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 / 2)

在胤礽的想法裡,天災易生**。

水旱災害之後,農民食不果腹,便揭竿而起,殺官放糧。

張四流著淚說:“但這群賊人不一樣。永定河堤有大皇子的監督,本該無事竣工,但他們仗著有邪道幫忙遮蔽,便冒用大皇子的名義,四處勾連官員,堂而皇之地在大皇子眼皮下,建起了一張巨大的利益鏈。即便是後來上頭關注此事,派太子來徹查了,他們也要在最後撈一筆,搬走十萬兩紋銀,順便埋下大皇子營私勾結、禍及百姓的引子。”

張四的淚越流越肆意,仿佛帶著無儘的委屈——太難了,財神爺一點形象不要的,本來青陽道長都幫忙說和了,最後還突然偷襲,搗他眼睛一拳。

胤礽聽到這裡,心中已經略有猜想,麵色漸冷:“他們做這些……”

“就是為了人為製造災禍,方便他們站出來,率兵起義。”張四捂著眼睛哽咽,“我們搬運紋銀時,就曾聽他們說起過,他們打算用前朝朱三太子後裔的旗號,等永定河堤一出問題,水患一發,就借機而起。”

三人十鬼,外加分散開來,潛伏在各處的近衛、官兵,已經包圍了曹十所指的賊窩。

說是謀劃造反起義,其實這賊窩不過是荒山中一處山寨而已,說什麼“朱三太子後裔”,就是不成氣候的土匪。

青陽礙著有五位師兄外加五位陰將在場,也沒敢帶上三清的小泥像,倒是把三清鈴牢牢係在腰間了:“那邪道可在此處?”

“在。”曹十麵色冷酷,“做了虧心事,還敢睡踏實,卻不知神明有眼!”

“……嗚!”張四忍不住發出一聲更大的悲泣,神明不光有眼,神明還會搗鬼眼!

“……”青陽汗顏,張四確實挺可憐的,但當著趙公明的麵,又是這麼重要的時刻,他也不好上前安慰,隻好假作沒聽見,“既然如此,衝啊!”

太子、大皇子也是這麼想的,兩人果決下令,親率潛伏的人馬衝進賊窩。青陽也摘下三清鈴,跟在兵馬後頭。

“這兒!”曹十一路指引,飄到一間整潔乾淨的茅草屋前,打裡麵跌跌撞撞跑出一個麵容猥瑣、陰狠的

男子,蓄著山羊須,紮著道士髻,“就是這人!”

這邪道是聽見外麵喊打喊殺,知道不妙,不打算費勁硬剛,趕緊收拾包裹準備開溜,哪曉得迎麵就撞上青陽:“滾開!”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青陽淡淡一笑,頗有點高深的意思,右手一伸,加持了泰山千鈞之力,將邪道手臂一繳,“不過現在找到了,如你所言,跟我一起滾吧?”

“啊!!!”邪道慘叫一聲,痛得手裡包袱都掉了,“你找死!!”

邪道麵露猙獰,臉上驀然迸出黑筋湧動,居然是蠱蟲。與此同時,原本被兵馬打得措手不及、連連潰敗的土匪們,一下又好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神力無比,也不叫囂或求饒了,詭異地沉默著,發動進攻。

胤褆衝在最前麵,腳下本來全是被擊潰的敵人,此時全都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其中一個貓頭鷹一樣,頭顱一個一百八十度猛轉,回頭死死盯著他:“——草!!!”

胤褆差點刀都給嚇掉了:“中蠱了吧這是——大師你還說你們道門不玩蠱!”

胤褆語氣裡透著一股悲憤,反手將敵人吐出來的舌頭斬斷,那裡頭還扒著狀似蜘蛛的蠱蟲:“噦!”

太子這時候還想著趁機加固小團體:“怎麼說話呢,這種邪門歪道算道門中人嗎?叛徒而已,正經道士都不玩蠱的——啊!”

太子猛然想起一件事:“道長!你說道士不玩蠱,你還能製住這邪道嗎?”

“開玩笑嗎?”青陽扔開手中邪道用以移花接木逃脫的包袱,摘下腰間三清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鈴鈴鈴——”

說話間,三清鈴清淩淩一振,鈴舌晃動。

分明隻半指長的鈴身,發出的鈴響卻極為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

青陽:“持道在手,何物不克?”

振動法鈴,神鬼鹹欽。五位陰將化作陰風卷入陣中,胤褆等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見原本死而複生的蠱人紛紛倒下。這次是死徹底了,蠱蟲都被陰氣侵蝕成了渾水。

本來差點被嚇破了膽氣的士兵們又有了底氣,怒吼著向仍在負隅頑抗的賊子們發起進攻。

五位靈公更是高高飛起,趙公明地位凜然超群

,麵色威嚴,背後生光,五位瘟神齊齊伸手,向那還想拋出更多蠱蟲,借此趁亂逃命的邪道一壓。

青陽:“——咦,為什麼要搶我人頭。”

五靈公:“??????”

