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似乎自信的很,一邊回答著長孫娉婷的問話,一邊打量著他們三人,尤其在李治的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他在打量岸上這三位,李治也在打量著這個老艄公。
這身形、這氣度,像是一個普通的老艄公嗎?
李治有些疑問,不自覺就用上了“破妄金瞳”。
可惜,讓他失望了,老艄公的頭頂渾濁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李治明白,出現這種情況,要麼對方根本就不是修行之人,無論文武都處於不入流的狀態。
要麼,對方就是個極為厲害的強者,這可能嗎?
剛剛獲得“破妄金瞳”神通時,李治也曾經偷偷查看過李世民、孔穎達、袁天罡和秦瓊。
這四人裡,氣勢最強的竟然是那位剛剛入主太史局的袁天罡,其次是秦瓊,再次是孔穎達。
至於李世民,隻能看到他頭頂那道盤旋的氣運金龍,似乎還有一層能量在保護著李世民,讓李治看得不是很真切。
秦瓊是實打實的“武道通神”之境,袁天罡居然比秦瓊還要強大,這一點兒倒是有些出乎李治的意料。
大唐有數的強者,就隻有李靖和尉遲恭他沒有見過了,而眼前這位涇河老艄公,卻讓李治有看不透的感覺。
套用後世的一個詞,“不明覺厲”。
直覺告訴李治,此人的修為一定遠高於自己,隻有如此才能解釋清楚,為何自己的“破妄金瞳”失效了。
“既然老丈盛意拳拳,我等三人就卻之不恭了——”
李治對此老有種莫名的信任,或者說,如果對方真是高出自己太多的強者,要想對自己不利還需要故弄玄虛嗎?
“哈哈,貴人真是位至誠君子,請上船吧——”
老艄公似乎已看出,李治才是這三人中的主導之人,“哈哈”一笑,停船靠岸。
“九公子,當心……”
秦懷玉還沒把話說完,就看到李治已經率先跳上了渡船。
長孫娉婷和秦懷玉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笑了笑,隻好各自牽了兩匹馬,跟著李治一起上了船。
說來也怪,從岸上看那麼小的渡船,最長處也不過有兩匹馬相連的長度。
等上了船之後,他們三人才發現這艘船,居然大的很?
秦懷玉和長孫娉婷,一人牽著兩匹馬站在一側,而李治則站在靠近老艄公的位置,雙方之間的距離,都不在兩丈之下。
“方才聽他們稱呼你為‘九公子’,可是家中行九?”
三人站定,渡船開動,慢慢地離開了岸邊。
“不瞞老丈,小子家中兄弟姐妹眾多,小子正是行九,他們才叫我‘九公子’的。不知老丈尊姓,今年高壽了?”
涇河水流雖然不是很急,從這邊到對岸去,也無法垂直過去,渡船偏向東北方行去,看樣子至少也要有十數裡水路。
既然老艄公熱情地攀談了,李治也不好佯作高冷的不理人吧?
“九,陽之變也,本位至陽;又,初九,潛龍勿用。行九好啊,九公子恐怕乃是非常人也——”
“至於老朽嘛,尊姓是尊不了的,老朽姓‘鼉’,不知九公子可曾聽說過?人老了,也記不得在這裡撐多少年船了。”
老艄公笑嗬嗬地說道,手中的櫓槁也不見如何擺動,渡船就平穩且快速地向對岸駛去。
姓“鼉”?
李治半天都沒想出來,有哪位是姓這個的。
另外,一個老艄公,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嗎?
幸虧李治心中早有準備,倒沒覺得怎樣突兀,秦懷玉和長孫娉婷在不遠處聽到了,二人就暗暗提高了警惕。
李治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艄公說著話,這渡船就慢慢靠岸了。
一直等到三人四馬都平安上岸了,也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之事,李治心中覺得奇怪,不過麵上卻沒有帶出來。
“多謝老丈載我等過河,也不曾問得老丈渡錢幾何,這裡有十兩紋銀,權做船資吧。”
李治向秦懷玉要了十兩紋銀,雙手遞給了老艄公。
“哈哈,銀子是好個東西啊,不過卻用不了這麼多,老朽又沒錢找還你們。”
“這樣吧,前些時日,老朽恰巧得了一個物件,老朽肉眼凡胎認不出是什麼東西,就送給九公子做個紀念吧。”
不容李治推卻,老艄公就從身上摸出一個滿是汙漬的盒子,硬塞給了李治,然後駕船離去了。
“九公子,這個老艄公好奇怪啊——”
等老艄公的渡船完全消失之後,秦懷玉才喃喃地說道。
長孫娉婷白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還用得著你來說嗎?
“九公子,快看看這個奇怪的老頭,送了你什麼禮物吧?”
到底還是一個好奇的小丫頭,要不是顧忌李治的身份,長孫娉婷恨不得直接上手搶了。
李治倒不會笑話他們兩個,慢慢地打開老艄公送的盒子。
一個滿是汙漬的盒子,剛剛打開了一道縫隙,竟然飄出濃鬱的香氣,足以醉人那種。
李治還想繼續打開,卻被長孫娉婷粗暴地給製止了。
“九公子,此物不可輕易示人,等咱們到一處安全所在,待我布上一個陣法,咱們再看它不遲。”
單單憑借方才那一道奇香,長孫娉婷就猜到了盒子中是什麼東西了。
那種奇香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在師尊那裡,她有幸經曆過一次。
師尊正是用了半兩這個東西,才讓長孫娉婷在十四歲的年齡,幾近踏入了先天之境。
可惜,高貴如師尊那樣的身份,也隻不過才有半兩而已。
從方才那奇香的濃鬱程度判斷,又怎會是半兩那東西能夠做到的?
李治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長孫娉婷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即便是在長安城,麵對暗箭伏擊的時候,李治也沒見過長孫娉婷露出這樣鄭重的表情。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涇河老翁,多謝九公子解救小女之恩——”
三人正要上馬離開,李治的耳邊,卻傳來了老艄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