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人,世民此來確實有些事情想向真人請教……”
在袁天罡麵前,李世民似乎完全撤去了防範,將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困擾他心神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李世民在說,袁天罡認真地聽著,時不時用手中的拂塵輕輕擺動兩下,竟然是在保持李世民杯中茶水的溫度。
“福生無量天尊,多謝陛下的信任,此茶乃是貧道珍藏的‘蒙頂’,陛下可嘗一口試試。”
袁天罡沒急於給李世民解惑,而是端起了案幾上的茶杯。
“好茶,就這麼一小口,世民似乎覺得自己的境界都有些鬆動,莫非真是仙茶否?”
李世民也是高雅之人,皇宮中珍藏頗豐,好的茶葉自然也不在少數,卻遠沒有眼前這杯“蒙頂”如此的沁人心脾、透體凝香。
“哈哈,仙茶?貧道哪有那份機緣?不過此茶亦非凡種,貧道有緣偶得了數片,今日真龍來此方能倍顯其珍也!”
袁天罡看起來不像是在說客套話,一小口一小口在那裡品著“蒙頂”茶,還時不時閉目靜思一番。
李世民受他感染,也有樣學樣,似乎身心都徹底放鬆了,胸中再也沒有來時的煩悶。
“方才聽了陛下所言,無非是些皇家故事爾,不過摻雜了一些攪局的幕後之人罷了。”
“大唐強起之勢不可逆轉,無論遇到多大的挫折,也隻是給大唐增添一些磨難而已,陛下無需多慮。”
“隻是,聽陛下說了那麼多,貧道仔細回味其中的意味,似乎或多或少都跟晉王殿下有關吧?”
雖然在李世民的表述中,已經儘可能把李治的“不同尋常”從中摘了出去,袁天罡還是聽出了端倪。
“哈哈,那是世民的第九子,名叫李治,乳名雉奴,可惜天生的‘天漏之體’,文不成、武不就的。”
“世民此次前來,除了想讓袁真人開解一番,最主要是想請真人入主‘太史局’,為大唐定一定風水。”
李世民不願意多說李治的事情,喝了“蒙頂”茶胸中煩悶儘去,李世民才說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雖然他沒有見過袁天罡出手,但僅憑直覺,李世民就斷定此人必然也是一位高手,境界至少遠在自己之上。
大唐雖然強盛,但是,如果遇到了真正的大高手,比拚的還是最頂端的戰力,而如今長安城裡,隻有李靖一位“武道通神”而已。
“這個……也罷,既然陛下命格已變,大唐的國運又莫名的強大了不少,貧道索性再入紅塵、煉體鍛心。”
原本李世民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隻是不想錯過這位高人而已,沒想到才邀請了一句,對方竟然直接就答應了。
“世民叩謝真人,有真人入唐,必能保大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李世民急忙從蒲團上站起,再次對著袁天罡一躬到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自古請賢要有請賢的態度,就這李世民都覺得是怠慢了,這位袁道長那是何等級彆的大賢啊!
“哈哈,陛下不必如此,陛下一人安危關乎大唐數千萬黎庶的福祉,任重而道遠,貧道能夠略儘綿薄,也算是一種紅塵曆練了。”
袁天罡終於還了一禮,開啟了一段本不曾有過的君臣之誼。
……
東宮,太子府。
“太子,聽說河南道鬨了洪災,請求放賑救災的奏本已經送到了‘立政殿’,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爭奪一下?”
說話的正是太子李承乾左膀右臂之一的韋挺,前些日子家族中有事,他特意告假回鄉祭祖去了,才錯過了一場好戲。
這不,一回來就到東宮來了,而且一來就給李承乾提了個建議。
說好聽的是拿下“放賑救災”的差使,實際上就是想從中漁利,這種發“國難財”的好機會,韋挺這樣的老門閥自然不想錯過。
“這件事情孤也聽說了,父皇有意讓四弟攬了此事,孤再要去爭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其實,在議事的時候,李承乾也曾替魏征爭取過,好歹魏征現在也算是李承乾的老師,還在東宮掛了職。
如果能夠替魏征爭取到“放賑救災”的差事,以他的能力自然無需擔心,最主要的是辦好了差事,那是他太子殿下舉薦有功。
同時,又能把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暫時調離長安城,至少幾個月都不用對著他那張刻板無趣的臉。
沒想到,已經被魏王李泰的人給搶了先。
“太子殿下,此事尚未最後下定論,一切就還有爭取的機會。”
“您可知道,現在陛下剛剛出城,看方向應該是到城東的‘青羊觀’去了,殿下何不也微服去一趟?”
“在朝是君臣,在野是父子,太子殿下如果能夠跑一趟‘青羊觀’,也許陛下就能夠改變心意呢?”
韋挺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居然給李承乾長篇大論地講了這麼多。
“哦,韋大夫何以如此肯定,孤去一趟‘青羊觀’,父皇就能夠改變聖意呢?”
韋挺的話,到底還是勾起了李承乾的興趣,或者說,他原本就有意在此一爭的。
“太史局的李淳風殿下知道吧?此人欠了某家一個人情,如果殿下現在起身前往‘青羊觀’,在下馬上就去請李淳風也一並前去。”
“李淳風可是‘青羊觀’袁天罡的徒弟,憑著這層關係,到那裡替殿下說兩句好話,尤其借著‘卦象’之語,韋某相信一定會馬到功成的。”
見韋挺說的頭頭是道,李承乾終於還是動心了。
“那好,韋大夫且去尋那李淳風,孤這就趕往‘青羊觀’。”
李承乾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既然決定了,那說走就馬上走。
“殿下,您要不等等紇乾承基統領回來,也好陪您一起過去?”
臨出門前,李承乾身邊一名心腹之人勸說道。
“哈哈,不必了,你以為孤是雉奴嗎?再說了,孤不是已經帶了四名護衛嗎?”
李承乾不以為意道,從東宮到城東的“青羊觀”,最多也不過十幾裡路,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這京畿之地還會出現強人不成?
五人五匹快馬,同樣的微服前往,同樣走的“春明門”出了長安城。
李承乾一行剛剛離開長安城,從“春明門”不遠的拐角處,卻走出一個人來。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方才在東宮高談闊論的禦史大夫韋挺。
而此時的韋挺,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那份精明睿智,眼神中更多地透漏著淫邪。
看看左右沒人注意,伸手輕輕地往臉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