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的腦海裡,在那瞬間閃過許多畫麵,那是他直至今日可以回顧的一生。
他原本以為可以從過去裡走向新的人生。
原來這隻是曇花一現的夢幻泡影嗎。
五條老師、棘、熊貓、真希……
還有未來得及保護的雪子……
她應該會死吧,棘可能也會死,而他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了。
他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這個能力。
不對,他是有的……
乙骨憂太看見火焰咒靈的猩紅色瞳孔裡閃過一絲人類般的狡黠,還有幾分得意。
“退後!”
攜有震耳顫音的咒言響起,火焰咒靈的身體僵直了一瞬,不可控地往後直退。
銀發的少年咒言師,拖著殘破的身體出現。
狗卷棘來到乙骨憂太與降穀雪的身旁,他的銀色碎發上沾染了斑駁的血跡,耀眼而觸目驚心。
他的紫眸一樣堅決而凜冽,他的唇角已經溢滿了鮮血,那是咒言極度反噬的結果。
“棘,你沒事,太好了……”
乙骨憂太絕處逢生,疲憊的身軀更加無力起來,他眼前的世界也更加模糊。
乙骨憂太深吸一口氣,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甚至於用力按壓下自己的傷口。
“嘶……”
劇烈的疼痛將乙骨憂太的意識瞬間喚醒。
他將左臂摟著的降穀雪交給狗卷棘,迅速去撿掉落在地麵上的太刀:“你先帶她離開。”
狗卷棘視線朝前,盯著火焰咒靈,沒看他:
“木魚花。”
乙骨憂太握著太刀的手在顫抖:
“拜托你了。”
“我們三個人之間,死一個就夠了。”
狗卷棘依然盯著火焰咒靈,咒紋之間的唇緊閉著,一言不發。他的左手抱著昏迷的白發少女,與乙骨憂太並肩站在一起。
火焰咒靈在對麵站了片刻,它可沒有耐心等他們討論出誰去誰留的結果……
不論如何,它要將降穀雪留下來。
雙方的戰鬥再一次拉開序幕,這次由乙骨憂太全力在前抵擋,狗卷棘在後使用咒言。
乙骨憂太的左臂騰出來之後,身體便可以靈活地走位與發起主動襲擊。
“回光……返照嗎……”
火焰咒靈斷續的聲音十分嘶啞,如同滋滋作響的火舌,它的動作變得更快。
刺眼光焰衝天而起,咒靈攻勢不斷。
乙骨憂太翻身躲過一枚火焰的炮彈,在地上不斷翻滾閃避,他的背後是狂轟濫炸的火。
果然,雪子是火焰咒靈的禁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它似乎確實不會傷及雪子,或許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沒有降穀雪的牽製下,火焰咒靈的招式更加凶狠,帶著極為殘暴的烈焰的戾氣。
“砰、砰、砰、砰……”
接連十幾聲槍響,兩名少年的身體同時僵住。
狗卷棘的殘破身軀中彈後,身體無力地往後倒去,左臂摟著的少女也逐漸滑落。
降穀雪倒在他身上,壓著他的左臂。
乙骨憂太也中了好幾槍,身體遲滯下來後還被火焰咒靈的炮彈擊中。
兩名少年,失去戰鬥能力。
*
降穀雪逐漸開始擁有意識,是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她感覺身上濕答答的。
全身都像是被水泡過一樣。
不對,這個氣味……
是油……?!
降穀雪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像是暗無天日的黑夜。
眼睛上被蒙了什麼東西。
雙手也被粗糙的繩索捆綁起來,束縛在背後了。材質像是麻繩,磨得手腕疼。
周圍,隱約傳來談話聲。
頭頂的聲音是嘶啞如同滋滋的火焰的,在這距離已經可以感覺到特級咒靈的氣息。
估計是由人類對火焰的恐懼而誕生的特級咒靈。
“夏油……傑……”
“彆衝動……”
滋滋的火焰聲在降穀雪的頭頂響起,身體周圍充滿了滾燙而又灼熱的氣息。
“說吧,你想要什麼。”
夏油傑站在對麵,但降穀雪看不見他。
她的眼睛完全被蒙住了。
降穀雪試圖掙開繩索,但身體依然使不出任何力氣,極致的疼痛,從右側肩膀處傳來。
再動的話,怕是又要疼得昏過去。
咒力,似乎也無法使用了……
她又聽見身旁的火焰咒靈向對麵的夏油傑說:
“你真……識趣……”
降穀雪的身上全都被它澆滿了油,隻要一丁點火花……火勢蔓延的速度……
到時則回天乏術。
夏油傑也絕對不敢冒這個風險。
火焰咒靈仰頭看向天空,恰好是那輪閃耀的太陽處,它對夏油傑說:
“殺死在場的所有人類吧。”
這句話它說得格外順暢,仿佛是經曆過很多遍的練習似的。
夏油傑的嗓音微沉,表麵的清淡平靜下是壓抑的怒火,他寒聲:“殺死他們後呢?”
火焰咒靈:“我……放人……”
夏油傑站在天台之上,他的周圍空曠無人,風吹起他的袈裟與墨發,他的眼中無悲無喜。
在那邊的不遠處,是麵粉廠的一些工人,他們都是被困在這裡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狗卷棘與乙骨憂太。
他們兩人倒在一片血泊裡,全身上下都已經被鮮血染紅。白衣少年則更為明顯。
夏油傑的眼簾翕動著,狹長漂亮的丹鳳眼裡寫滿了淡漠,他的薄唇微微抿起。
刹那間——
每個人的身邊,都出現了一隻恐怖的咒靈!
火焰咒靈看著乖乖配合的夏油傑,內心充滿了激動的情緒,它的任務就快要完成了!
隻要等五條悟過來……
那個腦殼縫合線,就會給它一根兩麵宿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