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你可彆動心 萌爾 18583 字 3個月前

第二十章

幽暗的夜色, 冷風從老樹枯枝中間穿過去,發出嗚嗚的風響。

停好車,楚昭抬眸看一眼家裡, 窗戶沒有一個是亮的。

心怦怦跳, 低頭看眼手表, 都十二點了。

他哥是睡著了?

向右俯身從副駕駛拿起駝色大衣套在身上,圓鼓鼓的黑色羽絨服脫下來在到袋子裡, 放在後排座椅的空隙。

他做律師之後已經好幾年沒穿過羽絨服了,著裝風格也是以商務簡練為主。

這不是現在劇情需要, 得貼近學生生活。

沃爾沃車內空間不錯, 換衣服感覺沒那麼拘謹。

換完衣服抬頭又看眼眼前幽冷的彆墅,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點。

噠噠,噠噠。

跟初櫻接觸以來,他似乎已經有點感覺他哥哥為什麼會動凡心了。

她就像一塊晶瑩透亮的玉髓。

剛摸的時候覺得冰冷, 可一會兒之後就溫暖了,等人的手離開玉髓的時候,它還會有一絲餘溫。

孤寂的楚弈,應該從她身上汲取了許多溫暖。

還有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頑強樂觀, 也都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不光吸引哥哥,也吸引他。

想到這, 眼神暗下來,輕點方向盤外皮噠噠的響聲停止。

垂下眼簾,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什麼意味。

開門下車, 呼啦啦的冷風直吹。

君海豪庭彆墅區間隔大, 一到冬天感覺四處漏風, 走到哪哪都是風口。

沒幾步路, 給楚昭吹了個透心涼。

被吹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楚昭往家走的時候心裡七上八下的緊張。

到門口楚昭抖了抖身子,凍死了。

這死冷寒天的。

輸入密碼打開門,哢嚓拉開門。

楚昭右手拎著包,塑料卡扣碰到地板噠一聲。

幽靜的彆墅,這聲音特彆突兀。

楚昭連忙把包提起來甩到後背準備背上,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渾身發毛。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看著他一樣…

臥槽越想越害怕,回身想打開玄關門廊的小射燈。

“楚昭。”

低沉的嗓音冷不丁響起,嚇的楚昭連往後兩步。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昭,一怕楚弈,二怕鬼。

心臟猛的跳動,渾身一哆嗦。

忙按下開關,燈光乍現,眼神落在幾米之外正對著他的男人身上。

楚弈正坐在紅木樓梯中央,穿著西服的長腿格外醒目。

突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楚昭吞了吞口水,舔了下發乾的嘴唇,“怎…怎麼了哥?”

然後就看對麵的男人起身,緩步向他走過來,幽暗的眸子閃著狠厲的光。

整個人肅殺無比。

“今天下午在濱大?”

楚弈嗓音含沙,麵無表情的緊盯著楚昭,不等楚昭回答繼續問,緊接著繼續問,“追的姑娘就是她?”

她是誰,兄弟兩個心知肚明。

聞言楚昭先是一愣,肩頭的單肩包滑落,啪嗒一聲落地。

默默回視,心中了然。

這是被撞破了。

怪不得下午的那通電話莫名其妙被掛斷。

後來他打過去的時候,他哥很久才接起來,嗓音沙啞,聽起來就有點不對勁兒。

原來是這樣。

那既然這樣…

收起詫異的神色,楚昭抬眸與楚弈對視。

一時間兩雙相似的鳳眼裡,都閃著一樣幽冷的光。

突然,楚昭噗嗤笑出聲,抬手解開扣子脫下大衣,隨手往旁邊的地方一扔,扣子摩擦木板的聲音。

氣氛一觸即發。

“哥你不是都知道了,那還問?”

聞言,楚弈鳳眼微眯,雙手緊握成拳。

而一米之外的楚昭絲毫沒有畏懼。

一時間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抬手狠狠的攥住他的衣領,楚弈用力,肱二頭肌凸起,手臂上的青筋暴凸,拖著楚昭直往前走。

緊繃的下顎,滾動的喉結,陰沉的眼神無一不顯示著男人極差的心情。

砰的一聲,楚昭後背抵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楚昭呲牙咧嘴,嘶了兩口氣。

“哎呦哥,怪使勁的。”

“這麼生氣啊?”

楚弈下顎微揚,渾身上下的肌肉沒有一處不緊繃。

眼神愈發的冷,“你故意的?”

故意想儘辦法接近她,故意追求她?

他想起一個多月之前自己發燒,初櫻來照顧自己的時候。

就被楚昭碰上了,那時候楚昭就問,能不能追這小姑娘啊?

是從那時候就起了心思?

心裡止不住發寒,眼神失望的看著楚昭。

死死的盯住他,冷笑一聲,“這是什麼好地方?”

他們的家是什麼好地方嗎?

“哥”,垂眸看了一眼他哥的手還緊揪著他的衣領,楚昭嘖一聲,“你看你,怎麼這麼爹係?”

