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寧何不敢再留在病房裡了,他覺得病房格外地冷,似乎寧軒的身邊,真的有什麼在一同盯著他。這種突然生出的危機,叫他不敢再留在寧軒的麵前,免得這個哥哥突然化身厲鬼乾掉自己。
可是他的心裡卻更覺得興奮,隻覺得終於找到了理所當然地把兄長徹底鏟除的辦法。
兄長已經是厲鬼,重返人間,這種事隻要去求大師出手,那大哥在那些大師的麵前,絕對不會跑掉。
他成為為家族鏟除了鬼物的功臣,避免家族的長輩還有兄弟姐妹被鬼魂傷害,這是最大的功勞。
因為想到了這些,寧何更加畏懼寧軒會把自己留下,急急忙忙地轉身跑了。
他跑得很快,寧軒也懶得理睬他,反而帶著鬼鬼看動畫。
鬼鬼在醫院的這些天,他吃得好睡得好,再聽聽醫院裡各路厲鬼的故事,覺得這生活充實極了。
因此,當隔些天,在自己的主治醫生那陰沉的目光裡寧何帶著兩個臉色凝重的大師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寧軒忍不住都要笑了。
“大師,就是他!”寧何指著坐在床邊的兄長,大聲說道,“請大師收了他!”
兩位大師隻當是一個不甘死去因此留在陽間的厲鬼,臉色凝重地看去……
“寧公子,你是在羞辱我們麼?!”大師們氣死了。
不僅是寧何指鹿為馬,非要說人家一個大活人是厲鬼。
更因為寧軒身邊正岔開兩條小腿兒,呆呆地抬頭看過來,歪了歪小腦袋的那個小厲鬼。
那顯然是被另一個大師給收服的呀!
這還看不懂,那大師們都不要在江湖上混了,明顯是人家寧家大少有一位強大的,甚至能夠役鬼的大師派遣鬼物貼身保護,那安全得不能更安全,就算這醫院發生大事,想必寧軒也會安然無恙。
作為寧軒的弟弟,寧何難道會不知道這些事?這不是消遣他們是什麼?更何況每一位大師都是非常要麵子的高傲的人,這種突然衝進來想要斬妖除魔的姿態,明顯是對對麵的大師是一種挑釁的行為。
這麼做……不好吧?
“羞辱?”寧何茫然了。
“我不知道寧公子你為什麼要叫我們前來,隻是……不要忘記付我們的出場費。”兩位大師冰冷地說完,轉身利落地走了,隻留下一個目光呆滯的寧何。
這件事在寧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寧何帶著大師來收自己的兄長,這不僅是沒有兄弟情,還格外地傻缺,叫人看了笑話不說,就算是人家那些大師的嘴裡,也對寧何做這種事感到非常的厭煩。
同樣,他顯然還得罪了金家的白大師,這樣沒有腦子,明顯是傻子的行為,就令寧父寧母萬分失望,甚至覺得寧軒當初把項目都從寧何的手中取走,是一件正確的選擇。這樣沒有腦子的人,留在家族,隻怕會引來動蕩。
寧何被抹去了一切的職務,被寧父寧母施舍一樣,似乎為了叫他不然閒著惹事,送到了小城市去管理一家破破爛爛的小公司。
沒有十年八年,是不用回來了。
白曦就覺得,這也算是活該了。
上一世寧何得到了整個寧家,迎娶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真是春風得意。
可是這一世,他被從寧家的權利中心趕出去,風華正茂的年紀,永遠不可能重新回到寧家。
他曾經喜歡的女人……想必他這輩子是來不及認識了。
白曦覺得隻要看見寧何落魄,自己就會很滿足。
她參加了金藍和寧軒的婚禮,看見婚禮上穿著漂亮的婚紗的金藍幸福地依偎在寧軒的懷裡,眉眼之間的光彩,是她看了之後忍不住想要微笑的美麗和安寧。
她的心裡一鬆,似乎有什麼曾經心酸的,無法釋懷的感情在抽離,垂頭,看著身邊一個刻意被空著的空位,上麵坐著用黑色瞳孔看著金藍和寧軒的鬼鬼。
他看起來呆滯森然的臉上,多了幾分靈動,也似乎比從前剛剛和白曦蹲在大街上的時候,胖了一點。
他一隻手握著白曦的手,眼睛裡多了一點屬於人世的光彩。
“鬼鬼,你幸福麼?”白曦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鬼歪頭,注視了白曦很久,突然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或許會被彆人畏懼,可是在白曦的眼睛裡格外天真的笑容。
