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小姑娘跟著溫和英俊的夏寧走過來的時候突然覺得,她應該是一個很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喜歡笑,喜歡撒嬌喜歡打滾兒,一雙漂亮的眼睛狡黠得滴溜溜轉,心裡腹誹,其實所有的心事都放在自己的臉上。
她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寵著,而不是就這樣看起來很狼狽地被所有人忽視。這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甚至連夏家都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從好哥們兒的彆墅走出來路過,看見她也是穿著這件舊校服,蹲在夏家彆墅門外害怕得顫抖。
那是一種茫然無助,不知道未來在什麼地方的害怕。
可是那個時候盛軒毫無觸動,直接騎著自己的機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為什麼一天晚上過去,他覺得她似乎不一樣了呢?
“喂,你叫什麼?”他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問道。
白曦的手指正拿著餐刀切麵前的煎蛋。
“我叫白曦。”她簡短地說道,“我要吃飯了。”
她說得理直氣壯的,盛軒的眼睛慢慢地睜大了。
“我擋光了是吧?”他突然和氣地問道。
夏明升坐在主位上用力地對白曦使眼色,叫她不可以觸怒盛軒這個小霸王。
白曦也沒有想過要得罪誰,她想了想,先把嘴裡的煎蛋吞進肚子裡,這才委婉地看著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英俊少年輕聲說道,“我隻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圍觀。”隻是她覺得盛軒是個好人,自己吃了人家的早餐總是不能還一副挑釁不感恩要和人家作對的樣子,那就太過分了。
她猶豫了一下,推了推自己麵前盛軒推給自己的牛奶,抬頭小聲說道,“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盛軒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他看著這個有著一個小小的尖下巴,看不見本來麵目,可是聲音軟軟的女孩子把牛奶推到他的麵前。
“你一半兒我一半兒,都吃到了,這樣才好。”白曦小聲說道。
不知怎麼了,她總是覺得,她曾經也喜歡拿牛奶去喂給一個人。
盛軒突然握緊了麵前的牛奶杯,仰頭一口給喝了。
他喝了之後,卻似乎愣了愣。
“那我開動了。”白曦見他喝了牛奶,這才放心地垂頭吃自己的早餐,也不知道原主從前過的是什麼悲慘的日子,她其實半夜就被餓醒過一次,捂著自己空蕩蕩的小肚子一直等到了清晨,現在的她真的很餓,所以才會那樣感謝盛軒給自己的幫助。
她也知道那個傭人其實是在隱晦地欺負自己,不過本想裝可憐博取一下夏寧的同情回頭帶她去吃個飯,誰知道早餐竟然從天而降。
她吃得香噴噴的。
餐桌上,除了白曦之外,任何人都沒有吃飯的胃口。
夏明升看盛軒的眼神就跟見了鬼。
盛軒卻在看著白曦吃早餐。
當他看到白曦確實需要這份早餐的時候,莫名地感到了滿足。
“吃飽了麼?”他還有閒心問道。
盛至坐在一旁看著弟弟這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的樣子,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雙手壓在餐桌上,甚至想要去看看白曦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叫弟弟讓出了自己一半的早餐。
白曦吃光了盤子裡的東西,陷入了沉默。
白曦:“西餐就是這點不好,不頂餓。”一個煎蛋,兩片麵包,誰吃誰知道!
