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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先生?!”
“您這是要去哪裡?!等等!!聞總他還在辦公室開會,您進去之前我得先打聲招呼——!!”
聞曜風直接刷指紋上了私人電梯,秘書一臉驚慌地跟在後頭根本沒法攔人,隻能急匆匆給樓上聞總打電話。
出什麼事兒了至於臉色臭成這個樣子?!!
沒過十幾秒電梯叮了一聲,聞曜風大步流星走出去,在秘書跟過來之前回身盯了他一眼。
“滾回去。”
秘書原本想硬著頭皮過去幫聞總解圍,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整個人像是凍在電梯裡一樣雙腿直打哆嗦。
出事了,真要出事了。
聞梭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慢條斯理喝咖啡,直到聞曜風一腳轟開辦公室大門都不以為意,反而露出嘲諷笑容。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懶散道:“果然是和什麼人廝混久了,就變成什麼德行。”
聞曜風也笑了一聲,大大方方活動了下手腕關節指關節,然後關門反鎖一手卸了攝像頭,兩步走到聞梭麵前。
一拳直接揍上去,打得悶響一聲骨頭都好像要當即錯位!
“你!!!”聞梭沒想到這年頭居然有兒子敢打老子,倉皇起身想要逃卻被再度拖起來,迎著臉和腰腎就是又三下狠揍!!
劇烈痛感讓中年男人五官都扭曲在一起,還沒等他發出更多聲音世界又再度顛倒,疼得他好像四肢關節全都給卸了個乾淨。
“聞曜風!!!你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
聞曜風拖著他的領子狠踹一腳,冷笑一聲道:“我什麼德行?我什麼德行不是托您遺傳的好?!”
“畜生!!”
“得了吧。”聞曜風坐在椅子上俯身看他:“您先從地上爬起來,咱們談談?”
聞梭雖然火冒三丈想要殺人,偏偏身體早就被酒色財氣侵蝕的爛透,光是坐起來都廢了不少力氣。
他啐了口沾血的唾沫,神情陰冷道:“你覺得你翅膀硬了?”
“今天敢上來二話不說對我動手,怎麼著,為了你那個alpha隊友?”
聞曜風有條不紊地把袖子重新挽好,挑眉道:“我兩年前就在查這件事,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還是我自己家裡人下的手。”
聞梭看著衣服淩亂狼狽不堪,麵色陰鷙地卻仿佛是此刻掌控大局的主導者。
“聞曜風,你也是飄了。”
“錄了幾個節目,在你們那個圈子有點起色,就有膽子做這種事情?”
他站起身,聲音渾濁而暴戾:“還真以為你那點三四線小明星的事兒真算得上事了?!今天來找你老子造反怎麼著??!!”
“我告訴你,你在聞家所有人眼裡什麼都不是,彆說你老子看不起你,家裡搞學術搞商業的隨便一個表親都可以拿鼻孔對著你!”
“老子以前縱著你胡作非為,無非是你媽豁出去了要我多放你在外頭玩幾年。”
“信不信現在外頭就能來人把你押回聞家,什麼演唱會電視台這輩子都彆想再碰一回?!”
聞曜風伸了個懶腰,撐著下巴看他:“說完了沒?”
聞梭看見他坐在自己的主位,又加上胸腔腰側被踹得生疼,火氣早飆到極點。
“還覺得不夠?”聞梭厲色更甚,口吻不留任何感情:“你聽清楚,聞曜風,你生是聞家的人,死是聞家的傀儡。”
“彆說白淳的事情怎樣,我要用更絕的手段斷你後路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聞曜風隨手抄過辦公桌上的小葉紫檀雕像,仿佛前麵的那些威脅都不值一提。
“白淳?”
