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立馬厲聲說：“本尊何等身份，怎麼能和區區三清同駐殿！”
“……”青陽怎麼抱有希望地說，“那五靈公和灶君夫婦的神像呢……”
羅睺看著青陽眼巴巴求同意的模樣，勉強鬆口：“本尊，自然會給徒弟拖後腿的了。”
…………
因為觀內的神明小肚雞……比較排外，像接喜神、為玉帝接駕之類的正常道觀過春節都會有的流程，就得被斃掉了。
除夕當晚，所有的役鬼都回到了觀裡，一起吃過流水席後，青陽到夥房接灶，又去充當客堂的寮房吃了果茶。等到祝壽科儀結束，優曇也帶著八相寺的兩個和尚來拜年。
優曇的臉皮就比絕明他們厚多了，反正人都界了，魔祖的大腿是一定要抱的，索性將張老爺子也接來，在觀中蹭吃蹭喝，一起守歲。
大年三十的最後一秒，隨著秦淮寺廟的鐘鳴聲響起而結束。灶王奶奶特地做了素的胡辣湯，掐著點分發給大家。
“魔祖，”青陽捧著自己提熬好的加了小牛肉塊的胡辣湯爬上屋簷，“看他們放煙花。”
孤自坐在屋簷上的羅睺，意識地抬手，微涼的手指觸及溫熱的瓷碗，竟覺得有些燙。
青陽做的胡辣湯，和灶王奶奶的同。灶王奶奶的胡辣湯裡添加了一些中藥，帶著一股清香的草藥味，青陽做的就比較簡單，沒有藥味，純粹食物的鮮香。
牛肉被切成合宜的小粒，浸泡著芡湯，吃起來外表軟爛，內裡卻也失勁道。粉條、豆腐皮、海帶、千張絲浸透著骨湯的鮮美，木耳也被切成細絲，用勺子，直接端碗一飲，吃滿滿的鮮美。
羅睺難得吃得秀氣，一點點抿著湯，眼神飄到青陽臉上。
小道士看起來很高興。
康熙也知道怎麼的，遣人送了鞭炮、煙花來，青陽坐在羅睺身邊，一邊在屋簷上晃著腿喝湯，一邊看著院子裡，胤礽正拿著煙花和眾鬼群魔亂舞，一些比較活潑的鬼就假裝踩著鞭炮跳來跳去。
第55章第五十五章誰啊！這麼不道德，昨晚跑……
幾個年幼的孩童，也跟在胤礽身後舉著煙花興奮的亂跑，那是胤礽用五鬼搬運術，請陰將偷偷把自己幾個年幼的子女帶來，隻孩子們說是做夢。灶王奶奶在旁邊激地直搓手，看到有孩子跌倒，就幾步上去抱起來，給孩子治傷：“哎呦，看看給瘦的，要是能來觀裡就好啦，奶奶把你們都喂得胖乎乎的。”
胤礽放肆玩了一通，額頭帶著汗走來：“幸好咱們觀是全真派，師父說，以後有機會，可以把家眷借來，安置在道觀隔壁，有入道的也可以進觀。”
灶王奶奶直點頭：“是極，你看張天師一脈也是嫡親相傳的！”
“但也要看看他們樂樂意，有沒有天賦。”胤礽捏了捏子的臉，眼神溫和。
灶王奶奶揉揉懷裡孩子的肚肚：“多喂喂，多喂喂。”
奶奶多喂喂，什麼都會有的。
青陽坐在屋簷上，看著滿觀的花火，明亮的火焰衝上空中，在夜幕上劃開比星光更璀璨的銀河，情自禁往羅睺那邊靠了靠身體：“嘶……有點涼。”
羅睺手忙腳亂，趕緊用大氅接住好久沒這麼撒嬌了的青陽。上一回求抱抱，好像還是三清鈴那會，青陽抱的神像大腿。
青陽靠在羅睺肩上，隻覺得因為這熱鬨而有些悸亂、思念師門的，又安定來，忍住將手也伸過去，抱住羅睺的手臂。
羅睺整個人都呆住了，知道該該，一步要做什麼。他用法力遮住了凜冽冬風，小道士發髻翹起的卷毛，卻仍舊一一地蹭著他的臉頰。
等他終於緩過來，將臉轉肩側時，看到的卻是小道士特彆安的睡顏。
寒冷被隔絕在外，青陽半個身子靠在大氅裡，睡得暖暖和和，踏踏實實。蜷曲的發鬢一路垂到唇畔，在煙火變幻的光影，那雙唇似乎也被賦予了異樣的魔魅，引得羅睺無意識地緩緩抬手，撩撥開這一縷發鬢，低頭去——
