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玉12
冰檸檬
遊玉坐在長椅上緩了一會兒。
望著楚昭抱著小豆芽離開的方向出神, 扯唇輕笑，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心裡有股奇異的感覺。
剛要起身就聽到小豆芽的哭聲，連忙快步小跑過去。
到診室門口果然見小豆芽哭紅了臉，可憐巴巴的噙著淚四處張望找媽媽。
遊玉趕緊把小豆芽接過來, 讓她熱乎乎的小腦袋趴在自己的頸窩裡。
小豆芽心滿意足的帶著哭腔賴嘰一聲。
“寶寶不哭不哭, 媽媽來了~”
遊玉的嗓音很溫柔，如輕聲吟唱般安撫小豆芽, 果然沒一會兒, 小豆芽就安靜下來。
楚昭深邃銳利的雙眼浮現溫柔的光芒, 貪婪的凝望著一米遠的一大一小。
過了一會兒，護士姐姐來找他們。
還好他們運氣不錯，今天居然還有床位。
正趕上冬季流感高發的季節, 一張床位特彆珍貴。
往病房走的時候，心裡的擔憂終於放下, 遊玉沒忍住側眸對著高大的男人感歎，“我們運氣還挺好。”
男人腳步微頓, 在她沒來得及察覺的時候就提步繼續往前走。
他垂眸無聲的咀嚼這兩個字, 我們。
我們啊。
等到病房安頓好，初櫻就先撤退了。
現在隻有三人病房有空位, 靠牆靠窗兩張床上都躺著小朋友, 中間的床位是小豆芽的。
大大的病床上躺著小小的豆芽, 第一眼覺得可愛, 第二眼卻覺得心酸。
當了媽媽之後, 遊玉才知道, 為人母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孩子健康平安。
才懂之前老人說的恨不得替孩子生病是什麼心情。
軟軟糯糯的小團子難受又不會說, 讓人看了心疼的厲害。
“好了你回去吧。”
收拾妥當之後, 遊玉回身對楚昭低聲說。
楚昭愣了愣, 似乎沒預料到這句話。
輕抿嘴唇，視線掃過趴在她身上沉睡的小豆芽，又看向麵色蒼白的遊玉人忍不住開口，“我留在這。”
說完垂下眼簾沉默。
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遊玉剛要張口，就聽坐在隔壁床邊的老奶奶感歎，“哎呦你看人家這孩子爸爸多好，主動陪床，可不像我那姑爺啊，整天顧著玩，好像孩子不是他的似的。”
“好了媽你彆說了，孩子聽著呢！”
被這麼一打岔，遊玉到嘴邊的話又吞下去了。
抱著肥嘟嘟的小豆芽來回溜達一下去沒停，她真的太累了，如果他能替她一會兒，也好。
“我哄小豆芽，你先睡一會兒。”
遊玉疲憊的躺到病床上，蜷縮起身子藏在被裡，剛躺好陷入被裡，就失去意識。
一睜眼，天色已大亮。
遊玉撲騰一下起身，驚醒之後下意識尋找小豆芽，剛下床穿上鞋都聽到溫和低調的哼唱聲。
轉頭看過去，楚昭正把小豆芽抱在懷裡在病房門口的過道來回輕緩踱步。
小豆芽哼唧一聲，楚昭就熟練的扶住她的脖子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好像做過千百次一樣。
遊玉突然想起之前他妹妹來找自己說過的莫名其妙的話。
他在家，一直在練習。
思及此處，她陡然覺得有些不忍心。
反倒沒有察覺到四周豔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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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住院生活結束，小豆芽恢複的很好，終於能出院。
這幾天，楚昭一步沒有離開。
但是他偷偷流過眼淚，臨出院抽血時。
血液檢測要抽靜脈的血，可小豆芽全身跟胖乎乎的白麵團似的，根本看不到靜脈在哪。
醫生隻好讓他們兩個大人壓住小豆芽，護士長拿著尖銳的銀色針頭往肉裡紮，幾次試探尋找靜脈。
視覺上看著好像針管在肉裡來回攪似的，小豆芽被痛的放聲大哭。
豆大的淚珠湧出來，小豆芽黑漆漆的眼珠裡盛滿了不解。
他居然讀懂了小家夥的心思——爸爸媽媽為什麼不救我？
楚昭猛的撇過臉，不忍心再看。
等抽好血的第一時間，楚昭救抱起小豆芽，心疼的親了親她的臉蛋，“乖寶貝，不哭不哭了。”
小豆芽把腦袋埋在爸爸的胸口，委屈極了。
短短一周時間，她對楚昭就從一開始的警惕陌生變得漸漸依賴。
遊玉坐在病床上看著親密抱在一起的高大男人和小奶團子，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就是覺得血脈好神奇。
忍不住腹誹，沒良心的小豆芽、叛變的小豆芽！
可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剝奪父女倆相處的機會。
“誒，楚昭。”
遊玉望著他出神，突然出聲。
聞言，楚昭小心翼翼的扶著小豆芽的後頸然後側身，疑惑的看著她。怕驚到小豆芽似的，連話都不敢說。
遊玉覺得心酸又好笑，輕搖頭，然後低聲道，“以後周末你有時間的話，也來看看小豆芽吧。”
聽到這話，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子霎時滯住。
