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父驚呆了。
怎麼成了解雇呢?
“大哥!”他對展天充滿了疼愛, 見展天英俊的臉上一片黯然,不由急忙走過來對展家家主不滿地說道,“不過是幾個合作案,中止了又怎麼樣?展家也不在乎這一兩個合作案!”
打從展恒成為茅山派的精英弟子,又下山主持管理局,從此展家就一發不可收拾,各家對展家都很給麵子,展家現在的業務不少,少了一個麗麗的家族, 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然而他這樣的話頓時就叫展家家主冷笑了。
“不算什麼?你坐在辦公室裡吹冷風的時候,阿恒在外奔走。如今展家有現在的地位, 你覺得理所當然?!”
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從不反駁兒子的決定,一則是因為展恒這死小子不聽話,另一則,也是因為心疼兒子心疼得舍不得叫他有一點不順當。
和妖怪對陣,是說起來那麼容易的麼?
這些隻知道混吃等死, 在外頂著他兒子的頭銜招搖的家夥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喪心病狂的妖怪?
妖怪的確如今與人類相處得不錯。
可是一旦是對人類有敵意的妖怪, 就沒有不暴虐強大的。
展恒奮戰在與妖怪對抗第一線,他為展家得到的尊重還有一切的資源,都是他的血還有他的生命來換取的。
他都不知道每天在家裡是多麼的心疼擔心兒子,隻求蒼天保佑,叫兒子在外做事的時候一定要平安太平, 甚至為展家借著兒子的這些辛苦還有血淚成為國內企業的佼佼者, 可是自己卻幫不上兒子一點半點難受得厲害, 可是這個王八蛋說什麼呢?
靠著他兒子拿到的這一切,因為太過容易,所以不值錢是吧?
展家家主在白曦的麵前很慈愛的一個中年男人,可是此刻突然沉下了自己的臉,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你覺得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在這裡說展家的項目簡單?你給展家帶來什麼過?!”
他厲聲嗬斥,顯然是怒了,頓時,會議室裡沒人敢嘰嘰歪歪了。
“為了家族出力本就是應該的。阿恒拿了集團的股份,難道還不為集團做出貢獻?”
展父才不以為然地說了這一句,迎麵就叫一疊打印紙給拍在了臉上,他在展氏怎麼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頓時就感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折辱,恨不能跳起來叫道,“總之,我不同意!我還是展氏的股東,我的兒子,必須留在集團裡!”他把展天護在身後,情真意切的,展家家主臉色冰冷,突然冷笑了一聲,緩緩地說道,“既然你非要和我對著乾,那你也滾。”
“你說什麼?!”
“把展家的股份還回來,你滾吧。”這個弟弟他也一樣兒不想要了。
“你憑什麼搶我的股份?”展父漲紅了臉。
他知道自己名下的股份展家家主不可能一句話就奪走,越發有恃無恐。
白曦就坐在一旁,看起來呆呆地掃過了這位究極渣男。
她從前覺得展夫人給這王八蛋一點教訓也就算了,可是當白曦看見他對展恒給展家帶來的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的時候,就覺得不能叫展父這樣輕鬆。
不僅僅是因為她惱怒展父自己悠悠閒閒的卻不把展恒的辛苦放在心上,反而說著什麼理所當然,就仿佛展恒在外麵賣命給他帶來榮耀都是應該應份的。還有,如果展父真的被這樣輕易地放過,那這集團之中恐怕會人心浮動,到時候大家都會對展家家主離心,都一樣兒地覺得展恒的辛苦是應該的。
憑什麼呢?
這些人類並沒有見過可怕的妖怪,也不知道展恒鎮壓妖怪的辛苦。
那些強大的,暴虐的,甚至可以輕易將人類毀滅的妖怪,都是這些道士們在努力地壓製,換來了如今人類社會的和平。
沒有展恒這類人的強大,妖怪憑什麼把弱小的人類放在眼裡?
