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紅齒白,生得秀麗無雙的少年試探地握緊了身邊他師尊的手,見沒有被拍開,眼睛也亮了起來,笑著說道,“怎麼可能。”
見那美豔的少女含恨看了過來,少年雪白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道妖異的圖騰,見那少女露出了警容,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所謂正魔,當年我拜入留仙宗開始,正道之中就已經不再拘泥正魔之事。若當真那樣嚴苛不許正魔修士彼此親近,當年我就被斬殺於劍下,又怎麼會被宗門毫無芥蒂接納,成為正道修士?這位道友,你不必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魏長老不喜歡你而已,何必拿正魔之爭做接口。”
“你是魔修!”紅歡一愣,之後眼睛霍然張大了。
“我聽說當年留仙宗收了一個真魔之體的弟子,難道是真的?”
她那時本以為是正道的一個把戲,可是此刻看起來,卻竟然真的有這麼一個真魔之體的弟子?
而且,他站在白曦的身邊,確實是白曦的弟子?
如果留仙宗能默認白曦收下一個魔修,又怎麼會在意魏歡寧和一個魔道女修來往?
“魏歡寧?”她紅著眼眶看著魏歡寧。
“雖然留仙宗從不在意這些,可是這位道友,既然你闖入留仙宗,我也不能叫你再離開。”如果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修,留仙宗掌門也不會在意,可是一想到是這個紅歡竟然將鎮魔窟的封印給鬆動,掌門覺得必然不能叫她離開。
他垂了垂眼睛,反手,巨大的廣場四周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卻見魏歡寧猛地回頭哀求地看著自己,冷冷地說道,“關於鎮魔窟一事,你總要給天下一個交待。”
以為弄壞了封印就完事兒了,拍拍屁股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怎麼可能。
眼底冰冷,高大英俊的男子反手,靈光呼嘯地帶著無邊的威勢向著紅歡壓去。
他本不需要動用寶殿的禁製,可是卻已經看出魏歡寧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
一個紅歡好拿下,可是他卻要防備魏歡寧出手護住紅歡。
他一出手竟是強悍的禁製,魏歡寧聽見紅歡尖叫了一聲瑟縮在自己的懷裡,一時驚慌,反手,靈劍一聲清鳴飛起,向著那靈光斬去。
地動山搖的一瞬間,他懷中抱著死死抓著自己衣襟的少女,衝入了宗門上空的雲海。
“師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掌門本就不及魏歡寧的修為高深,被這一劍震得踉蹌後退,氣血翻湧,霍然抬頭冷冷地問道。
“我隻是,不能叫掌門你對紅歡下手。”魏歡寧抱緊了懷裡的少女,又將一雙充滿了哀痛的眼睛落在白曦的身上。他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最終在白曦平冷無情的麵容裡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是他的心裡卻隻想到曾經他們青梅竹馬長大的歲月。那個時候她在他的身邊,他覺得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可是當此刻,他護住紅歡,或許和白曦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而且,他也要和宗門為敵……
心痛得幾乎窒息,魏歡寧突然有些茫然。
他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明明想要和紅歡各走各的路,可是如今卻因這一件一件事,叫他們再也不能分開。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
“既然你一定要如此,日後,就不要再對人宣稱是我留仙宗的門下。”掌門抬眼,嚴厲地看著魏歡寧沉聲說道,“師弟,我不想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隻要你將這妖女交出來,將鎮魔窟之事解釋清楚。我這個掌門願意代替你在天下道門麵前謝罪,承認這是我管教不利的過失。”
見魏歡寧沉默地看著自己,他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師弟露出幾分溫情來,伸手說道,“師弟,做錯事,必然要受到責罰。因果輪回,你該明白這個道理。她動了那鎮魔窟,或許會引來浩劫,難道你要是非不分,一力護著她不成?”
