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雪閉眼感知靈魂的形狀,她的背後倏然生出一對潔白無瑕的羽翼,順著風雪的起勢向上來到半空。
她現在已經頗有些駕輕就熟了。
如果是飛行的話,羂索應該就跟不上她了,到時候她就直接去找宿儺他們,跟巴衛還有惡羅王一起去遠地方的行宮,應該不會再遇到羂索。
降穀雪這樣想著,卻看見羂索忽然淩空而起,身形在高高的樹枝上快速踏過,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雪子小姐,我收了你那麼多錢,感覺有點過意不去,我幫你去殺那兩名妖怪吧。”
降穀雪禁不住道:“那你還給我。”然後就不要跟來了!
羂索不著痕跡地拒絕:“不行,我不要還給你。”
降穀雪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十分無奈,但他看起來並不像是真的缺錢或者落魄的樣子。
這樣的言談舉止與周身氣質,全然不像生活困難需要被迫營業的打工人。
甚至於,降穀雪覺得...
他很可能是平安時代的貴族公子,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去當了咒術師。
好家夥,腦補是會傳染的,她已經被羂索傳染了。
待到晌午時分。
天氣沒有降穀雪預想的那樣好轉起來,反而因為空際之中浮現大片的陰雲,周圍逐漸變得更冷起來。
烏黑的雲壓得低低的,漂浮在低空之中,偶爾還有些輕微的電閃雷鳴,林子裡的冬風也愈發猛烈了起來。
“雪子小姐,這天色不適合打架。”
羂索跟在降穀雪的身後,同時也是在她底下的林子之上。他踏在樹木椏杈的步履,看起來頗為嫻熟輕鬆。
降穀雪在想,他們怎麼沒有及時跟上來?或者該不會仍舊是在暗處偷看情況吧?
如果說以宿儺現在的能力,或許還有跟不上羂索的可能性,但他的爆發性也是不可估量的,突破極限的話應該可以做到。
而且他身邊又有巴衛與惡羅王。不過也有可能,宿儺被他們倆牽製住了。
“你跑起來為什麼這麼快?”降穀雪向羂索問出了這個疑問。
羂索理所當然地說:“咒具啊。”
他抬腳給降穀雪展示自己的鞋子,在這一瞬間他被降穀雪遠遠地甩在身後,但很快就重新追上來。
降穀雪對咒具了解得不多,但她知道平安時代是個咒術全盛的時期。這個時期的人們,對咒術的研究,應該已經做到非常深入且透徹的程度了。
降穀雪好奇地問羂索:“咒具是哪裡來的?”
羂索有一瞬間的茫然:“買的。”
降穀雪覺得他這一番下意識的話,就像是“我不知道雞蛋是母雞下的但我知道市場上可以買到”、“我不知道果子長在樹上但是可以買得到就好了”。
這位明顯就是貴族咒術師吧!
降穀雪覺得算了,她還是回去以後問夏油吧。夏油看起來是個懂得很多的詛咒師。
天空黑壓壓、暗沉沉,雲層之間還閃爍著電光,降穀雪為了安全起見,決定先回到地麵上。
雪花在強勁的風中狂亂地飛舞,完全遮擋了他們的視線。兩人碰巧在林間看見一處山洞。
他們進去之後,各自拍去身上沉積的落雪。
“雪子小姐,其實我對你一見傾心。”
外麵是電閃雷鳴與風雪交加,洞口處是黯淡光線與漆黑的交界處。
羂索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在拍袈裟上的落雪。
降穀雪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羂索剛才並沒有看著她,而是在認真地拂去身上的雪。
然後一絲不苟地把袈裟捋平。
降穀雪在洞穴裡麵坐下,她的位置處於昏暗空間的邊緣,前麵倒是有一些從外麵透進來的光亮。
但她整個人都坐在黑暗之中。
原因是這個位置基本沒有雪,還能依稀見到一點光,地麵也隻是輕微的潮濕。
洞穴外頭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驚雷在耳畔響起,宛如就在他們的頭頂上方。
降穀雪微...
微顫一下身體,雙手抱膝坐在地上,想了想又埋頭捂住了耳朵,她打算等暴風雪停了再出去。
羂索也在她的身邊坐下,他不著痕跡地捋捋袈裟,坐下來的時候甚至有些優雅。
半晌都沒有雷鳴聲響起,降穀雪以為驚雷已經過去了,便鬆開手抬起頭來,她的手已經有點麻了。
在這瞬間,蒼穹之上再度響起一聲焦雷,聲響轟天裂地,震得她耳朵疼。降穀雪下意識地再去捂耳朵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難受得用手在耳邊打圈,試圖以此緩解不適。
羂索緩緩地靠過來,但沒有靠得太近。他將手覆蓋在降穀雪的耳邊,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降穀雪微微顫動一下,繼續埋著頭。
她其實挺怕打雷的,尤其是像這樣仿佛在身側炸開的巨大雷聲,會讓她的心臟與耳朵感到不舒服。
“很快就過去了。”羂索的聲音低低的,很溫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