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過雙叉嶺(1 / 2)

大有唐王降敕封,欽差玄奘問禪宗。

堅心磨琢尋龍穴,著意修持上鷲峰。

邊界遠遊多少國,雲山前度萬千重。

自今彆駕投西去,秉教迦持悟大空。

……

卻說唐僧辭彆了長安,帶著兩名隨從向西而行,走到長安城西十裡長亭之時,卻遇到了等候多時的晉王李治。

原本唐僧還以為李治也是來送行的,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提出同行西天?

“晉王殿下,西天一去十萬八千裡,聽說多有狼蟲虎豹、山妖樹怪,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晉王殿下乃萬金之軀,又何必要跟著貧僧前去受苦呢?”

聽到李治想跟著一起去西天,唐僧的第一反應是有些疑惑,緊接著就勸阻道。

“哈哈,雉奴方才也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若想有長進不是待在長安城裡能夠做到的。”

“此次西行,雉奴也不會妨礙法師的正事,等哪天該雉奴離去的時候,雉奴自然就會離去了。”

“既然法師也知道前路凶險,就不要帶這兩名隨從了,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沒必要把身家性命給搭上。”

還沒等唐僧答複呢,李治就自作主張地遣散了那兩名隨從,並把他們攜帶的必用物品,放在了自己的黑色戰馬上。

“阿彌陀佛,既然晉王殿下執意如此,那咱們就一同上路吧——”

看到李治如此“蠻橫”的行徑,唐僧出奇的沒有生氣,不知道是他脾氣本來就這麼好,還是因為他也不想那兩名隨從跟著去西天受苦?

“法師,您與我父皇結為兄弟,這樣算來雉奴也就是您的晚輩,就不要一口一個‘晉王殿下’的叫我了。”

“西行之路漫長無比,出門在外您就喚我一聲‘雉奴’吧,彆人如果問起,就說是四海遊學的學子,一路西行領略一下各處的風土人情吧。”

李治要求的也不算過分,總是叫著“晉王殿下”,顯得關係生疏是一方麵,關鍵是有時候還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貧僧還是稱呼你‘九公子’吧?由此西行,但凡遇到危難,實不可解之時,九公子自行離去就是了。”

在唐僧的眼中,李治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他甚至都不理解,唐皇為何會放他西去,而且連護衛都沒有安排一個。

“哈哈,那還是叫我‘九郎’吧,從現在開始我跟您一樣也姓‘唐’,就算是唐家九郎,您是我的一位族叔。”

李治西行一事,最初是孫思邈提出的建議,意圖化解佛門的報複。

無論怎麼講,在“化生寺”發生的事情,李治終究是得罪了佛門,雖然不確定觀音菩薩是否會找後賬,卻也不能不做任何防備。

讓李治隨唐僧西行取經,怎麼看都是大唐皇室在向西方佛門低頭,唐皇連自己的兒子都派過去了,還有多大的仇怨解不開呢?

這個提議一出,首先就得到了李世民的支持。

他倒不是單單懼怕於佛門,而是覺得西遊一行,對李治而言或許會有莫大的好處。

長安城裡,幾個皇子的明爭暗鬥,李世民自然也看在眼裡,說到底並不能算是幾個兒子之間的爭鬥,哪個背後沒有扶植他們的勢力?

因此,他不願意李治在這樣的環境裡待著,李世民在等待時機,他相信自己能夠將那些沒浮出水麵的牛鬼蛇神一網打儘。

其次,李治的真正實力,李世民雖說未必完全了解,總比彆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在他看來,隻有走出去,李治才有更多提升的機會,這才是他最終同意李治西行的原因。

李治當然對西遊更沒有異議了,想想都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小白龍,還有一路上那麼多的妖怪,憑借著自己的“未卜先知”,難道還不能從中漁利嗎?

即便真要西去,李治還是事先做了一番安排。

他拒絕了秦懷玉隨行的請求,要知道西遊一路也不是那麼太平的,完全保證自己的安危李治心裡都沒有底氣,更不要說再多帶一個秦懷玉了。

“晉王府”徹底交給孫思邈和秦瓊來打理,這一文一武,也算是目前大唐最強的戰力,李治倒是希望他們能夠把另外幾名年輕人給練出來。

一切安排就緒之後,李世民就借著大朝會上,諸多禦史彈劾李治的契機,直接將李治給“流放”去了西域。

反正這時候的西域,並沒有具體的限製,說是三年,具體什麼時候回來,那還不是李治自己說了算?

