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1 / 2)

昏暗的酒吧裡,紅藍色的熒光燈晃動閃爍,斑駁的木桌上堆了許多瓶酒。

埋在深綠色酒瓶堆裡的是一名銀藍發色的俊美青年,他失魂落魄地趴在桌上,仿佛昏迷過去。

“怎麼都在這裡?”金發歪馬尾的羸弱青年從拐角的樓梯口走出來,看向酒瓶堆裡的時候,禁不住輕笑出來,“這怎麼回事啊?”

“真人,失戀了。”陰影處傳來聲音,動聽的聲線裡,卻裹挾著幾分幸災樂禍與漫不經心。

這名穿袈裟的青年從黑暗裡慢慢地走出,從吧台端起一杯瑪格麗特,輕抿,丹鳳眼微微垂下眼簾。

“詛咒也有如此強烈的感情嗎?”重麵春太走近那張鋪滿深綠色酒瓶子的斑駁木桌,低頭淺笑著,有些不懷好意地注視著那名銀藍發青年。

當他準備伸手試探這名特級咒靈的時候,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橫擋在他的麵前。重麵春太抬頭便看見另外一名特級咒靈的麵孔。

“跟你沒有關係,離他遠一點。”花禦沉著臉站在那裡,語氣頗為低沉,還有些意味不明。

重麵春太似乎是愣了一下,微垂的眼睛裡泛起無辜的神色:“你們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啊。不過我也是會傷心的,我也是真人的夥伴不是嗎?”

趴在酒瓶堆裡那位如同爛泥的詛咒緩緩地抬起頭,仿佛是被重麵春太這句話惹得發笑:“人類,你在說什麼夢話呢?”

真人嗓音蒼白而陰鬱,微微低沉,充滿嘲諷之意。但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他的痛苦與疲憊。

他先是用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一堆酒瓶,然後右手臂一掃,隨意地將桌麵清空。

酒瓶掉落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一聲接著一聲,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真人站起來打了個哈欠,仿佛是還沒有睡醒,走路也搖搖晃晃沒有力氣:“花禦,漏瑚,我們走。”

他的鬆垮衣服底下,身體似乎消瘦許多。

“東西給我吧。”夏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依然是從容無比,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真人腳步虛浮地走著,聞言懶散地向後拋出三枚物件,頭也不回地從拐角處樓梯口走下去。

他厭倦了,厭倦與人類打交道。

夏油抬手輕鬆地接住那三枚特級咒物,這是他們此番從高專盜取回來的咒胎九相圖之三。

脹相、壞相、血塗。

酒吧裡的燈光仍然晃動不息,微弱的壁燈光映照在顆粒質感的黑色牆麵上,夏油緩步走向吧台結賬。

“這是您的賬單。”男性調酒師將單子遞給這位穿袈裟的青年,“雖然似乎不應該這麼說,但是您一個人喝得實在是有些太多了,不會醉嗎?”

夏油平靜地搖搖頭,唇角含笑:“我不會。”

此時花禦與漏瑚已經跟在真人身後,沿著樓梯走下去了,陀艮走在最後麵,還回過頭朝兩名詛咒師齜牙。

夏油無奈地向陀艮笑了笑,聳聳肩。

重麵春太滿臉沮喪地說:“嘛,我過來什麼也沒喝上啊,還想品嘗一下這家店的新品的。話說,接下來還是按照計劃進行嗎?”

夏油跟在後麵走下樓梯,腳步與說話都不疾不徐:“又有一根手指醒過來了。”

自從兩麵宿儺在虎杖悠仁體內受肉以後,其他手指也逐漸開始蘇醒。

重麵春太聞言挑了挑眉,一雙垂眼露出詭譎的神情,然後淺淺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又有好戲看了嗎?誰去拿呢?”

夏油瞥向掌心裡的三枚咒物:“讓真人來幫個忙吧。不過,前去回收手指的另有其人。”

特級咒靈與詛咒師們走出酒吧之後便分散了。

夜風吹過天台,揚起真人的銀藍發絲,柔軟的發絲在高空的涼風裡飄搖。

但更多的是被發繩收攏住,冷寂地垂在他單薄的背後。

真人看著遠處的高樓,以及更遠處的地平線。

“我再也不會真情實感地對待任何人了。”微沉的嗓音在風中輕淡響起,“對你,我是第一次,今後也不會再有。”

真人站在樓頂的最邊緣處,底下是萬丈之高。

他坐下來,雙腿平靜地垂墜在深淵之上,望著遠處的某一個點發呆。

灰藍色的異瞳裡已經失去了往常的光彩,宛若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詛咒氣息愈發濃鬱。

眼前的景象漸漸地朦朧起來,恍如被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純白細紗,遮蓋住他的全部視線。

世界開始黯淡下來,如若黑夜來臨,光亮儘滅。

沉重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受控製了。

真人如昏昏欲睡般點頭時,身體往前一傾,直接從這座極高的摩天大樓上墜落下去。

陀艮站在旁邊,麵露茫然與呆滯,前進幾步往底下看。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直到漏瑚與花禦帶著數十箱酒走上天台,問他真人去哪裡了的時候,陀艮才遲疑地指著底下:

“真人哥哥掉下去了。”

漏瑚與花禦也是沉默半晌,然後互相對視,分彆從對方眼中讀出複雜的情緒。

“不是吧,跳樓了?他又死不了。”

“下去看看吧。”

當他們來到樓底看見真人的時候,真人正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四肢百骸既扭曲又破碎,肢體近乎是斷成一截一截的,看起來像是已經死掉了。

漏瑚歎了口氣,有火花在他的頭頂冒出,他鼓勵道:“振作一點啊真人!”雖然得知雪醬是人類的事情之後,他也很受打擊、也很難過……

但是真人絕對是咒靈裡最難過的一個吧。

花禦在真人麵前蹲下來,伸手彈了一下真人破碎的身體:“起來了真人。”

真人的眼珠子木訥地盯著天空。

那裡是一片寂靜的黑暗,繁星在閃爍著,月亮淡得快要沒影了。

“快點把自己修好啊。”

“就是啊。”

“真人哥哥你這樣不疼嗎?”

三名特級咒靈守著他們的夥伴一整夜,直到純淨的黎明到來,東方出現瑰麗的曙色。

真人的斷肢一截一截地回到軀乾上,扭曲得不可思議的關節也“哢嗞哢嗞”地掰正回來。

他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右手緩緩撫上左側的心臟,似乎是在回應剛才陀艮的話。

“疼。”他的嗓音比先前更沙啞了,眼神似乎也更加空洞,“很疼誒。”

“為什麼會這樣?”

真人始終相信不管是人類還是咒靈,大家都是沒有心的,但靈魂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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