“汪嗷？”
兩人身邊猛地躥過一隻毛茸茸，歪著腦袋，用狗狗眼純潔地看著湊近青陽的羅睺。
偷偷帶著狗子來見老婆子的灶王爺：“……”
灶王爺的頭從屋簷後一寸一寸低去……
“——敢說去，你死了，知道嗎？！”羅睺一把把灶王爺揪起來，咬牙切齒地說，“滾！”
“……qaq”灶王爺淚奔飄走，他還沒看到老婆子啊。
羅睺猛地捂了捂胸口，慌得目光到處亂晃，好容易略定神，羅睺警覺地觀望四周，除了灶君，沒有二個人發現。
他無聲地長舒一口氣，趕緊把小道士用大氅卷著，把人送到寮房床上。
“……”青陽在床上翻了個身，知低聲呢喃了什麼。
羅睺悄無聲息地伸展四肢，爬上床的另一邊，眼神複雜地看了青陽好一會，很刻意的翻過身去，背青陽。
澄淨思緒……
羅睺強行排空自己的大腦，陷入沉睡。
夢裡。
茅草屋有水流的聲音，也有葫蘆瓢舀水時磕碰到木桶的聲音。
一道白影在側著身淋洗著頭發，卷而烏黑的頭發被修長的手指細梳理，將纖塵洗淨。
然後那人轉過身來，眼睫帶著蒸騰的水汽，眼底映照著漂亮的煙火，夜幕裡最美的星月都盛在這笑盈盈的眸子裡。
羅睺看到自己的視角磕磕碰碰地迎了上去，把這星月都揉進懷裡，然後觸及那片唇。
柔軟，溫暖，甜得讓人悸。
“——！”羅睺猛地從夢中醒來，差點從床上跌去。
往旁邊一看，小道士還在沉沉地睡著，完全知道他被什麼樣的夢驚醒。
羅睺睡去了，捂著充滿異樣感情的胸口翻身床。
夢醒來，曾教訓胤褆時看到的那抹背影就回得愈發清晰。
羅睺迷茫又矛盾地站在窗邊，摳著窗台：怎麼會這樣？我把小道士當弟子，怎麼可以弟子有這樣的思？
…………
“咦，誰啊！這麼道德，昨晚跑來摳我的窗框。”青陽一大早醒來，就發現羅睺見蹤影，撓著頭走到窗邊找找羅睺在哪，手一搭就摸到幾個坑洞。
青陽也來及追究，趕緊樓去準備供齋，碰到灶王奶奶了聲招呼：“了餃子呀？那我蒸點大饃，孩子們都送回去了嗎？”
灶王奶奶還很舍：“回了，天沒亮就會了。還得偽裝成做夢……要是能早點接來就好啦！”
“人各有誌，萬一人家孩子就在宮裡過子呢，看以後的情況啦！”青陽一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活在當，和灶王奶奶又囉嗦了幾句，抱著蒸好的大饃去供奉了，又找羅睺去投喂。
找到人的時候，羅睺正站在後殿浴房邊發呆。
“看什麼呢？”青陽還記得昨晚的鬨騰勁，衝著羅睺揮揮手還蹦跳了幾，“來吃饃啦——”
拖長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金墜多輕啊，那鏈子又短，蹦幾，就從衣領外骨碌碌翻進衣領裡了，冰得青陽一個哆嗦。
青陽本能地伸手去撈，而和他反應一樣快的，是倏然閃現到青陽麵的羅睺。他的手也閃電般伸，去抓那老實的小金墜，青陽的手剛握住小金墜，羅睺的手也緊跟其後握住了他。
“……老夫敢拿子跟你賭，這江蘇的陰鬼數量稀少，其中肯定有鬼！”
爭執的聲音逐漸靠近，索尼和鼇拜互看順眼地飄過來。
“嗤，可是有鬼嗎？”鼇拜屑地說，“鬼少怎麼了，就興有其他的大師超度陰鬼……啊……”
索尼和鼇拜逐漸停。
青陽、羅睺：“……”
索尼、鼇拜：“……”
索尼：“……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