不可置信的看著遊玉，然後眼圈突然紅了，護住小豆芽之後猛的側身。
良久之後帶著顫音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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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玉說到做到。
從出院之後，楚昭來看小豆芽她都應允，隻是她會找理由躲出去。
並不想跟他碰麵似的。
又是一個周五，小豆芽看到爸爸來，開心雀躍的直揮舞小翅膀。
在玄關換鞋進門之後，楚昭先從張姨懷中接過奶香軟乎的小豆芽，又被小豆芽躥著身子啃他一下巴的口水之後環視四周，“張姨，她呢？”
正轉身回廚房忙活的張姨聽到這句話沒回頭，揚聲喊了一句，“相親去啦。”
剛說完才有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問話的人是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她身後，張姨繃緊脊背趕緊腳下抹油跑啦。
客廳裡霎時安靜。
楚昭麵色沉下來，指尖下意識用力。
“哇，啊…”
小豆芽覺得疼，扭著胖乎乎的身子掙紮。
楚昭回神，垂眸看著女兒粉嫩的臉頰，鬆了手上的勁兒柔聲道歉，“對不起寶貝，彆害怕。”
小豆芽仰頭看爸爸，噗的一下吐了個口水泡。
大大圓圓的黑眼仁寫滿了好奇。
楚昭心一下就軟了，手指戳了戳小豆芽軟嫩的臉蛋兒，“對啊，還有你呢，爸爸怎麼能讓你媽媽見彆的叔叔呢？”
漆黑的眸子暗光閃動，楚昭斂了心神，抱著小豆芽到地墊上拿出她最喜歡的會唱歌的小鴨子跟她一起玩。
躲在廚房的張姨扒著牆邊小心翼翼的往客廳看，悄咪咪的探出腦袋咦了一聲。
然後驚訝的瞪大眼睛，摸出圍裙口袋裡的手機但是了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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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等到小豆芽睡著，遊玉都沒回家。
十一點時，張姨過來小聲提醒他該走了。
楚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沒應聲。
媳婦都要跑了，他往哪走？
夜色漫長，冷月高懸漆黑空中。
時間一點點往後走，等到後半夜，遊玉沒回來。
又過許久，天邊擦亮，像翻起的魚肚。
一夜未眠，楚昭沉默的坐著一動未動，見已經有光從窗口灑進來，墨色劍眉才動了動。
明明在溫暖的房間裡，卻像身上裹了一層冰霜，一身肅殺。
等他離開，與張姨擦肩而過時，張姨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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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城遠郊的城堡燈光如晝。
遊玉依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睨著正在化妝的櫻櫻，看了半晌才低歎，“真好看呐。”
滿眼的豔羨。
這話聽的初櫻一愣，忍不住回眸打趣她，“你如果現在肯嫁給楚昭，你想要什麼他肯定給你弄什麼。”
說到這，初櫻好奇的問，“真打算相親嗎？”
“哪叫打算啊，我昨天都去了。”
初櫻驚愕的瞪大眼睛看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看的遊玉輕笑出聲，“看給你嚇的。”
初櫻聞言連忙按住化妝師的手腕，歉意的彎唇笑笑，連忙回頭，“怎麼突然同意去相親了？昨天見的誰？感覺怎麼樣啊？”
足見初櫻多激動，嘟嘟嘟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可惜遊玉無奈的撇了撇紅唇，“不怎麼樣，一短婚未育的精英，一見麵就跟我說婚後得生倆孩子問我同不同意。”
“倆？”初櫻驚訝，猶豫片刻，“那小豆芽怎麼辦？”
遊玉聳肩，“所以說肯定不行啊。”
她哪能委屈自己的閨女呢。
“要我說，你要不考慮考慮楚昭。”
“好歹是孩子親爹，他對孩子挺上心，對你現在更是二話沒有。”
“要是你還因為之前的事覺得不滿意，你再收拾他唄。”
“彆大人較勁，傷害孩子啊。”
遊玉唔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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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咚咚的腳步聲，聽著就來了不少人。
初櫻抬眼往遊玉那頭看，回想剛剛遊玉跟她說的話，心裡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