“談個戀愛結個婚想那麼多。”

那二三十歲的人乾脆不要工作了,直接躺在床上等個幾十年。

反正不管個體再牛逼,人類的終點都是一樣的。

都是個死。

“咱家怎麼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覺得棒呆了!”

楚弈:……

“她嫁過來也不會受氣,多好啊!”

他們都想到這麼遠了?

嫁過來?

楚弈舌尖泛苦。

“你跟她在一起了?”

一句話晦澀不堪,落在人耳朵裡,裡麵的絕望比哭還讓人難過。

聽到這個問題,楚昭頓時來了精神。

不白挨一下,他哥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還沒有,不過她必須得嫁進咱們家,這事兒沒得商量!”

“你要是不出手,那你可彆怪我這個弟弟橫刀奪愛了。”

楚弈:?

被楚昭的屁話震驚的手都鬆了,再看他滾刀肉的表情。楚弈此時此刻反過味兒了,這家夥是在這等著他呢。

瞬間了然,心一鬆,然後憤怒不解。

收回手麵無表情,眉心微微蹙起,不解的看著楚昭,“你有病?”

懸在空中的心臟終於緩緩落下,楚弈不著痕跡的鬆開垂在身側的左手,“無理取鬨,咱們家不適合她。”

楚昭急得不得了,情緒一下子就上頭了。

他哥這人怎麼回事?沒用的心態穩的跟千斤頂似的。

他都知道他哥顧忌什麼,不就是他家那點破事嗎?

恨鐵不成鋼的瞪大眼睛,錯愕的看著他。

“你看看你,諱疾忌醫!還虧你學的是醫呢?”

“怎麼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眼前畫麵飛速轉動,倒轉,最後砰的一聲,楚昭被楚弈狠狠的摔到地上。

站著不動的男人胸口激烈起伏,嗓音更像摻了冰碴子一樣,“我看你是欠揍!”

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垂眸盯著楚昭。

“你小時候為什麼骨折的?你我身上的疤都哪來的?

聽了這話,剛要掙紮的楚昭頓時不動了,大咧咧的轉過身懶散的躺在地上,接著楚弈的話說。

“還有哥你一個明明不注重外貌的人,為什麼天天把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我們就沒有幸福的權力了嗎?”

楚弈的媽媽是個變態。

他們童年的時候弱小無力,簡直是像供她玩樂一樣。

那時候如果楚弈額頭被遮住,夏容就會如鬼魅般出現,揪著他的胳膊把他捆在沙發上,毫不留情的用皮鞭抽他。

等黑色的鞭尾帶血之後,夏容才會蹲下同情憐惜的看著楚弈,抬手撩開他的頭發,紅唇嫵媚,“你這個額頭長的最像你爸爸了,為什麼不肯露出來?”

說完眼神越來越冷,站起身繼續揮舞鞭子。

啪,啪的響聲。

那年楚弈六歲。

從那之後,楚弈就會習慣性把額前的碎發梳到後麵。

即使在夏容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之後也是。

四年漫長的不堪生活,已經烙印在他的骨子裡。

他也不喜歡眼前被東西遮住,不想再看到那個惡心的女人。

被打的皮開肉綻,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把他們推下樓梯,頭破血流。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晚上睡覺時,突襲一般進來把他們拽到地上狠狠的摔。

冬天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門外。

骨折是經常的事。

這樣的事情,是他們童年的每一天。

直到十歲那年,楚昭的媽媽回來偶然戳破這一切,他們才結束了噩夢般的生活。

在他們擺脫了不堪的童年,漸漸長大之後。

他們才知道這是虐待,是違法的。

性格不同的兩個人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一個選擇學醫,一個學法。

治愈與保護,殊途同歸。

一時間兄弟二人心中百轉千回。

無聲對視,即使沒人說話,但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幸福兩個字戳中楚弈心裡最苦澀的地方。

“不是”,楚弈垂眸,眼底光芒淡去,過了一會兒才掀起眼皮看過去,“你不覺得跟偏執的人在一起生活很可怕嗎?”

就像他們曾經,被他媽困在這個豪華的彆墅裡。

說是家,不如叫地獄。

油鹽不進氣死他了!

他一開始接近初櫻是好奇,真認識一起相處之後,被她身上的溫暖吸引。

詭異跟他那個媽媽有點相似。

貪戀這份奢侈的溫暖。

他是不管了,謔的站起身,指著楚弈的鼻子,“反正她得進咱家的門!”

“長嫂如母,當年我沒跟我媽走,你現在賠我一個!初櫻的氣質跟我媽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毛一樣!”

楚弈冷笑,扯了扯唇角,“那你去找你媽。”

“我不去。”楚昭哼哼兩聲,“拋棄我的人有什麼可找的。”

他要找的是媽嗎?

是嫂子嗎?

不,是這種溫暖的人心。

在他長大之後,他才知道在一個家庭裡,女人是多麼重要。

一個好的妻子、好的媽媽能讓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能帶來細水長流的幸福,能決定這個家庭裡每一個人的未來。

初櫻一看就是在很有愛的環境中長大的,她有足夠的愛,於是能足夠愛彆人。

是個難得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