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閉門羹(1 / 2)

[]

“父皇,我不想嫁齊聿白。”殷靈棲直截了當地說,“我想廢掉這門婚約。”

殿內候著的宮人皆是一驚。

慈姑斟茶的手抖了抖,神色一愣。

她雖不喜齊妃宮裡那些人,可摸著良心說,無論才貌亦或是能力,齊氏長房的那位公子的確是盛京這批青年中的佼佼者。

這門親事定了有些年頭了,這些年來小公主從未對婚約有過任何不滿,為何自行宮回來後便突然改了性情?

天策帝以為女兒在說氣話,微微一怔:“因為行宮那樁案子?此事尚在查探,真相水落石出前你不必太過憂心。”

“不,就是不想嫁。”殷靈棲聲音一哽,連日的委屈翻湧成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天策帝望著女兒,低歎一聲:“父皇隻想給你找個依靠,如若不然,待到父皇百年之後,又有誰能護著你呢。”

“你皇兄是個不通人□□的,他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這門婚約是朕權衡利弊後為你作出的選擇。這些年,朕為了能讓齊氏那小子配得上你,一再培養他的能力,提高承恩侯府的地位。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父皇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他們往後能好生待你。”

“可若是父皇看錯了人呢?”殷靈棲忽然反問他。

元慶公公立在一旁,冷汗直冒,心道昭懿公主未免也太大膽了,這是在質疑天子的眼光啊,但凡換個人敢這麼冒犯天威,隻怕早已被拖出去了。

天策帝直覺有異,目視著她,神情逐漸嚴肅:“頌頌,行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告訴父皇。”

“女兒親眼目睹,齊越毫無緣由便執刀砍死了行宮的護衛,並且,他對西郊行宮內部的路線十分熟悉。”

殷靈棲提煉關鍵信息,道:“這兩件事,還不足以引起父皇的重視嗎?”

天策帝聽了她的話,陷入沉默。

身為君主,他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當年分封的親王裡除了汝陽王,各個如狼似虎。他的皇位,是在手足相殘的爭鬥中得來的。

西郊行宮為精通機關術的墨家匠人所建,易守難攻,即便深入其中,也很難尋到正確路途。他的皇兄以此為倚仗負隅頑抗,最終死在那裡。

天策帝登基後下令封鎖宮闕,西郊行宮自此荒廢,隻餘護衛駐守。

可齊聿白的手下竟能熟知行宮錯綜複雜的路徑,這便奇了。

深秋泛白的日光照在殷靈棲白皙如玉的小臉上,少女烏發紅唇,眉眼間自成一股惹人憐愛的神韻。

她望著皇帝愈來愈凝重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揚,眸底寒意轉瞬即逝。

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早在重生之初,殷靈棲便察覺出前世遺漏的細節與疑點。

她殺齊越並非隻是為了逞一時之快報仇。

她要借齊越之死,拉齊氏所有人入局。

蕭雲錚掌皇城司,專職監察搜捕,想找到她的下落尚且慢了齊越一步。若非預先籌謀,齊聿白派出的人手憑什麼能夠搶先尋到她。

依著前世的結果,致使夜宴叛亂的那點兒勢力根本掀不起多大風浪。可這場風波過後,齊氏一族卻憑借著救駕有功與不計較公主的清白仍然願意履行婚約而再上一層台階,成了朝堂勢力清洗過後獲益最大的一個。

這本該是一個環環相扣的局。

隻是齊氏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重生後的殷靈棲竟先下手一步把齊越這顆重要的棋子給毀掉了。

動一子,而棋局全盤崩塌。

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環,這時及時止損,仍可明哲保身。

可偏偏昭懿公主按住棋盤不許他們推盤重開,甚至還利用他們布下的局反將一軍。

來都來了,誰也彆想置身事外。

微風吹動鬢發幾縷,溫柔地掃過少女淚濕的眼眶,殷靈棲抬手拭去淚水,漆黑的眼瞳中浮現出與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涼薄。

*

“啪!”

“看看你手底下的人辦的好事!”

承恩侯將一紙書信摔到齊聿白麵前,“宮中傳信,公主要退了你的婚約!”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撿起信紙,輕輕摩挲。

“齊越死了,死在護衛的刀下,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去救公主,還是意欲殺了公主!你讓彆人怎麼想,讓聖上怎麼想!”

承恩侯焦急地來回踱步:“現在倒好,公主要退婚,你讓我如何給聖上交待!”

“父親息怒,”齊聿白立於堂下,眉目溫和,雖正受著訓斥,仍不失風度。

他溫聲道:“此事的確在意料之外,兒子也未能料到,以齊越的身手他竟會死在行宮中。”

“你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承恩侯怒目圓睜。

齊聿白輕輕地歎了聲,跪得筆直:“此事確是兒子之過,父親息怒。”

“你同我認錯有何用!”承恩侯指著門外,“現在立刻入宮,去麵見公主,給公主認錯!”

舉止端方自持的公子麵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他唇間嗤出一聲冷笑,很是不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