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怕豆漿灑了弄臟車。
畢竟s90也不便宜,精洗一次車內怎麼也得四五百塊錢吧。
想著這,初櫻立刻把保溫杯蓋子擰的緊緊的。
楚弈拉開車門等著她,初櫻連忙小跑過去,上車乖巧的先係上安全帶。
嘭一聲輕響,楚弈繞過車頭往駕駛座走,陽光穿透雲層落到他身上,為他周身蒙上一層微微金光。
初櫻雙眼緊盯著他,一雙長腿每一步好像走在她心上。
咚、咚、咚。
哢,駕駛座門拉開,初櫻吞了吞口水。
他剛坐進來那一瞬,熟悉的海洋香縈繞在鼻尖,搔的她鼻腔裡泛癢。
車廂裡的空氣好像突然凝固了似的,她緊抿嘴唇,心臟砰砰猶如雷聲鼓聲,怕被他聽到,不敢呼吸。
男人踩下油門,有力的大手握住方向盤向右打滿拐出院子,等到大路上他才開口。
“聽老師說,你想臨床改基礎?”
初櫻聽了之後猶疑的嗯了一聲,隨後低聲說,“有點害怕醫鬨。”
“嗯。”
她本來是臨床選了腫瘤,可自從去年認識的叔叔被病人家屬砍了之後,她就有點猶豫。
那天她也在醫院,本來是找她爸去,結果聽到一樓驚恐尖叫聲,然後她就被爸爸反鎖在辦公室裡,等再出去的時候,整個一樓心內診室外麵都是血。
那個叔叔的血,火紅的鮮血在白色地磚上流淌,刺目無比,最後眼睛晃的快分不清紅白。
而叔叔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
她被嚇到了,回外婆家待了一個暑假才平複好心情。
可學醫的心卻有點被動搖了。
還好她選的是臨床,大四或者大五考完執醫證之後可以轉基礎醫學。
基礎醫學以研究為主,泡在實驗室或者以後留校做老師,說是醫學,倒是跟生物工程那些專業有點類似。
“師兄你覺得呢?”
他嗯了一聲之後就沒再開口。
“我?”楚弈眼底平淡無波的瞥他一眼,“我的想法不重要。”
“聽從你的內心。”
“嗯……”,初櫻若有所思,轉眸看著他度光如雕刻般深邃立體的側臉,“那師兄是為什麼學醫呢?”
話落車內一陣平靜,楚弈沒有回答。
初櫻等了一會兒,以為他不願意說,索性沒有追問,側身往右看窗外熙攘的人群、熱鬨的街市。
快到學校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因為我小時候有人對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初櫻轉眸好奇問。
“你不改變的話,什麼都變不了。”
初櫻眨巴眨巴桃花眼,總覺得這個口氣有點熟悉,然後就看到楚弈勾唇淡笑,“你爸爸說的。”
怪不得。
想問他爸什麼時候說的,可下一瞬她所有意識都被抽空。
第一次看他笑,唇角上揚,眼角擠出一條線。整個車廂都跟著明亮起來。
這個男人果然是被老天爺眷顧,每一處都額外花費許多時間精雕細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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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會場,偌大的體育館上加滿了椅子。
臨時座椅和周圍幾層都坐滿了學生,連通道和門口都擠滿了人,烏烏泱泱的都是黑色頭頂。
今天來聽楚弈演講的不隻有濱大醫學部的學生,甚至有人從外地飛過來,坐高鐵趕過來。
楚弈八年製提前兩年畢業,幾乎是彆人讀個大學的時間,已經是個傳說。
而讀書期間《美國pace雜誌》和《歐洲心臟起搏與電生理雜誌》上都有他以第一作者署名的論文。
更彆提在民眾中知名度甚高的一線《柳葉刀》。
彆人發一篇論文好像難於上天,楚弈已經在各個頂尖醫學雜誌上發布影響因子10 的論文四十餘篇SCI論文,不用說裡麵還包括Meta分析、ents、臨床文章多種形式,影響因子總和超過125。
二三線城市有些醫院科室主任聽到都得豎起大拇指感歎一句“好家夥。”
而且楚弈牛逼啊,剛博士畢業就直接過了全國醫學中級職稱考試,學神理所當然一次性過,進醫院直接可以勝任主治醫師。
更彆提國內幾所頂尖大學醫院部紛紛發出邀請,請楚弈去做博導,在校屬醫院工作一年即可申請副高職稱。
再過三年申請正高,算來算去大概不到三十就能成為主任醫師,再接班當個科室主任。
許多人四十歲都達不到的事業高度,可他今年才二十五歲。
醫學天賦像天賜一般,一點就透,在醫學圈子誰不知曉?
未來更是不可限量,起點之高,讓人更好奇他,想目睹他的風采。
所以這個演講機會,即使是空無一物的泛泛閒聊,大家都削尖腦袋想來聽聽。
饒是濱大醫學部大牛輩出大家覺得隻是有點牛逼,可放在全國其他平平無奇的學校,就直接被封神了。
今天楚弈的演講題目很平淡無常——學醫的理由。
男人長身玉立站在台上,紅色條幅掛著白繩拴在金屬欄杆上在他身後浮動。
整個會場上千人鴉雀無聲,台下的人正襟危坐等他開口。
“剛剛來的路上,有個小姑娘問我為什麼學醫,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大家,你們為什麼學醫?”
說的是她,初櫻心裡泛甜,輕抿紅唇。
這個問題可太老套了,瞬時台下各種回答從四麵八方響起。
“老了吃香!”
“工資好地位高!”
“穩定!”
“家裡讓的!”
“我媽說醫生社會地位高!不管大官還是大款隻要是個人吃五穀雜糧就有生病的時候!不矮人一頭!”
觀眾哄堂大笑,善意的。
“那大神,你是為什麼想學醫的?”
“那個姑娘的問題你怎麼回答的?”
楚弈抿唇目視台下,語氣淡然,“你們想過自己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嗎?”
隻是一問沒有想得到答案,他繼續說。
“我小時候沒想過,但是運氣好,在低穀時遇到一個人,他告訴我,要改變。”
“你不改變,那就什麼都改變不了。”
“那時候學醫能改變我的困境,於是我投身醫學。”
說完淡笑,“是不是和你們想象的不一樣?”
“可後來我大四開始在醫院實習的時候,突然有了彆的感受。”
他目光定定的望著眾人,眼神銳利有光。
“和死神搶人命,把這件事當作自己的事業,不是很酷嗎?”
台下靜默片刻,隨後掌聲雷動。
隔著人群,初櫻怔怔的凝望著他,還有他唇角那絲淺淡的笑意,風淡雲清的那句話。
和死神搶人命,不是很酷嗎?
這樣艱難的一件事,怎麼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那樣泰然從容。
楚弈起身向台下頷首鞠躬,緩步走下來,被成群的學生團團圍住。
突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隔著黑壓壓的許多腦袋瓜,勾唇淡笑。隻一眼就收回視線。
她不了解他的過去,可是她覺得自己好像心跳的更快了。
這個男人在發光。
原來初櫻隻是喜歡他。
現在,她想擁有他,想進入他的世界,想讓他的每一處都沾染自己的氣息。
把他變成,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