就這麼一打岔的功夫,五靈公的動作遲了片刻,三清鈴的威力先展示出來。

隻見原本還瘋狂逃竄的邪道,原地一個踉蹌,麵朝下撲倒在地。

過了好半晌,那邪道才緩緩坐起來,眾人定睛一看,隻見他兩眼空空,淚流滿麵,仿佛丟了魂一樣,逃跑的求生欲都沒了,失去指揮的蠱蟲撒了一地,被青陽上去啪啪一腳一個踩死。

不光是他,那些原本還在負隅頑抗的土匪們,也各個跌坐在地。都是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漢子,卻哭得好生脆弱,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要再刺激我了,我已經承受不了更多”: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沒用,諸位也不會跟我受苦,我等本都是朱三太子的舊部,如今卻落得上山落草為寇的下場。”

“嗚嗚,是我啊!我無能。要是我能守住大門,也不至於讓大家遭此災劫……我還想要造反,我這麼沒用,怎麼可能成功呢?”

“我活著就是個拖累……我是這個人世的蛀蟲!不如死了算了……”

胤褆:“???”

胤褆:“大師!你還說你不玩蠱!!”

這種自曝身份的事都做出來了,如果還不是被下蠱!

“胡說!”青陽比胤褆更加激動地反駁,“這是龍……三清鈴的力量,和蠱有什麼關係!”

青陽也不好意思當著人家兒子的麵說,他偷去紫禁城蹭龍氣去了,萬一被這倆聯想到養心殿的意外怎麼辦。

“……”五靈公很尷尬地從空中飄下來。趙公明大感懊悔,早知道剛剛就不該嫌棄那些蝦兵蟹將不配他出手,結果這會兒讓五陰將搶到人頭了,他們卻慢了一步。

趙公明恨恨地落在邪道麵前,伸手虛罩對方頂上三花:“不尊道德,助紂為虐。今日本神便毀去你一身道行,往後三世,蠱、鬼、神皆不應!”

五靈公身為五方瘟神,其實也兼具一些司掌蠱蟲的能力。比如說疳蠱,就需要在五方瘟神前供奉多時,才能成為毒蠱。

其他四位靈公手都

伸到一半了,卻被趙公明搶先一步,不禁向同事露出異樣的眼神:“……貪汙賑銀,禍及百姓,多行不義必自斃。往後三世,汝當偏財不發!”

——嗯?趙公明趕緊補充:“往後三世,正財不發!”

青陽:“……”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你們在這裡下什麼狠勁,回頭人死了下地府,地府自有公道判決……

五靈公產生小小內鬥的功夫,滿地抽噎的賊人們又有了新的動態:

“寨中臟銀每次從我手裡過,我都偷偷貪下一些,全藏在後山腰……拿去吧,拿去吧……對我來說也沒有用了……”

“我在老家,還用銀錢買了些畝地,養了不少雞鴨……地契在我屋裡,還有寨裡以大皇子名義,勾結官員的信件……”

“嗚嗚!我有一本筆記,上麵記錄著我學會的全部法術,還有蠱術,放在XXX……還有這些年我賺來的銀子啊,都存放在XXX……”

胤褆、胤礽這邊,趕緊叫來人手做記錄、搜贓物,五靈公那邊卻:

“老趙,你這有點不厚道啊?我們兄弟五人一體,你可不能乾獨活!”

“對對對……”

“哎,曹十你們這幾個還站這兒乾嘛?事兒都辦完了,該回哪兒去會哪兒去啊!等著誰恭送?”

五陰將唯唯諾諾地溜了,連作為報酬的香火都沒敢再開口向青陽要。

胤礽拿著近衛搜來的罪證,極為滿意地看著滿地非常具有供認主動性的賊人們:“大師!這回真的要喊你大師了。”

胤礽心中喜悅不已,一方麵是因為大有所獲,回去定能受到嘉獎,另一方麵,則是自得幸好自己早早下手,將這樣厲害的大師拉攏成自己的同伴:“朱三太子一直是個陰魂不散的隱患。這些前朝餘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屢屢尋機生事。大師這次,可是幫了我們好大的一個忙。”

“……”胤褆站在一旁,這會兒也沒有剛剛戰鬥時熱血上頭質問的勁兒了,期期艾艾地看著青陽。

胤礽自然地和青陽聊天:“此事已了,大師可要和我們一塊兒慶祝?”

青陽搖搖頭,先將幾位靈公送走了,才憂愁地說:“我要趕緊回觀了。”

胤礽調侃道:“沒想到,大師是戀家之人。”

青陽幽

幽地看了胤礽一眼:“還不是從安全方麵考慮……”

出門在外,如今小泥像和五牌位可就隔著不到幾尺的距離,同一個車隊裡的兩輛馬車,翻車風險大大增加。

胤礽:“……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