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曜風瞳眸一緊。
“哪怕不談我自身,哥,潘丞相一黨,到底是把你當做誓死效忠的太子,還是用來奪權爭位的招牌?”
“從一開始,就不是新舊兩黨之爭。”
“——病枝不剪,這江山自上至下都隻有凋亡的命!”
聞曜風此刻血液都逆著往上湧,五指先是猛地一握,又驟然鬆開。
兩個核桃被推的骨碌直轉,當即撞進白淳的掌心。
“好。”他大笑道:“虧我帶了這個來。”
白淳略一愣住:“你還帶了什麼?”
聞曜風袖子一揚,在桃花心木矮幾上放下半枚蟠龍玉佩。
“淳兒,”他聲音從未這樣溫柔過:“你看看這個。”
玉佩落桌時又一聲清響,光華輪轉剪影再起。
喧嘩人聲突然從屏風處出現。
“打他!!”
“聽說你娘在冷宮洗糞桶呢,哈哈哈哈哈哈——”
“賤種生的兒子也是賤種!”
“就你會念書?就你會寫文章?呸!看看,尚書家的兒子都敢踹你的臉!”
混亂之中,忽有長鋒出鞘,如金玉相擊!
“都想造反是吧?!”少年厲聲道:“跪下!”
頑劣孩童們驚慌起來。
“是太子!”
“太子您彆拔劍啊……”
“快跑!是太子!!”
“一個都不許跑!”少年橫劍抵在為首惡徒的脖頸上,戾氣溢於言表:“四弟弟,彆來無恙啊。”
“你你你私自佩劍!我要告訴父皇!”
少年並不理會他,劍鋒甚至已經割傷四皇子的脖頸,嚇得後者慘叫出聲。
“還愣著乾什麼?自己站起來!”
旁邊宮女太監早已跪了一地。
“一個個見風使舵的狗東西。”太子罵人時簡直像個悍匪:“就該都押去閻王廟裡背棺材!”
“還有你,”他轉頭看向滿身傷痕的小王爺:“琴妃被罰進冷宮,那是她自己犯了重罪,你生是鳳子龍孫,天生容不得任何人作踐!”
清瘦少年疲憊笑道:“名存實亡,受著便是了。”
“名存實亡?”太子氣極反笑,竟一手扯下紅瑙白玉雕作的腰佩,狠擲地上。
“啪!”
“見玉如見我。”他冷冷道:“這半枚你隨身帶著,誰再敢放肆就直接活扒了皮!”
又一聲琵琶弦響,光影歸位寂然無聲。
聞曜風摸了摸下巴,輕嘖了一聲。
“我小時候就這麼人中龍鳳,怪不得受歡迎。”
白淳揉著眉心輕歎一聲,把半枚玉佩推了過來。
他像是被觸動內心柔軟一隅,低低服軟:“皇兄信我便好。”
聞曜風看了他許久,心裡覺得可惜。
他要是和白淳從小就認識該多好。
一起上幼兒園,一起讀書寫作業,犯了錯還可以跑去對方家裡躲一躲。
十六歲才見,好像還是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