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的太陽要比其他地方的太陽落下得晚些。
等到那輪黃金大日貼近海平線時,宋霆出現在齊仙林眼前。
他手中拎了兩壺酒,正是大離京城的特產,從離清婉那裡拿來的仙人醉。
他本不喜喝酒,今日卻有些興致,想跟八域的頂尖修士推杯換盞。
“我聽說香遙想去合歡宗看看?”不等宋霆開口,坐在木椅上的齊仙林悠悠說道。
齊香遙結束了百日囚禁,向齊家提起過這個事情。
沒有柔版的日子中,齊想遙空虛無比,每天都過得不充實。
宋霆明顯身子一怔,將酒壺放在桌子上道:“香遙伯母能來合歡宗遊玩,那是合歡宗蓬蓽生輝。”
“嗯。”齊仙林罕見露出嚴肅的神情,抓起其中一壺酒,拔掉塞子,聞了一口道:“酒挺香了。”
“來,喝幾杯。”
宋霆點頭,坐在對麵,為自己和對方都倒了一杯酒。
“氣香味也對。”齊仙林小酌了一口,但臉上嚴肅的神情沒有變化:“小宋,你知道殺人得償命的嗎?”
同樣小酌了一口仙人醉的宋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個當然知道,不過我輩修士殺人隻求一個念頭通達。”
“雖說到最後這條命還是要償還的,隻不過是人收走?亦或者是天收走?就不得而知了。”
他舉起酒杯,敬了敬對麵,又輕酌了一口。
對方的意思明顯是說自己殺了通神宗那兩雜碎,要償命給他們。
可那兩雜碎殺了那麼多瀛洲島人,該償命的是他們才對。
“好,宋小友此番話不錯,可有些人的命不是命,跟野草一樣,任人隨意踐踏。”
“有些人的命卻金貴得緊,沒了,是要伏屍百萬的。”
齊仙林回敬喝了一口,意有所指。
宋霆放下酒杯,望著酒杯中的倒影:“那在下認為,前輩的命便是那金貴無比的命。”
“那你自己的命呢?”齊仙林斜睨雙眸著反問。
“我?”
或許是酒量不勝,宋霆有些醉意道:“我的命?”
“我的命不是野草,也不是金貴無比的命。”
他臉部有些冷漠的猙獰,道:“我的命不會丟掉,我可以殺了踩死野草的人,讓野草般的命值錢一些,也可以幫金貴無比的命來報仇,殺個伏屍百萬。”
狂!
聽完這些話,齊仙林腦海中唯有一個狂字。
到底是有多大的底氣敢說出這些話?
難道他根本不怕通神宗?
“宋小友好氣魄!”
月上枝頭,齊仙林身影閃過瀛洲最大的集市,帶走了掛在市頭上的兩具屍體。
因為宋霆的狂,讓他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也天不怕地不怕。
那個時候他有家族為他撐腰,有天賦助他成長。
等輪到他肩挑齊家重任的時候,年輕的意氣風發卻消散殆儘。
在上界勢力的附庸之下,他甚至都不知道狂字該如何寫了。
所以齊仙林選擇再托大一次,幫宋霆隱瞞起來。
可一到齊家,他就有些後悔了。
一壺酒,幾句話就買下了兩條上界的命。
“罷了,那小子至少是為齊家做出了貢獻,交了絕世功法的人。”
齊仙林搖頭失笑一陣後,走到破舊的傳送陣前方,點燃了一柱界香。
他手提著兩具屍體,元神出竅,投影跟隨界香去了上界。
通神宗核心區域,林玄光父子看著界香緩緩成型,各有期待。
“見過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