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曉的街道來往著零星幾輛車,下過雨的路麵還殘留著昨夜的水漬,周圍靜謐得清新美好。
降穀雪掛斷伏黑甚爾的來電後,偏頭看向窗外的景象,得知他們那邊的狀況後,她現在放心很多。
郊區種了很多綠油油的樹,空氣很新鮮。
她想,雖然心裡不知為何有種沒來由的不安,但是聽見甚爾君他這麼說,那就絕對是沒事了。
羂索在旁邊的駕駛位上默默鬆了口氣。
奶奶的……伏黑甚爾,害他虛驚一場。
本以為穩操勝券了,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個伏黑甚爾給雪子小姐打電話,羂索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都已經在思考要怎麼向雪子小姐解釋,這件事跟他真的沒有關係,那都是異世界的異能者乾的……
沒想到伏黑甚爾居然說,五條悟他們都還在睡覺。
絕了。羂索心裡給伏黑甚爾豎起大拇指。
心思正在百轉千回的羂索忽然察覺到,坐在身邊副駕駛座的雪子小姐似乎正在看著自己。
“怎麼啦?”羂索朝降穀雪露出溫柔笑容,語氣也是輕緩溫柔的類型,看起來耐心至極。
“沒有。”降穀雪猶豫。
她剛才隱約覺得,羂索那張眉眼柔和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但仔細看又好像沒有。
大概是錯覺吧。
羂索麵上還是不動聲色,他極為從容地按下手邊的按鈕,將跑車的敞篷向後打開。
清晨的微風撲麵而來。
他一邊問:“雪子小姐,你更喜歡哪種類型的長相?”
降穀雪聞言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剛才盯著羂索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於是轉頭看向前方的路。
她停頓片刻說:“沒有特彆的偏好。”
在路上,羂索偶爾會跟自己搭話,通常是說些很日常的話題,但更多的時候是比較安靜的。
“如果覺得冷了就跟我說。”羂索看她一眼道。
“嗯。”她回應的時候,並未看他。
兩人從這邊的郊區繞過市區,到達了另外一邊的郊區,或者可以說是更偏遠的地帶了。
附近的環境還不錯,綠樹環繞,隻是人煙稀少,是一片頗為荒蕪的地方。
林間坐落著幾間古樸典雅的小屋。
羂索將車停在山坡的小路上,下車後立即跑到降穀雪這邊替她拉開車門,還用手幫她擋著頭。
降穀雪:“……”
原本還是想用冷臉對待他的,但是他這樣獻殷勤,她要是再那樣做,心裡總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你不用這樣。”降穀雪走上石板階梯,好像頗有些賭氣,“畢竟昨天還想要把我搓成咒靈球吃掉呢。”
羂索在旁邊細致地用手與身體替她擋開雜草和枝條,深刻的愧疚與自責寫在臉上。
“我知道錯了……”
降穀雪向來吃軟不吃硬,聽見他這樣懺悔般的自責語氣,努力板著的冰山臉快要繃不住了。
其實她的內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時候甚至會感覺是她自己的錯,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她需要把羂索的爛攤子收拾完。
準確地說,是盯著羂索去做,讓他主動把這些年捅出的簍子和那些爛攤子收拾完。
在這一點上,羂索的態度還算不錯。
他們沿著石階往上走,來到林間的這幾座小屋旁,期間羂索幫忙擋開了很多雜草與荊棘。
這附近荒草叢生,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跡了。
“在地下室。”羂索走在前麵帶著她,順著台階往底下走,還用手機背後的手電筒,照亮了前路。
雖然是荒郊野嶺的地帶,但這幾間屋子的外觀看起來還算寬敞雅致,大約是他以前居住過的地方。
“絕大部分典籍都存放在這裡,會比較雜亂,我需要花點時間找上一會兒。”羂索溫聲道。
降穀雪點頭,跟在他後麵,一起通過狹窄的甬道。
“需要我扶你嗎?”羂索猶豫地伸出手,看起來內心有些忐忑不安,似乎非常擔心遭到拒絕。
這樣問,他也是鼓足了勇氣的。
“不用了。”降穀雪拒絕道。
羂索默默轉回頭看著土石低階,悶聲道:“那你小心一點,注意腳下的台階,可能會有點滑。”
降穀雪“嗯”了一聲,看了眼旁邊的石壁,然後繼續低頭看台階,緩步跟著他往下走。
雖然外麵的林子裡有些濕漉漉的水汽,但這間地下室的防水似乎做得還不錯。
石壁上基本沒有水痕,地麵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濕滑,還算好走。
沒多久就是平地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間房屋的古典書架子,每個架子上,滿滿當當的全是書。
從擺放上來看,並沒有羂索口中的那樣雜亂,反而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羂索的夜視能力就沒有降穀雪那麼好了,他借著手機的亮光,緩緩走到黑暗深處。
降穀雪聽見羂索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彆過來,這邊有灰。”羂索輕輕說完,站在黑暗裡拉開簾子,緊接著便有光線從外麵透進來。
他微咳了幾下,用手在麵前揮了揮,搖散那些灰塵。
降穀雪走到離他不遠處,看見地下室外麵特意做了挖深,光線就是從那裡照進來的。
她一回頭,看見羂索盯著掌心的血發呆。
“還在咳血嗎?”降穀雪猶豫問道。
“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羂索微微輕咳著垂眸束起簾子,“但是我答應你的事情,全部都會完成。”
他的身體經過千年隻留下大腦,而如今大腦已經被他強行改造成完整的身體。
不僅無法憑借以往的術式、借由人家不要的遺體進行續命,也因此弄得虛弱不堪。
再加上之前伏黑甚爾那群人把他往死裡打,羂索覺得現在已經可以用“油儘燈枯”來形容自己。
降穀雪有些沉默,低頭看著腳尖。
旁邊的羂索走到最裡側的書架旁,目光平靜逐層逐層地找過去:“那本是平安時代的書,我應該有做過特殊標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