他不願魏歡寧最後落到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
“你再對師妹賠罪,然後……”
“師兄,紅玉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你還護著她!”掌門頓時勃然大怒。
見那青年執迷不悟,他氣得幾乎不能呼吸。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她做錯了事!”魏歡寧一介化神修士都感到恐怖的鎮魔窟,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抵擋?一旦那鎮魔窟真的有礙,就是大劫。
看見魏歡寧這麼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他冷冷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她沒有錯?”
“鎮魔窟雖然封印鬆動,可是到現在不過是逃逸出了一些魔氣。而且我們發現得及時,隻要……”魏歡寧勉強地說道。
“滾吧!”
“師兄!”
“滾吧!留仙宗沒有你這樣厚顏的無恥門下!魏歡寧,從此以後,你與留仙宗一刀兩斷!”掌門仰頭看著顫抖起來,雙目發紅的高空之上的青年,露出了一個冰冷的表情說道,“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混賬……這百年來我對你的心血,真是都白費了。”他不想再說些什麼,返身走入了寶殿之中。
白曦垂目想了想,覺得還是叫魏歡寧帶著這紅歡滾蛋才是最好的。
喪家之犬,日後若是留仙宗通傳這鎮魔窟之事,魏歡寧還怎麼在正道立足?
為愛不顧一切,這真合適他。
“師尊?”白宴低聲問道,“要不要弟子出手?”
他就算修為不及魏歡寧,可是一身魔功,總是有出其不意的手段。
“都說了,不必臟了你的手。叫他們恩愛去吧。”看著上空的青年失魂落魄的樣子,白曦摸了摸白宴的頭。
“你今天……我很高興。”她和聲說道。
“為師尊做任何事,我都願意。”白宴紅了一張秀麗的臉,發現自己還握著白曦另一隻手,猶豫了一下,舍不得鬆開。
“師尊,我現在是不是也可以保護你了?”他期待地問道。
鳳長老正要跟著掌門一同回去,聽到這句話,突然皺了皺眉。
她回頭看見少年期待又緊張地看著清冷冷漠的女子,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慢慢地倒映出了一個白衣的女子。
她頓了頓,想要說什麼,卻最後顧忌起來,沒有多說什麼,看起來卻心神不定。
她回想這麼多年白曦和白宴的相處,突然心中一緊。
白宴是不是對白曦有點太看重了?
就算是弟子對師尊,可是她也有弟子,還是從小看著長大,親如母子,也沒有白宴那樣無時無刻都不離白曦左右,眼裡除了她看不見彆人。
紅衣美人敏銳地感覺到白宴的態度有問題,因心中生疑,她專注地看著白曦和白宴。
當不再理會魏歡寧,而是將一切的注意力都專注在那鎮魔窟上,所有的長老都回歸座位,鳳長老看見白宴立在白曦的身後,安靜地看著白曦的背影。
她一時想到了更多的事,隻覺得心裡一股寒氣衝入了心頭。
可是她又看見了那少年無望的目光如同暗暗燃燒的火。
白曦是什麼性情,她太知道了。
這場愛戀,本就不會有半點回應。
鳳長老突然覺得有些可憐白宴。
他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也或許做了最艱難的決定。
他在白曦的麵前安居弟子的位置,並且或許他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被白曦知道。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在這孩子的心裡捅一刀?難道揭開這件事,壞了他們的師徒緣分就對了?
而此刻,白宴的耳邊正聽到掌門為難鎮魔窟之事。
這件事是魏歡寧乾的,他如果搞的定就不會回宗求助。
留仙宗有份將此事查看清楚,給天下一個交待。
可是魔氣一向是修士的大忌……
“剛剛不該叫他滾的。”掌門後悔死了。
魏歡寧乾的破事兒,卻叫留仙宗背鍋。
“那就是個廢物。還是我去看看。”白曦平靜地說道。
上一世,可沒有紅歡動搖什麼鎮魔窟之事,她並不希望因自己改變了原主的命運,卻連累了這個天下。
白宴一愣,見白曦無可動搖的樣子,抿了抿柔軟的嘴角。
“師尊去,那弟子也去。”他總是會陪著她的。
無論去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