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這個團隊,愛ECHO的每一個人,遠勝過愛他自己。
可越是這樣,他在看到白淳時越不甘心。
“有問題。”白淳驟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剛才這裡是三岔口,你還記……”
現在這裡隻有一堵死牆,他們走進了一個新的死角。
聞曜風沒來得及收回情緒,看向他時眼神仍舊晦暗複雜。
白淳神色一怔,垂下眼睫,默然放棄那半截沒說完的話。
像是與從前無數次般承認自己的罪與錯,絕不辯解,也絕不抵抗。
“對不起,”他輕聲道:“是我想的方法不好。”
聞曜風反應了過來,像做錯事般抬起了手,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不是在怪你,”他說話艱澀,就好像完全沒辦法再和他心意相通:“不要多想。”
卻也不肯死心,還想再嘗試一次。
“要不我們暫停休息一會兒,我們在這呆的太久……也許腦子早就亂了。”
白淳原先兩關還很有參與欲和自己的想法,現在完全服從他的安排,溫順地點了點頭。
舊傷疤始終橫在他和他之間,一碰就疼得厲害。
“對哦,”聞曜風露出茫然的表情:“咱們兩陷在這迷宮裡,得靠工作人員原路認領嗎。”
白淳低笑一聲,不再說話。
他們同時按下了暫停鍵。
兩行字浮現在腕表前。
“係統確認:‘猛A無敵隊’是否選擇同步暫停休息?”
“如確認,請再次按下暫停鍵。”
鍵鈕按下的同一秒,他們身旁的一堵牆突然滑動向左,露出後麵的好幾堵迷宮牆。
兩人下意識轉向開口處,目睹每一麵牆都在滑軌的引動下左右拉開,逐漸退讓出一條寬敞捷徑。
宿姐和副導演就站在場地外,笑著招了招手。
“辛苦了,快來休息下~”
三隊都需要獨立破局,比賽期間帳篷之間都有隔離措施,即使都出來休息也不能交換情報。
經紀人和助理同樣也會被密切監督,不允許透露任何與節目有關的事情。
他們接連和宿姐擁抱致意,按照規則一起進入了休息帳篷。
聞曜風喝了兩口水,心裡還記著剛才那件事。
他記得那一瞬白淳看向他的樣子。
溫和,親切,還充滿信任。
他更喜歡剛才那樣的放鬆相處,兩個人可以肩並肩談笑聊天。
哪怕再多講一個故事也好。
“白淳。”他抬起頭,看向沉默喝水的主唱。
“我有話想跟你說。”
白淳動作一頓,平靜地坐在他麵前。
“好。”
狀態就好像已經準備接受一切,哪怕聞曜風勒令他立刻自行退賽,他也不會多掙紮一下。
聞曜風覺得這一幕有點刺眼。
他認識的白淳絕不是這樣頹廢馴服的人。
白淳從前就像冰川上暢快鋒利的風,不會忍受任何人的羞辱和控製。
愧疚心和羞恥感確實可以毀掉一個人。
從精神到人格,逐一摧毀,不留半分情麵。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聞曜風深呼吸道:“我跟你,你跟ECHO,確實有很多事沒了結。”
“但我們現在是戰友。”
“白淳,我信任你,也願意把後背交給你來保護。”
他微微傾身,想要靠近他更多。
這一刻,語言已完全不足以傳遞他的複雜心緒。
他已毫無覺察地,本能般地再度放出信息素。
猶如牢固木塞被撬起,酒液無聲無息溢散入空氣之中。
是可以歸咎於標記反應的情感渴望,是流淌在血液裡的雙向吸引。
聞曜風從未這樣強烈地想和他說話。
他想告訴他,有些事,我們不用急著解決。
想告訴他,其實我們可以重新從朋友開始,哪怕隻享受這一場遊戲都可以。
我不希望你對我的友善全都來自於愧疚。
你不要再這樣討好我。
他突然間什麼都說不出口,卻又渴望白淳可以聽懂。
龍舌蘭酒似細霧般在沉悶的帳篷裡翻卷,倏然間碰觸到另一縷清冷細膩的水仙香氣。
兩者仿佛再度隔著那堵萬葉牆,在左右打轉,在不安試探。
最終又如野獸猝然相遇,彼此謹慎地,溫柔地,淺淺觸碰一下鼻息。
淺嘗輒止。
白淳抬眸望著聞曜風,頷首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