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喘了好一會兒氣，稍稍平複過來後，厲聲說：“何穹已經死了，你，立刻給我去徐家自首，說人是你殺死的，和言家，和戌禾沒有半點關係！”
我沒有說話。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不論這件事情和我有沒有關係，隻要是大哥犯下的，都該我去做替死鬼。
這大概，是我在老爺子眼中唯一的用處了。
可那是我大哥，即便老爺子不這麼說，我也會這麼做，隻是從老爺子嘴裡說出來，我心裡多少都會有點兒不舒服。
令我沒想到的是，一向裝作對我不聞不問的父親站了出來，揚聲道：“我不同意！”
老爺子似乎沒想到父親竟然敢反駁他，當即厲聲喝道：“這個野種惹出來的事情，你不同意也得痛意。”
父親繃著臉，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人是戌禾
殺的，斷然沒有讓瑾禾去頂罪的道理！”
“言崢！”老爺子氣得直呼父親的姓名，顫著手指著我，“你難道要為了這個野種，讓戌禾去坐牢嗎！”
這次父親像是打算跟老爺扛上了，冷笑說：“我隻知道瑾禾也是我的孩子。”
頓了頓，“況且，究竟誰才是野種，這事兒還說不準。”
老爺子一噎。
父親理了理衣服上的領帶，我怔怔的看著他偉岸的身影，他不吭不卑的神情。
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就是父親。
這就是我的父親。
病房內靜默得可怕。
老爺子瞪著父親，可父親就是不退讓。
一時間，氣氛很是僵硬。
我下意識朝母親看了眼，卻沒想到母親竟然也在看著我。
見我看過去，母親立即移開了目光。
我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眸。
就在父親和老爺僵持不下的時候，我聽見自己輕聲的開口：“爸，我去自首。”
父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揚高了聲音，“阿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就連母親都朝我都來了訝異的目光，似乎十分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隻有老爺子聽到我的話後，愣了一愣，隨後朝我丟來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你出來。”
父親說完，率先走出了病房。
我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還沒醒過來的大哥，跟了出去。
走到走廊儘頭，四下無人，父親回過身瞪著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一旦進了監獄，必死無疑，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老爺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想弄死我，但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旦我進了監獄，就更加方便他下手了。
可我，卻不能放任大哥不管。
他是因為我才遭受這樣的事情的，他已經很慘了，我不能再讓他進監獄。
父親見我不聽勸，一怒之下抬起手，想要再給我
一巴掌，可那手最終頓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我平靜的看著父親逐漸發紅的眼睛，輕聲的說：“爸，你就當沒有過我這個孩子吧。”
這麼多年來，他們都喜歡當我不存在，倒不如我就真的消失在他們的世界裡。
對不起，我的無雙。
我費儘心思追求到手的姑娘。
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一句我愛她，還沒來得及和她求婚，還沒來得及和她結婚生子。
但大哥這邊，我真的不能不管。
我也是個有良心，有血有肉的人啊。
我已經失去二禿了，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再次失去大哥的痛苦。
至於無雙她，她這麼年輕，這麼好，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
雖然我會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父親頹然的放下手，目光沉沉的看著我，好半響，沉聲開口：“阿瑾，你不能有事，你是爸爸的小福星…爸爸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有事…”
我沒有說話。
大哥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躺了一夜，沒有絲毫醒
來的跡象。
我還在上學，父親不願替我請假，學校那邊我不能不去。
再次看到無雙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看著她和往常一樣沒心沒肺的笑臉，我暗暗的慶幸，幸好我們趕到了，如若不然，被毀掉的人，就會是她。
我在想，就算我和大哥沒有趕到，她真的被怎麼樣了，我也不會嫌棄她的。
發生那種事情，非她所願，而且，我喜歡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體。
我們三個人之中，若一定要被毀掉一個，我情願那個人是我。
…
就在我做好一切準備，等著警察前來將我抓走的時候，事情卻突然出現了反轉。
老爺子氣得幾乎將整個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
我問了父親才知道，原來那天發生的事情，被錄了視頻。
就等於說，我的自我犧牲，完全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