他還是不會說話,可是用力地點著自己的小腦袋,幸福得不可思議。
他擁有了很多很多疼愛自己的家人,可是卻依舊,隻肯握緊白曦的手。
無論是去和金藍寧軒住幾天,還是和洗心革麵連女人都不敢碰了的金銘去住單身公寓,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會回到白曦這裡。
白曦身份證滿二十歲當天,被忍無可忍的金總拖去領了結婚證。
花朵兒一樣的小大師,就這樣被金總拖回了家。
她拿到金總這張長期飯票,果然這一生都再也沒有挨餓過,反而被金總養得白白胖胖。
她的平安符經過多年的檢驗,被大家公認強悍,每個月賣一張,每個月按心情去收一次鬼,餘下的時間,就窩在金卓的身邊哪兒都不去。
這樣的生活輕鬆安樂得不可思議,白曦迷迷蒙蒙,隻想如果和金卓在一起永遠都不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好了。
她喜歡被他庇護,護在羽翼之下,什麼都不必擔心,什麼都不用在意的生活。
或許會被人鄙夷她隻能靠著男人過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白曦覺得過百年千年都不會膩。
她和金卓一塊兒老去,有了很大很大的家庭,有了很多很多愛著自己的人。
不再淒涼地一個人,也不再一無所有連生命都覺得沒有意思了。
她覺得這一生,沒有荒廢了自己的光陰。
寧何再也不是她生命中的主題,早就被忘到天邊兒去。
據說他和一個小鎮的女孩子結了婚,之後又喜歡上了更加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不過他的妻子顯然不是曾經原主那樣的溫柔款,也不管寧何還是寧家的小少爺,帶著自己在小鎮上的一大家子兄弟,把寧家小少爺給揍得痛哭流涕。
他把公司的大部分股權,都摁手印送給了妻子。
看見他沒有什麼價值之後,他的妻子痛痛快快地跟他離婚,叫他帶著僅剩的一點錢去和真愛雙宿雙飛。
白曦覺得這姑娘其實上一世原主應該效法的楷模。
不過看見寧何的日子過得不好,她也就滿足了。
她在年紀很大的時候,安靜地靠在金卓的身邊沉沉地睡去。
直到再一次張開眼睛,她的眼神還有些迷茫,就看見自己身處在一個仿佛是十八世紀風格的非常繁華的西方的宮殿裡,她的麵前是亂成一團的國王還有王妃,頭上……
白曦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頭上,那無儘的星海之中,密密麻麻的戰艦,翻開了猙獰的裝甲,無數的炮火凝聚在炮口,很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要萬炮齊發的架勢,之後,那個臉色驚慌的中年國王在一個英俊的金發藍顏,仿佛璀璨的星辰一般的王子般青年的安慰下,失聲痛哭。
“莉迪亞呢?這孩子去哪兒了?”
白曦眨了眨眼睛,看見那金發王子憂愁地垂了垂眼睛,之後,側頭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白曦的臉上,眼睛一亮。
“奧蘿拉。”他走到了白曦的麵前,俯身,憂鬱的藍眼睛令人心碎,輕聲說道,“你要幫幫陛下。”
奧蘿拉在這個帝國的神話之中,是黎明與晨曦的女神的意思,白曦眨了眨眼睛。
她覺得自己的名字改變,雖然依舊是從前的意思,卻彆扭得很。
對於她的沉默,王子仿佛當做了害怕,可是他仰頭,精致的下顎抬起,看向星海中氣勢逼人的星河艦隊。
“帝國戰敗了。”他的聲音傷感,輕聲說道,“赫爾曼元帥不愧是聯邦第一統帥,我們無法阻擋他。聯邦要求帝國的皇族前往聯邦作為人質……莉迪亞崇尚自由,她不願意接受那樣的束縛離開了。奧蘿拉,你也是帝國的公主,作為尊貴的皇族,你有責任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為了帝國的臣民,為了……”
哦。
心愛的公主不願意當人質,拿她當炮灰唄?
白曦不客氣地打斷了憂鬱金發王子的許多許多的大道理。
“那你還是王子呢。你比我更尊貴,你怎麼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