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劉姨拿出手機又給先生打電話,嘟嘟嘟的等候忙音還是打不通,急得五官都皺在一起,“孩子她爸聯係不上,這一天天的咋就這麼忙呢!?”
急的劉姨紅著眼睛看向醫生,“你們院長今天忙啥呢?”
“……”,突如起來又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醫生先是一愣,隨後跟護士對視一眼,以為病人家屬是想讓院長給病人治療,耐著性子安撫,“這種發燒昏厥不太嚴重,家屬不要太緊張,一會兒到急救中心就能處理。”
“不是,他今天是在手術上還是在開會啊?怎麼怎麼打電話都不接啊?!”說完劉姨六神無主忍不住念叨,“他姑娘都燒這樣了,他怎麼還不接電話呢!”
醫生:……???
大腦迅速反應,聽這意思……?
“……他今天上午的確是在開大會。”他們醫院年終總結大會。
萬萬沒想到出診結果接的是院長千金?
“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接,孩子媽媽也不知道在忙啥也沒接,你們能不能給開會的同事打個電話告訴孩子她爸一聲?”
“孩子出這麼大事咋也得來看看啊!工作再忙哪有孩子重要啊!”
“……好。”醫生肅著臉拿出手機發條信息,然後看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就到醫院了,您彆著急。”
-=-
濱大附屬醫院頂層行政大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烏烏泱泱都是黑色的小腦袋瓜,初曉川坐在主席台上,神情嚴肅的看著台下,“所以對本年度院內發生的這些問題,尤其是醫患關係緊張等問題,我們要嚴肅對待,以後也會加強安保力量保護我們廣大醫生同僚。”
突然有個白大褂醫生硬著頭皮彎腰快步往主席台跑,湊近初曉川耳語,下一秒就看初曉川臉色立時變了,一句話都沒留起身大步離開,帶起一陣風。
台下第一排周昭年撞了撞楚弈的肩膀,轉過臉壓低聲音,“好像沒見過老師這麼著急,這是出啥事了?”
楚弈漫不經心的理了理白大褂站起來,抬步往外走。
對於這個問題絲毫不關心。
剛剛過去遞話的長臉醫生被人團團圍住。
“剛剛咋的了?出啥事了?”
“咱醫院出啥大事了?院長臉色咋突然這麼難看?上級下來人突擊檢查了還是有投訴了?”
被圍住的醫生被他們喊的耳朵嗡嗡響,這些狗東西把他圍的嚴嚴實實不讓他走,最終他終於忍不住了大喊一聲,“院長女兒生病了!”
“急救車馬上到了!”
一時間周圍咋咋呼呼的醫生一下就沒聲了,下一秒又響起嗡嗡的說話聲。
“院長女兒多大了?咋突然急救車了?嚴重不?”
“啥問題啊?一會兒去哪個科啊?”
大好的表現機會啊,剛剛還擠在那的人群一哄而散,紛紛跑樓下科室裡準備隨時待命。
楚弈停住腳步,幽沉的眸子直盯著同事,“她怎麼了?”
長臉醫生沒反應過來楚弈口中的她是誰。
旁邊的周昭年聽完也是一聲臥槽,“櫻妹怎麼了?咋還用上急救了???”
一想到那麼軟萌的妹子都上急救了,心裡一急,抬步就往外走。走了兩步之後看到楚弈還站在原地沒有動,詫異的看著他,“ 走啊,你不去看看啊?”
-=-
睜開眼,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手腕剛一動就被按住,抬眼看過去才看到爸爸滿臉擔憂的坐在一旁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另一隻大手虛握著輸液管。
怕輸進去的藥液太涼,孩子不舒服。
“你怎麼突然病成這樣?”初曉川心疼的不得了,暗含隱隱的怒氣握著女兒發熱的手掌,“這要你劉姨沒發現怎麼辦?”
“醫者不自醫嘛。”初櫻虛虛的勾唇淡笑,食指輕輕撓了下爸爸的乾燥的手心,低聲安撫暴躁的中年老帥哥,“爸爸我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
可不是好多了。
這次細菌和病毒感染,初櫻反反複複燒了三天,昏昏沉沉的直到住院第三天才見好轉。
白天媽媽偶爾從律所跑過來陪自己,在她窗邊打電話,對著虛空怒目而視的樣子頗有點巾幗女英雄的模樣。
真好啊。
她想,她覺得如果自己像媽媽那麼有韌性勇敢的話,肯定不會失戀一次就變成這個狗德行。
居然還發燒到住院了,嗬嗬。
爸爸也隔三岔五的往樓下跑,來陪自己的時候總有醫生過來請示工作。
這可好,初櫻精心隱瞞的父女關係這下徹底曝光了。
院裡幾乎人人都知道之前在婦產科實習的那個學生氣很濃,長的很好看的女實習生是院長千金。
前段時間工作時對自己有點凶的王醫生還特意買了水果來看她,話裡話外跟她道歉,當時語氣急不是故意的。
住院三天生活非常緊湊,隻有偶爾病房裡沒人的時候,初櫻才會想到那個心狠冷漠的男人。
神奇的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
一場高燒,徹底把她腦袋裡進的水咕嘟咕嘟給燒乾淨了。
“誒,櫻櫻,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啊?”