就這樣,唐僧和李治兩人兩馬,結伴西行。

他們是四月初離開的長安,走了兩三日,到了法門寺,留宿一夜。

又行了十數日,才進入鞏州城,好生補充了一番給養。

現在有李治跟著,倒還真不能完全一路化緣過去,李治的行李中金塊銀餅等硬通貨,還是帶了不少。

當然,現在他們依然還是在大唐境內,使用“開元通寶”就能暢行無阻,更何況唐僧手中還有“通關文牒”。

一開始,唐僧並不願意使用“通關文牒”,架不住旁邊跟著一個李治啊。

利用“潼關文牒”,在大唐境內各處官方驛站,自然是免費吃、喝、住,真正的一條龍服務。

又行了七日,終於到達河州衛,這裡已經是大唐的邊界,晚間便住在了福原寺。

“九郎,跟著貧僧走了這麼多天,你還能習慣吧?方才聽此處主持所言,再往西去,就要出我大唐地界了,你真得還要跟著一起去嗎?”

跟李治相處了將近一個月,唐僧也算是對他有些了解,雖然貴為大唐的親王,又隻有十三歲的年齡,卻表現出了超常的自理能力。

至少在唐僧的眼中,李治完全就不像是一個從小生長在皇宮裡的王爺,待人接物、人情練達,遠不是三十多歲的他能夠比擬的。

“哈哈,族叔還想趕我回去嗎?您也看到了,父皇的告示已經傳遍了大唐,我現在乃是‘流放’之身,西行也算是奉旨行事了。”

在河州衛的時候,李治看到了李世民處罰他的文告。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們預定好的計策,不過在掩人耳目而已,李治自然不會真往心裡去。

唐僧卻不知道實情,甚至還提出自己可以為李治寫一封求情的書信,讓李治帶著回長安去。

說實在的,相處了這麼多天,唐僧多少對李治也有些依賴。

不僅僅李治幾乎替他打理好了一切,更重要的是,唐僧很清楚,李治是一個修行之人,他可是親眼見過,這位曾經硬剛了觀音菩薩身邊的惠岸行者。

“也罷,貧僧還是那句話,哪天你想回去了,跟貧僧說一聲就行。”

看著一旁滿不在乎的李治,唐僧的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絲暖意。

第二天,二人繼續西行。

打聽到前邊即將經過一片茫茫大山,李治便提前準備了不少乾糧,他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自然不用再靠這些來果腹,主要都是為唐僧準備的。

果然,兩人順著山道走了兩天,依然沒能看到走出大山的跡象,天色再次暗了下來。

“族叔,此山嶺太過險惡,其間還有醃臢之氣彌漫,或有凶惡之物,我們下馬徒行為好。”

李治運起“破妄金瞳”看去,隻見前邊那道山嶺,不僅崎嶇難走,更是雜草叢生,恨不得都有半人多高。

林間山側,隱隱約約有黑霧傳出,夜風中都能聞到一股子邪氣。

“好的,貧僧聽九郎的,你也要小心些才是。”

唐僧也算是雲遊多年,夜宿山林的情景不在少數,卻委實沒有發現這處山林跟以往的有何不同。

“哈哈,族叔恐怕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吧?我有一技能名喚‘破妄金瞳’,能夠識凶險、辨真偽、望氣運、斷陰陽。”

“可惜,我現在的修為還太淺,隻能發揮它一小部分威力而已,卻也足以辨彆此處的凶險。”

“族叔,您要切記,眼睛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實的,法力強大的妖魔,善於幻化之術,就算是站在了你的麵前,你都認不出它們的本體。”

既然馬上要離開大唐了,李治就知道真正的劫難要開始了。

唐僧的性格,說好聽點兒,叫做謙恭儒雅、溫柔敦厚、善良閔誠。

說難聽點兒,那就是迂腐木訥、是非不分,還固執己見。

就是這樣的性格,才在西行之路上,憑空增添了不少的麻煩。

既然李治跟著來了,雖然未必能夠徹底改變唐僧的性格,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到未雨綢繆的。

“阿彌陀佛,九郎即便遇到了妖魔鬼怪,如果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你真有手段降服了它們,還是儘可能放其一條生路去吧……”

果然,還真是爛好人一個啊。

“族叔,您的意思是,遇到了妖怪,我降服了然後再放了它,繼續讓它去禍害彆人嗎?”

“有一句話講的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到時候被我放走的妖怪再殺了其他人,那是不是可以說,族叔也間接地犯了‘殺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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