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就在宿舍裡,他犯得著給紙片人花時間?
另一邊白淳蹲在冰箱前翻酒,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敲敲。
“潤——唇膏你還有嗎?”
敲敲敲。
“有的話分我一根。”
白淳不再用書掩著冰箱,起身過去開門,順手翻了一支沒開封的丟過去。
聞曜風利索接了,賴在門口不走。
“我心情不好,過來陪陪你。”
白淳抬頭瞧他表情,慢條斯理道:“晚了,我這八點以後就不見客——你胳膊怎麼回事?”
他們站得近,皮膚細節也一目了然。
聞曜風左手臂內側有縱深奇詭的一道疤,看著褪色很久,有個銳角三角形的肉印。
“這個?”聞曜風看了一眼,不以為意:“一年半前我自己捅的。”
白淳神色一驚,快速回憶片刻,意識到那段時間他還在住院,臉色都蒼白起來。
“為什麼要捅你自己?”
“真要解釋啊。”聞曜風也不是不願意告訴他,就是感覺提起來會顯得自己幼稚:“先前ECHO情況……你知道的。”
“我家人有天直接來了公司,把支票拍在董事會麵前,數字差不多……是我們四個的違約金總額翻三倍。”
“聞家老幾代都希望我回去繼承家業,用那幾個叔伯的話講,‘彆在外頭拋頭露麵,做人家的消遣’。”他很輕的笑了一聲,繼續道:“當時ECHO快垮乾淨,董事會都動心,想趕緊擺脫賠本買賣,就安排我和家裡人見麵,把去留談清楚。”
白淳原先還靠著他坐,此刻久久地望了一眼書架,像是在看誰的臉,又起身去給聞曜風拿了一瓶冰酒。
再開口時,聲音苦澀沉晦:“你也為我們付出太多。”
聞曜風沒細想那個也字,接過玻璃杯淡淡道:“也不單是為了ECHO。”
“白淳,他們沒當我是ECHO的隊長和主舞,也沒當我是聞曜風。”
“他們架著我去那個位置,從小到大也不過就把我當個工具。”
理應隨意支使,隨意擺弄,而非活生生的有感情和自我的人。
白淳背對著他,還在望書架的上方,好幾秒之後才抿了口冷酒。
“我當時如果在,傷疤不會這樣。”
“你當時……在哪裡?”聞曜風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了,敲了敲腦袋道:“那時候好像是宿姐說,她帶你去找公關團隊了?”
白淳回頭看他。
不,那件事完全沒有多少公關的餘地。
她送我去休養住院,然後一個人拚了命地找所有人脈救ECHO。
他開口想解釋過去的事,聞曜風卻更快一步,率先把話題轉移開,仿佛不想讓白淳為難。
“你那天陪我一起跳下去,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深。”
白淳不太自然地嗯了一聲。
又覺得自己這樣反應好像太冷淡,垂眸道:“以後我來跳就好,你不用勉強。”
聞曜風笑著把酒喝完,坐近了一些,認認真真道:“白淳,我那天墜落的時候,心裡在想。”
“我在你麵前居然可以不堅強。”
我在你麵前,居然可以把鋼盔鐵甲裡最脆弱的一麵悉數暴露。
而且深信你會擁抱它們,一如既往的溫柔誠懇。
白淳眸色微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房間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蜂鳴聲。
“是藥盒自動提示。”他快速起身關掉聲音,當著聞曜風的麵把藥盒打開:“稍等下,我吃個藥。”
聞曜風看清有幾種不同膠囊,皺眉道:“你每天吃三種藥,多久了??”
“黃膠囊白藥片是抗抑鬱藥,藍綠色是信息素紊亂調節劑,”白淳動作停頓,又拿出兩個小藥瓶:“還有抗焦慮藥和睡眠調節藥……”
“能不能不吃這些了?”聞曜風按住他的手腕:“一天五種藥,隊醫知道嗎?其他醫院怎麼說?”
“你不用緊張。”
“我就是緊張你。”
“副作用不算大。”
“那就是有副作用。”
“不吃藥會影響工作。”
“嘗試過彆的辦法嗎,至少減掉幾種?!”
白淳話語一頓,望著聞曜風又倒了一杯底的伏特加。
然後仰頭緩緩喝掉。
“有啊,信息素療法。”
琥珀色酒液滴落在他的喉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