白曦突然明白了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白眼狼。
端著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沒準兒還得覺得展恒這個妖怪管理局的副局長做得特彆輕鬆。
她垂著小腦袋,呆呆的,用僵硬雪白的手指慢慢地戳著自己麵前的紅木會議桌,一戳就是一個窟窿,一旁正有一個展氏的大股東目光閃縮,覺得是不是要趕著和展父這一塊兒對展家家主發難爭取到更大的利益,畢竟,誰願意屈居人下呢?展父的突然發難,正是一個掀翻或是動搖展家家主的最好的機會。
他心裡正暗戳戳想要一塊兒搞事,聽到身邊小姑娘的方向傳來聲音,看過去,頓時眼睛直了。
堅硬的紅木桌子上,一根雪白的手指輕輕一碰,頓時一個窟窿。
那窟窿不大,可是卻叫人不寒而栗。
那小姑娘仿佛感覺到自己的目光,偏頭,看了過來。
一瞬間,這位股東莫名地心裡一涼,隻覺得仿佛自己在這個小姑娘麵前,仿佛是一盤菜的驚悚。
就仿佛隨時,她都可以把他吞吃入腹。
那雙泛著森冷與幽暗的眼睛裡沒有一點人類的情緒,就仿佛是兩顆玻璃球,漠無人氣,完全沒有屬於人的善惡。
他下意識地避開了這位白小姐的目光,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頓時戰戰兢兢地把要搞事的念頭給壓下去了。
“這麼說,你是要和我作對了。”見展父露出幾分得意,展家家主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微微頷首說道,“好,你很好。既然如此,從此以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弟。”他的眼底也露出幾分冰冷,顯然是與展父進行了分割,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裡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你那點小股份沒有用。作為一個董事長,開除一個私生子還是不需要通過股東會的。”
他突然笑了笑。
“阿恒憑什麼走?展平那種廢物都能留在展氏,為什麼阿恒不行?”
“因為展平是合法的。私生子也配留在集團?”這真是打人不打臉呀,怎麼可以這樣堂而皇之地揭穿展天的身份呢?頓時大家微妙的目光落在了臉色微微一變的展天身上。
“爸爸,算了,我們走吧。”展天還要臉,當著這麼多股東的麵,被展家家主一口一個私生子地叫,這簡直把展天臉上的臉皮都扒下來丟到地上踩。
他隻覺得窒息,胸悶得厲害,他拚搏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甚至為了合作和麗麗虛與委蛇,都是為了能叫人忘記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可是當展家家主這樣輕鬆地提起他的身份,他就知道,自己這私生子的名號一時半會兒沒法兒洗了。
他更聰明,拉著展父就要走。
“既然覺得我在集團的股份是白得的,那麼以後,我不會再維護展氏。”展恒端坐在一旁平淡地說道。
股東們的臉色頓時一變。
“給與你們的太多,叫你們覺得理所當然。既然如此,自己拉合作去吧。”展恒頓了頓,哼笑了一聲說道,“彆拿我手裡的股份說事。我的就是我的,那點股份足夠換取你們之前的那麼多的合作案。從今天開始,我會對外宣告,展家以後跟我沒什麼關係。”他垂頭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看著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股東們抬了抬下顎,平淡地說道,“以後也不要抬出我的名字給你們當臉麵,你們自己不是挺能耐的麼。”
他的氣場強大,頓時引來的股東們的慌張的聲音。
“阿恒,我們怎麼會這麼想!這都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阿恒啊,叔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啊!”
一時之間,展局被股東們淹沒。
展平坐在一旁,震驚地看著一群中年老男人餓狼一樣撲向了展局。
“我說……這口味重了點兒吧?”叫殺馬特都覺得重口味,那這口味大概是真的很重了。
白曦卻沒有吭聲,她一雙漆黑沒有波瀾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被股東們拋棄,僵硬地站在一旁氣急敗壞的展父身上,見他以為逼宮失敗現在氣得要死,歪頭想了想,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僵硬著站在那裡,一雙眼睛黑沉沉的,隻有那個被嚇得腿軟的大股東看見了小姑娘身體完全沒有動作的詭異的樣子,隻覺得心裡頭一片冰涼。白曦耐心地等著,等著展父拉著展天出去,想了想,也慢吞吞地跟了出去。
“阿天你彆怕,有爸爸在,沒有人可以動得了你。”展父溫聲說道。
展天搖了搖頭。
“爸,我還是離開集團的好。”
“為什麼?!”
……董事長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個私生子,再留在集團,這不得成了他的外號兒啊?
展天耐心地說道,“我不想您在集團難做。”
他總是一心為了父親考慮,比仇人一樣的展平孝順多了,展父微微點頭,正拉者兒子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剛要說話,卻隻覺得房門被禮貌地敲響。他正皺眉的時候,卻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之後慢吞吞地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穿著紅色漂亮裙子的小姑娘。她僵硬地站在門口,還回頭把房門鎖上,之後,就用一雙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