下午遊玉來看她,拿著小水果刀像模像樣的給初櫻削蘋果,抬眼瞧著初櫻心裡有點難受。
櫻櫻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說不上哪裡不一樣了,可是就是……
一下子成熟了,像是一個沒有情緒起伏的大人一樣。
她看著心裡可難受了。
“什麼打算怎麼辦?”初櫻靠在病床上反問。
“就楚弈啊,你之前那麼喜歡他……你打算怎麼辦啊?”
其實她看著櫻櫻撞的頭破血流,想勸櫻櫻彆了。
男人那麼多,學校的小鮮肉不香嗎?
想跟櫻櫻談戀愛的男孩子多的能繞濱大好幾圈的好嗎!
聞言,初櫻勾唇,漫不經心,“不怎麼辦啊。”
風淡雲清的模樣讓遊玉看著害怕,連忙握住她的手腕,“櫻櫻心裡難受就說出來,你千萬彆憋著啊……”
哢噠一聲,病房門打開,初曉川大步進來,後麵跟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抬眸定睛看過去,原來是楚弈和周昭年。
楚弈銳利的眸光落在初櫻身上,暗了一瞬。
“身體感覺怎麼樣?”
男人率先一步越過初曉川問出聲。
擱在白色被子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初櫻垂下眼簾,羽睫觸碰到一起。長發隨意披散在肩膀上,未施粉黛有種嬌弱憔悴的美。
有病嗎?
甩完冷話問她好不好?
心裡嗤笑嘲諷,眼睛不瞎了才發現這男人可真假啊。
“挺好的,謝謝師兄關心。”平靜的抬眼看他,眼底平靜無波,“托師兄的福。”
她這麼狼狽,都是托他的福呀。
心中黯然,為自己感到不值。
又對楚弈這種忽冷忽熱的關心感到膩歪極了。
原來的甜蜜全都變了味兒。
甚至房間裡有他身上海洋香的氣味讓她忍不住泛嘔。
抬手從側麵的櫃子上拿出來一個藍色口罩戴在臉上,隔絕了他身上的氣味泛嘔的感覺終於壓下去。
一抬頭看到幾個人都驚異的看著自己,初櫻捋了捋碎發淡聲解釋,“怕傳染你們。”
啊,初曉川周昭年恍然大悟。
遊玉狐疑的看著閨蜜。
隻有楚弈眼底的光更加幽暗,沉默的凝視著她。
“啊對了櫻櫻,等你病好了休息休息,再實習直接去心內吧。”
初曉川今天特意過來說這件事,女兒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他有點不放心,心內畢竟算他的嫡係部隊,還是放眼皮子底下能好點。
“爸爸”,初櫻突然開口,嗓音有點啞,“我能換個帶教師兄嗎?”
抬眸看過去,與楚弈幽深不見底的視線觸碰在一起,彎唇微笑“楚師兄太忙了,我不大好意思打擾他。”
說完滑過去落在周昭年身上,“周師兄,以後麻煩您指點我可以嗎?”
聽到這句話,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周昭年忍不住身子一抖。臥槽,這是什麼修羅場?
“行。你們年輕人自己商量吧,商量完告訴我一聲就行。”初曉川忙的不得了,沒時間聽他們具體討論,再者他覺得不管是楚弈還是周昭年都不錯,女兒放誰手裡他都放心。
說完初曉川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哐當一聲病房門合上,屋裡隻有四個年輕人。
楚弈和初櫻無聲對視,過了半晌男人肅然道,“不想跟著我了?”
又是這種感覺,膩歪極了。
明明一開始是他說忙讓他找彆的帶教師兄,讓她離他遠遠的。可每當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好像又回無形的挽留她、對她好。
好像她是一條狗,給她點好處她就會吐著舌頭跟著跑。
嘁。
磨磨唧唧的,初櫻聳聳肩冷眼瞥他毫不猶豫地開口,也不在他麵前裝什麼書香淑女了。冷漠的眼神橫過去,裡麵的嫌惡幾乎要化成實質溢出來一般。
“像個爺們兒一樣彆磨嘰了行不行?”
纖細的手臂挽起來靠在枕頭上,仰頭懶洋洋的盯著他。藏在手臂下的小手狠狠攥成拳頭,尖銳的指甲刺入掌心,渾然不在意嘲諷的看著不遠處高大的男人。
“對啊,我幡然醒悟不跟著你了,放你自由了。”
“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