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這樣的人精哪裡瞧不出來這兩人今日出去一趟,鬨了彆扭?他漆亮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打量著江厭辭的神色,笑眯眯地提議:“也不知道買的東西多不多,指兩個人去接姨娘?”
江厭辭點頭。
孫福瞧著江厭辭還關心月皊,心裡有了譜,立刻吩咐幾個小廝去尋人。
可是派去的小廝沒有找到月皊。
“你說什麼?”江厭辭抬眼,盯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花彤。
花彤小臉煞白,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我們娘子去、去琳……琳什麼的鋪子修首飾。讓我去後街買東西!嗚嗚嗚可是等我回去就不見了娘子!”
“問過那家鋪子沒有!”孫福提聲問。
花彤使勁兒點頭,哭著說:“老板娘說將要修的首飾給了我們娘子,娘子就出去了。嗚嗚嗚我挨家鋪子都找了,都沒看見我家娘子……嗚嗚嗚我們娘子是不是被地痞土匪劫去了?”
“哎呀呀怎麼會這樣!”孫福急得跺腳,“姨娘是不是想回來走錯了路?在咱們長安那是天子腳下,怎麼會有土匪!”
吳嬤嬤瞥了一眼孫福,也不知道他的著急幾分真幾分假。她沉聲道:“事不宜遲,這就派人去找。”
“去。”江厭辭道。
吳嬤嬤立刻轉身出去吩咐,帶著芳甸。
孫福打量著江厭辭發寒的臉色,急忙說自己也要出去尋找。
江厭辭起身,立在簷下。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江府的一排排家丁腳步匆匆出去尋人,舉起的火把在夜色裡成了條長龍。
他抬手,用指腹壓了壓額角,沉聲:“青山。”
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閃過,立在陰影裡,弓腰啞聲:“門主。”
“讓鵲翎率眾尋人。”江厭辭命令。
青山頗為意外地抬眼望了江厭辭一眼。分明前幾日門主還吩咐身在長安要謹慎行事切不可動用門中勢力。
不過青山並不敢質疑江厭辭的決斷,應下一聲“是”,黑色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見。
吳嬤嬤吩咐完事情,進屋回話,看見江厭辭頎長的身姿燈下孤立。他微合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都交代下去了。”吳嬤嬤稟話。
江厭辭睜開眼,凝深若墨潭的眸清明又深深,看不出情緒。他開口,改了指令:“讓令梧將江雲蓉押回來。”
吳嬤嬤心裡咯噔一聲。
這是連稱呼都改了。
·
月皊被縛了雙手堵了嘴塞進一張棺材裡。棺木被抬著往前走,穿過夜市,也經過江府派出來尋找她的家丁。
月皊臉色煞白,一動不動。
棺木裡漆黑一片,隻幾個細小的透氣孔。外麵天色已黑,透不進光。
這樣的黝黑,讓月皊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狹小的牢房。她幼時患過眼疾,視力本就不好。到了夜裡,牢裡沒有燈火。她在潮濕狹小的石頭房裡,縱使睜大了眼睛,也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的時候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她聽著那些老鼠啃噬的聲響,聽著不知從哪間牢房裡傳出的淩.虐之音,日夜不能入眠,時時陷在驚恐中。
教坊那種讓人變色之地,於她而言也比牢中好上一千倍。
她努力讓自己忘卻在牢中的那幾日,可是這個黑暗狹窄的棺木讓她無比清晰地憶起曾經。
月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上的戰栗才稍緩。她微微用力地轉過身,費力地想要拍擊棺木求救。
可是她不知道能向誰求救。
沒有人會救她。
棺木被放下來,被打開。忽然的火光,讓月皊雙眼完全不能適應。她眼前白花花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正愁著用什麼法子將你騙出江府好下手,沒想到你自己跑出來了。”陳六郎笑嘻嘻地說。
月皊聽出了陳六郎的聲音。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白茫茫的視線裡才有了光影,看見了陳六郎呲牙笑的嘴臉。
“瞧瞧這額頭上的冷汗,小美人嚇壞了吧?”陳六郎扯去月皊口中的棉布。
等了會兒,見月皊抿著唇不吭聲,陳六郎笑著道:“早知道你不喊叫,就不塞嘴了。瞧瞧,這嘴角都破了。”
小廝小跑過來,道:“六郎,轎子到了。”
陳六郎揮了揮手,讓人將月皊塞進一頂小轎。
月皊坐在轎子裡,聽著外麵的動靜,外麵安安靜靜的。長安即使是夜裡也是熱鬨的。如此寂靜之地,除非占據整條街的高門侯府。
冬日寒冷的夜風迎麵吹來,月皊冷得瑟縮。她從轎簾被吹起的縫隙望見搖曳燈籠下,龍飛鳳舞的匾——端王府。
李潛的府邸?
李潛的麵容浮現在眼前,憶起他臨去斡勒前對她說過的話,月皊打了個哆嗦。
“你該不會以為太子能一直護著你吧?”李潛在熱鬨的街市衝她笑得陰惻惻,“江月皊,你最好彆落到我手中。”
轎子停了。
寒涼的淚珠兒掉下來一顆,月皊立刻閉上眼睛,努力將餘下酸澀眼淚憋回去。她才不要在李潛麵前哭。
李潛昨夜歸京,今晚在府中設宴招待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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