“彆裝了,你不就是為了那麼個玩意兒來找我的?”聞父笑得譏諷:“還以為你能有多大出息。”
“老子今天明明白白的跟你說清楚。”
“白淳當年跪著給我斟酒,就為了給他姐姐求個肺再續幾年命,一臉奴才相的照片視頻我這可都還留著。”
“彆說他那個短命的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哪怕你拿了錄音筆把今天這些話都錄下來發到網上,我動點關係毀了你那個什麼團,也簡單的很。”
做生意,圈子混的越高,見過的臟事就越多。
隨便尋幾個致命的短處給那幾個小年輕安上罪名,大不了再收買幾個為了錢肯豁出命的,什麼臟水潑不上去?
聞曜風仍安穩坐在真皮軟椅上,等他耀武揚威似得把話說儘了,才慢慢抬起眼皮。
“說完了?”
聞梭忽然心裡一凜,後知後覺哪裡不對。
聞曜風今天自進門起打人一氣嗬成,打完以後聽到什麼真話反而都沒情緒變化,像是根本不在乎了一樣。
要麼是留了萬全的後路,要麼是打算今天要跟自己在這同歸於儘。
他後退一步,防衛性地抄起半人高的金屬音響杆。
“你過來到底是想要乾什麼?!”
聞曜風搓了下手,勾勾手指道:“我有點渴,你給我倒杯水。”
聞梭做生意這麼多年天王老子都沒給倒過水,現在反而被未知的旋鈕控製得心神不寧。
他思索飛快極力找出自己忽略了哪裡,腳步遲遲不動。
“趕緊的。”
聞梭怒瞪他一眼,卻還是當著聞曜風的麵去淨水器旁邊倒了一杯遞給他。
聞曜風淺抿一口,從兜裡摸了張縮印好的小紙條,清清嗓子念給他聽。
“2002年收購集成公司案,涉及金額四千七百六十二萬,主事者張大偉買通手下皮勇,哄騙對方主管深夜談事,偽造不慎墜樓假象。”
“2004年並購佳思集團時因為壓價不成,以十餘名非法從業女性賄賂對方主管,同時竊取機密文件及電子鑰匙。”
“2007年情婦之一懷孕,受梁家施壓逼其打掉,導致其大出血死亡。”
“2010年……”
“2011年……”
聞梭陰晴不定地聽他念了七八條,打斷道:“所以?”
“哦,這些都隻是案例。”聞曜風隨手摸了一張照片:“相關證物都在這裡。”
“當然了,我也沒有想要報警,有些事報警了反而難以追究清楚。”
他輕聲道:“有的苦主人微言輕,被毀了一輩子也沒法求助。”
“可您暗中設計的不少企業家,現在其實也混得風生水起呢。”
聞梭聽到這話時太陽穴直接青筋暴起:“你要胡來些什麼?!!!”
“胡來什麼?”聞曜風把紫檀擺件扔到一邊,翹著二郎腿笑著看他:“您剛才說誰要拿鼻孔懟我來著?”
聞梭連著後退三步,抱著金屬杆臉色變作豬肝色,怒不可遏道:“有事我們可以好好談這些一起解決,你沒有必要做絕到這一步!”
“聞曜風,你要去唱歌跳舞,跳一輩子我也不攔著你,聞家生意是祖祖代代傳下來的老家業,你彆亂動些主意!”
他知道自己兒子混賬起來沒個譜,可怎麼也沒想到能瘋魔到這種程度!!
聞曜風一動不動,隻用憐憫的表情看著他。
聞梭又是一驚,不得不用更客氣的口吻和他溝通,又像是在哄孩子又像是昔日裡設法套話知道對手的底牌。
“曜曜,很多事其實和爸爸沒有關係,其實這些年咱們父子之間有很多誤會,你也沒必要把咱們家裡人想的這麼壞。”
“你那個alpha朋友的事情,爸爸其實也是一直有幫忙照看的,他姐姐是排異反應才沒熬過去,視頻是手下放的,跟我沒關係啊。”
“有什麼事我都可以和你解釋清楚,沒必要把矛盾激化成這樣,對不對?”
