣,還要拉著我們一起去砸隔壁老禿驢……”

“皈依寺那群和尚打雪仗是笨呼呼的……”謝桓期也笑著說道。

……

遊濟楨摸著手心裡微熱的冰玉裂紋杯,

聽著一旁師侄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過往糗事,透著熱酒飄上來的氤氳霧氣,看向窗外。

不遠處,弟子們不論修為,果然都如同凡人小孩們一樣打雪仗打成了一片,氤氳霧氣裡他仿佛看到了曾經一板一眼的大師兄一邊喊著“不可胡來”,一邊被調皮搗蛋的小師兄砸了滿身雪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