係統:……
她胡亂地抹著自己的嘴巴,盛軒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拿起了身邊哥哥麵前的那個餐盤又放在了白曦的麵前。
盛家二少突然陷入了沉默。
“再吃一份。西餐太少,在家裡的時候,我都吃五份。”
白曦看著這曾經屬於盛至的早餐,覺得自己飽了。
“謝謝,我不要了。”
“你不喜歡吃二哥的早餐是吧?”盛軒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愉悅了起來。
他一雙漆黑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看著白曦,覺得就算是這麼一副陰沉沉的樣子,似乎也順眼了起來。
盛家二少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小曦是個女孩子,一份就足夠了。”夏寧溫柔的眼睛落在桌子下麵白曦默默地揉了揉乾癟癟的小肚皮的樣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對這個脾氣一向都不怎麼好的盛家三少感謝地說道,“如果她餓了,我會叫傭人再給她做點心。”
他看見傭人戰戰兢兢,用最快的速度已經端上來了早餐,沉默了一會兒,對她吩咐道,“燉一些銀耳羹,小雅和小曦中午的時候吃。”
他都不用回頭,就感到身邊的小姑娘周身的氣息一下子變得愉悅了起來。
看起來是個小吃貨。
夏寧忍不住回頭揉了揉白曦的小腦袋。
盛軒突然把手裡的杯子扔在了桌上。
他翻臉就和翻書似的,漆黑的眼睛裡充滿了壓抑的不悅,餐桌上更加沉默,都不知道是什麼激怒了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盛軒冷笑了一聲,不耐地坐在椅子裡不吭聲了。
夏明升隻覺得這是自己吃過的最艱難的一次早餐,他心裡更加慶幸的是,自己心愛的女兒以後要嫁給的顯然是脾氣更容易看透的盛家二少,而不是那個一副被人招惹,正充滿了危險氣息的盛家三少。
雖然他也知道盛家三少似乎更加被盛家家主寄予厚望,可是能把女兒嫁進盛家,這就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他想要把夏雅嫁到盛家去,雖然有一部分原因的確是為了想要通過聯姻和盛家緊密地合作,可是更多的原因,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夏雅這樣美麗,就像是天使一樣善良純潔,她理應得到這世上最好的婚姻,最好的丈夫,一輩子生活得快快樂樂。
盛至是盛家二少,聽說在外麵也沒有胡亂交往的女人,人又很英俊,雖然年紀比夏雅大了一點,可是年紀大才會心疼自己的小妻子。
他覺得心滿意足,也不願意叫白曦這個拖油瓶喧賓奪主,急忙笑著對夏雅說道,“小雅,二少今天專程來看看你,你怎麼都不說話呢?”
他自信自己的女兒可以令這世上最冷酷的男人都為之心軟,看見夏雅抬起了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更加柔和地嗔怪說道,“就算是害羞,也不要不理人。不然會被二少當做你沒有規矩。”他老奸巨猾地給盛至解釋了一下為什麼女兒一聲不吭。
夏雅仿佛清醒了過來一樣,抬頭怯生生地看著對麵托腮打量自己的青年。
他是自己的未婚夫,等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就要嫁給他。
可是她並不喜歡這個人。
她喜歡的人,雖然現在沒有錢,隻不過是一個窮學生,可是她可以相信,以後他一定會給她幸福的。
“二少。”她軟軟地,甜美地喚了一聲,又急忙低下了頭去。
盛至隻來得及看見了一張美麗天真的臉孔。
夏雅很美麗,眼神也很乾淨。
她總是覺得自己做的事,都是純真的,無害的。
逃婚的時候她是這樣的一雙眼睛,重新回歸,站在盛至的身邊看著原主顫抖地簽下了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同樣是無害而純潔的。
白曦突然想要笑出聲兒來。
“怎麼了?”夏寧傾身耐心地問道,“是不是……”他不著痕跡地掃過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盛軒,傾身說道,“如果餓了,就再忍一忍,哥哥一會兒帶你去外麵吃好吃的。”
他想,除了家具,他更應該給白曦買一些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擁有的漂亮的裙子,還有女孩子喜歡的糖果還有零食。想到方才自己說起銀耳羹的時候白曦那愉悅的氣息,他壓低了聲音笑話問道,“喜歡吃銀耳羹?喜歡甜一些的麼?”
白曦想了想,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誠實地說道,“不知道。沒有吃過呀。”
她真不是有意賣慘。
原主和父親生活,粗心的男人最開始不過是忙碌生活努力叫女兒吃飽穿暖,從來想不到還有這樣女孩子喜歡的吃食。
到了後來,男人生了病,家裡的錢全都用來治病,更不會吃這樣不頂餓的食物。
夏寧看著這個小姑娘,不再說什麼了。
對麵,盛軒突然敲了敲麵前的桌子。
“給我一碗銀耳羹。”他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