聞曜風翻了兩頁複印件,發覺聞梭也在盯著自己手裡紙頁,伸手揚了一下。
“就這?”
“你覺得,我今天找你為了做什麼?”
聞梭冷汗直接下來了。
他上過談判桌很多次,沒想到真和自己從沒正眼瞧過的混賬兒子麵對麵的時候,勝算反而半點都看不見。
聞曜風破釜沉舟狠起來的時候,半點過去的情麵都不留,比他老子還要狠。
彆說底牌看得清幾張,他現在連牌桌什麼形狀都看不清楚。
聞曜風施施然起身,抻了下筋骨往門外走去。
“看來是根本沒聽清楚。”
“慢慢想吧,時間不多了。”
“站住!”聞梭喝道:“你想要什麼?我給白淳賠錢道歉?我以後不乾涉你在娛樂圈的事情?你要什麼直接說!”
聞曜風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快六十歲的人了,腦子裡就這點東西?”
話音未落,電梯叮的一聲再次打開。
聞曜風消失在鐵門之外,隻留頂層辦公室裡一片狼藉。
聞梭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了電梯門許久,再反應過來時發覺哪裡都不對勁。
聞曜風十幾歲就離家出走做練習生去了,這些資料和證據自己都未必知道,他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為什麼二零零幾年的事情他都知道?!那時候年代久遠連網絡都沒發展起來,又是誰把證據遞到他手上???
長風吹拂而過,大門轟的一聲再次關上。
聞梭踉蹌著坐倒在一地雜物裡,滿臉儘是被算計的錯愕。
-2-
聞曜風比其他人晚抵達機場八個小時。
期間翹掉了一場見麵會一場飯局,似乎愛崗敬業的標簽有所鬆動。
然而他走出機場的時候,所有人不是在酒店裡敷著麵膜,而是就等在出艙口的v通道外。
容子涉和栗原根本沒法控製好表情,宿綺更是頭頂冒煙眼神都有點飄忽。
“曜哥!!!你可算下飛機了!!!!”
“聞曜風,出大事了!”
聞曜風先是看向表情複雜的白淳,接過宿綺遞來的水抿了口,和他們一起往外走。
“什麼事?”
“聽說你狂拉肚子才沒趕上飛機?!吃什麼了還好嗎??”栗原一個猛抱差點把礦泉水弄灑,轉手掏出手機舉到他麵前看:“那個王八蛋他自首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情操操操當年就說為什麼淳哥不出來澄清!!!太好了曜哥我們能清清白白的在一起了嗚嗚嗚嗚不對我們本來就是清白的嗚嗚嗚嗚——”
聞曜風高高舉手任由栗原在胸口狂哭,長頸鹿似得舉起手機看微博熱搜頭條。
偽造白淳下跪視頻者已被警方抓獲[大爆]
原來白淳從未下跪過[爆]
那些年我愛過的男團啊
咬唇cp到底什麼時候回歸絕殺之刻
容子涉平時沒什麼表情,今天也終於如釋重負,笑意都溫暖許多。
他把栗原從聞曜風胸口拎開,示意隊長好好看新聞具體內容。
新聞第一線:就在今天下午三點十二分,警方根據線人提供線索,終於抓獲潛逃兩年有餘的犯罪嫌疑人趙某……
聲聲今天爆了嗎:我的天,我今天走在路上哭成傻逼,原來淳淳遇到的事這麼恐怖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那件事,但是當時被罵的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
白淳一生黑:臥槽?這是假的?這種視頻都能反轉??我真情實感黑了兩年現在懵了??!!
在聞曜風上飛機後沒多久,新聞就直接爆到全網都是,沸騰度遠勝過下跪門爆出時的景況。
各種陰謀論被大眾討論帖快速洗刷了個乾淨,在警方提供的強有力事實麵前,沒半點證據的風言風語不堪一擊。
[天啊那個趙某也太喪心病狂了吧,請特效化妝師調整麵部骨骼化仿妝就算了,ai換臉和真人下場錄偽視頻這麼損的事也乾得出來??]
