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君郎何年少(2 / 2)

隻是到現在為止,兒子都沒有將此事給自己一個結論,反倒是讓他在“含元殿”的大朝會上,從彆人那裡聽聞了此事。

“去把大公子叫到我的書房來——”

長孫無忌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的更清楚一點為好。

他想不明白,為何李世民沒有在“含元殿”上刨根問底,按照李世民一貫的性子和做事風格,遇到如此大才之人,豈能輕易放過?

“爹爹,您找我?——”

時間不大,長孫衝從外邊走了進來。

未出正月,長安的天氣還是有些冷,長孫衝卻隻穿了一件夾衣,挺拔的身材,仿佛在訴說著他練功的勤勉。

“衝兒,到為父這裡坐——”

即便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長孫無忌也沒有在表麵上露出來。

這是一個不太喜歡暴露自己內心情感的人,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自己的家中。

也許,隻有在幼年時,麵對相依為命的胞妹長孫無垢,那時的長孫無忌才是最真的自己。

“衝兒,你來看看,可曾見過這首詩餘?”

趁著管家去找長孫衝的空檔,長孫無忌已經將在大朝會上,李世民誦讀的那首“青玉案”給默寫了出來。

“這……爹爹,這首詩餘您從何而來?”

長孫衝當然能認出這是自己爹爹的筆跡。

可是,這首詩餘的內容,從昨夜到現在,就一直在長孫衝的腦海中閃現,一刻也不曾停歇。

原本昨夜他們是打算通宵達旦的,又遇到了那位美豔不可方物的“三小姐”,即便不能一親芳澤,長孫衝也希望能跟她在一起多待一會兒。

因為候選了駙馬,指定的又是李世民最疼愛的長樂公主,長孫衝被爹爹嚴令禁止同其他女子有密切的關係。

比他還小一歲多的二弟長孫渙,連孩子都生兩個了,已經十七歲的長孫衝,到現在卻還是個童子身。

看到兒子這樣的反應,長孫無忌頓時就明白,恐怕孔穎達講述的真的就是事實了。

“衝兒,告訴為父,你可認識那名寫出這首‘青玉案’的小才子?”

長孫無忌沒有責備兒子的意思,畢竟天下之大,奇人異士多不勝數,誰又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高人一等呢?

這個已經直達聖聽的小才子,他相信李世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多年的習慣讓長孫無忌覺得,但凡是李世民重視的,他就一定得考慮在前邊。

“爹爹,當時夜色有些昏暗,而且人頭攢動的,兒子看的也不是很真切,那孩子長得很像是……很像是雉奴……”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長孫衝卻還沒有敢在老爹麵前撒謊的勇氣。

“什麼?你說寫出這‘青玉案’的小才子,竟然是年僅八歲的晉王殿下?——”

任憑長孫無忌想破了頭,也想不到那個震驚了“含元殿”的小才子,竟然會是那個最不起眼的晉王李治?

“衝兒,此事事關重大,你肯定那人確實是晉王殿下?”

要知道,晉王李治雖然也是李世民的嫡子,卻是“天漏之體”,天生的文武皆廢。

這樣的人,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做一個逍遙王爺罷了。

長孫無忌身份特殊,他是皇後長孫無垢的親哥哥,又是李世民最為信賴之人,一舉一動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這兩年來,他也看到朝中有人已經開始站隊了,不過敏感的長孫無忌,卻嗅到其中有那麼一絲絲陰謀的味道。

李世民的三位嫡子,都是長孫無忌的親外甥,按理說將來無論是誰坐到了那個位置,他長孫家都會福澤綿長的。

不過,長孫無忌追求的,似乎還要更多一些。

“爹爹,當時兒子隻是覺得他有些眼熟,不過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雉奴了,他這個年齡長得也快,就沒敢上前相認。”

“回來後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夜跟在他身邊的是程家和秦家的幾個兄弟,聽聞最近半年,雉奴就一直在秦府學藝,所以……”

說到這裡,已經不用長孫衝再說下去了。

長孫無忌似乎也明白了,為何在“含元殿”上,李世民固然震驚、固然欣喜,卻沒有揪著這小才子的身份盤問下去。

“衝兒,此事你自己心裡清楚就行,暫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那小才子的真實身份。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不認識就行了。”

長孫無忌淡淡地說道,兩隻眼睛卻在飛快地轉悠著,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

李治他們昨夜回來的很晚,準確地說,應該是今日淩晨才回到秦府的。

那五十兩黃金,最終還是被分做了三份,程家兄弟拿走了二十兩,也給了秦家兄弟二十兩,而李治自己卻隻留了十兩。

等回到秦府的時候,李治轉手又把自己的十兩黃金給了秦懷道。

“晉王殿下,您這是?”

李治沒有辯解,隻是先強塞給了秦懷道。

“懷道兄,這黃金你就拿著吧,反正我幾乎天天到秦府來,吃的喝的有你們供應著就行了。”

李治的心裡很清楚,秦府是萬不能跟程府相比的,如今程府的當家主母,那是清河崔氏出身,正經的“五姓七望”之家。

當李治還在秦府的客房呼呼大睡的時候,他的那首“青玉案”,卻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先是有太學的兩位博士,再有下朝後的文武百官,頓時長安城的街頭巷尾、茶館酒肆誰都能吟誦兩句,“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而文末那句,“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卻成為無數少男少女、紅男綠女、癡男怨女掛在嘴邊的感慨之詞。

而“平康坊”裡那些鶯鶯燕燕,更是為這首“青玉案”癡迷,紛紛拿出渾身解數,或彈唱吟誦、或編練歌舞。

“平康坊”的三大頭牌竟然揚言出去,但凡做此“青玉案”的才子能夠登門,她們願意自薦枕席,且分文不取。

……

“三小姐,你說昨夜那個孩子,怎麼就能夠寫出這麼動人的詩餘呢?可惜了,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華山西峰,又稱蓮花峰,峰頂處有一處宮殿,兩名女子正在欣賞著一副文稿。

太華萬餘重,岧嶢隻此峰。當秋倚寥泬,入望似芙蓉。

“是啊,他還是個孩子。‘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雲兒,你說他這寫的是誰呢?”

三小姐癡癡地問道,眼神中充滿了羞澀,似乎還有一絲期許。

而在三小姐的右手邊,放有一燈,燈高九寸,通體潔白,宛如冰雪。

其形作寶蓮盛開,大有海碗,蓮心即是燈心,若明若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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