[有審訊視頻放出來了,他親口說是逐幀修的圖……絕了。]
[這種鬼事情落到白淳身上怎麼可能證明啊,‘我不是我’這種事情太鬼了太恐怖了是我我可能當年就被逼到自殺tat]
[不是echo團粉,但是下跪門當年鬨得真的挺嚇人,搞得很多追星的都不敢真情實感喜歡愛豆……沒想到……]
比起路人們的震驚恐懼,echo團粉和白淳唯粉今晚注定無眠,幾乎坑內脫坑的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
[抓到了!!抓到了!!!果然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淳淳你這兩年好苦,我哭的停不下來了,純白姐妹這兩年完全是扛著罵名繼續愛你,你一直什麼都知道,太好了我們終於都解脫了……]
[真的有人能歹毒到這種程度嗎,下地獄碎屍萬段都輕了吧?]
[我就知道,我當年一直和所有人說白淳不可能做這種事,他怎麼可能會為了資源去跟金主賣笑!!!]
消息傳遍國內國外,還有人直接在郊外放鞭炮禮花大慶特慶,所有謠言臟汙都不攻自破。
兩年來的所有隱忍屈辱被清掃一空,各台新聞將相關消息大報特報,人們見麵全都在聊這件特大新聞。
與此同時,echo全團走出機場通道,等著給聞曜風接機的妹子們看到四人都在時先是一愣,接著爆發出歡呼聲。
他們放聲高喊:“曜曜——歡迎來今川!!”
“淳淳——你是最好的!!!”
“echo永遠都在一起!!!!”
“在!!一!!起!!”
直到坐上保姆車時,幾個人都沒有緩過來,像是劫後餘生的幸存者。
副駕駛的宿綺隻是表麵平靜,機械性應答回複了一長串電話消息之後,後知後覺喝幾口水潤潤已經啞掉的嗓子。
聞曜風和白淳坐在一排,在商務車平穩運行以後許久都沒有對話。
白淳手機自新聞爆出以後就電話不斷,哪怕一直沒有接,現在也已經被鬨騰得電量過低直接關機。
“這樣吧,”宿綺掛斷電話,說話到缺氧伸手敲了兩下腦袋:“今天晚上我們先休息,大家都緩緩,公司那邊會做好明天新聞發布會的方案,不用擔心。”
她早已習慣戴著枷鎖照顧這些孩子,現在罪責清算惡名解除,反而是說不出的恍然。
四人相繼回到酒店房間,栗原抱著白淳嗚嗚嗚哭了會兒睡昏過去,容子涉叫了盒披薩吃得心滿意足。
聞曜風白淳在他們房間呆了一會兒,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大門一關,所有聲音被長絨厚毯悉數吸儘,耳朵空曠的和此刻的內心一樣。
白淳站在聞曜風身邊,許久才動了一下,聲音乾澀。
“你是怎麼做到的?”
聞曜風聳了聳肩:“魔法。”
白淳很難不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是每天都能這麼騷嗎。”
“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聞曜風伸長胳膊癱進厚實大床裡,拍了拍胸膛道:“喜歡我就抱抱我。”
白淳深呼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俯身抱了過去。
他的呼吸都沾著水仙清香,皮膚冰涼柔軟,連擁抱都輕的像一團雲霧。
聞曜風先是一怔,然後又臉頰發燙。
怎麼我每次隨便騷兩下,都能被治成這樣……
出息啊。
聞曜風小心翼翼地摟了下白淳的腰,又怕他覺得自己賊心太多,把手張開大字型放到床邊。
“我真是要累死了。”白淳喃喃道:“之前兩年……每天都過得像噩夢。”
“不過,”他睡在他的胸膛裡,低聲問道:“你是什麼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