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恍惚三十年(1 / 2)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此陰山非彼陰山,嚴格意義上來講,這座陰山更應當叫做“陽山”才對。

此時黃河尚未改道,就緊臨麵前這蜿蜒不知多少裡的大山,山南水北謂之“陽”,瀕臨黃河之北,豈不正應該叫做“陽山”?

看到此山如此的雄壯,更是聯想到在此處發生過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李治一時沒忍住,就把那首耳熟能詳的“出塞”給念了出來。

“雉奴,許多年沒有見到你新的詩作了,之前也就見過你的兩首詩餘,這算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首詩吧?”

“這一首邊塞詩倒也算是應景,多年不見,沒想到雉奴還能有這樣的情懷?”

“可惜,以你的修為境界和身份,想要戍守邊疆做個飛將軍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借著此次北疆之行,多做幾首詩歌念給為父聽聽來得實惠。”

一不小心,李治竟然又當了一回“文抄公”。

好吧,反正寫這首詩的那位“七絕聖手”,如今恐怕還沒有去投胎呢,憑著他自身的底蘊,多一首、少一首也應該影響不了什麼吧?

李治一行離開長安之後,一路向西、向北而行,為了照顧自己老爹,三人也隻好騎著三匹駿馬。

好在李世民本就是愛馬之人,此次能有這樣“放風”的機會,那還不是挑選了大內最好的駿馬乘坐?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帝王,尤其是最近這十多年來,大唐修士的境界節節拔高,天地間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變化。

就李治看來,眼前的這三匹駿馬,居然都有開啟靈智的傾向?

尤其是李世民自己乘坐那一匹,名字叫做“颯露紫”,卻是李世民珍藏至今年齡最老的戰馬。

它的名字來源於突厥語,意為“勇健者的紫色駿馬”,當年東征洛陽王世充時,李世民就是乘騎著這匹戰馬。

聽聞當時就是這匹“颯露紫”替李世民擋了一箭,要不然,即便李世民不被那利箭射死,至少也要重傷在身的。

因此,這麼多年來,這匹“颯露紫”被李世民當做“救命恩人”一般,就算是住進了“晉王府”裡,也被他一並帶了進去。

“晉王府”裡那還了得嗎?

就算是什麼都不做,天長地久地在裡邊呼吸著,都能練出半仙之體,這匹年逾三十五歲的“颯露紫”,竟然越發的神俊,遠超壯年之時。

李治看老爹還真的喜歡這匹馬,又從“颯露紫”的馬眼中,似乎讀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感覺?

李治索性替這匹“颯露紫”開啟了靈智,又調動識海內的靈力之水,替這“颯露紫”洗涮了周身的經絡,更是將“體訣”第一重打入了“颯露紫”的神魂之中。

一番操作之後,這匹“颯露紫”算是完成了“築基”,至於今後它自己能夠成長到什麼地步,卻不是李治要關心的了。

遇到就是一種緣分,哪怕是僅僅為了方才馬眼中流露出那一絲的意味深長,李治也願意接了這份因果。

“哈哈,為父倒是要替這老夥計謝謝你了,駕——”

李世民飛身上馬,“颯露紫”真正完成了脫胎換骨,四蹄張開,一溜煙就下去了。

“晉……九公子,咱們要不要跟上去,萬一老爺他……”

“颯露紫”這一發力,李治和羅通的戰馬可就不是個了,很快就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轉過一個山角就看不到一人一馬的影子了。

“無妨,我老爹這也是壓抑太久了,就讓他自己好好地跑一次吧,數千裡之內真要有什麼危險,倒也能瞬息即至。”

羅通還是習慣了他護衛的職責,有時候都不免忽略了李治這位大高手的存在,反而隻當他是一個“晉王”。

“羅通,你的天賦不錯,又肯下苦功,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傳授你那套‘體訣’要先練起來,另外你既然喜歡練槍,本王就再傳你一套槍訣好了。”

“羅家槍”,當年被羅通的父親使得出神入化,要不然豈能博得一個“冷麵寒槍”的名號?

羅通就繼承了羅成的槍法,這些年也沒少被秦瓊操練,這畢竟是自家表弟的兒子,表弟已歿,羅通跟自己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彆?

秦瓊也使槍,不過他的“八寶駝龍槍”傳給了長子秦懷道,這些年練的也算是中規中矩。

見到羅通如此愛槍,秦瓊就把他的槍法傾囊相授,也算是提升了羅通不少戰力。

“這套槍訣名為‘嗜血’,算是本王的獨門槍訣吧,你當好生練習,大成之後另有後續槍訣相授。”

“嗜血”、“滅神”二槍訣,是當年大黑槍傳給李治兩道分身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治始終覺得這是一套槍訣被人為拆開的。

可惜,他也曾經問過那大黑槍的器靈,那位“大爺”始終不願意吐口,真問的急了,就跟你來一句。

“天機不可泄露,等你的實力真正強大起來了,自然就會有知道的那一天。”

“多謝殿下——”

腦海中突然多出一篇晦澀難懂的文字,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越來越清晰。

“嗜血”——兩個古樸的大字出現在這篇文字的前列,羅通明白,這一定是一套顛覆他認知的槍訣。

羅通居然實誠地翻身下馬,雙膝跪在道旁給李治行了一個師禮?

“哈哈,起來吧,你一個,懷玉一個,都是本王的手足兄弟一般,就不要在乎這些虛禮了。”

李治還真的有些想念秦懷玉了,好在馬上到北疆就能見到了。

從七歲到十四歲,那才是真正陪他一起成長的兒時玩伴,七年時間啊,點點滴滴的記憶,卻是無法忘卻和替代的。

想起了秦懷玉,自然而然的,另外一道倩影也在李治的心頭閃過。

真的杳無音信了嗎?

“羅通哪裡能跟懷玉兄相比,他更早地追隨殿下,一身修為都快到‘天仙’了,我還未突破到‘渡劫’期。”

羅通和秦懷玉兩人,也算是表親兄弟,羅通還比秦懷玉大了幾個月。

不過,秦懷玉的修為一直高高在上,內心高傲的羅通卻以此為由,不願意擔著“兄長”的稱呼,反而稱秦懷玉為“懷玉兄”。

這也成為了羅通更加發奮苦修的動力。

此次晉王歸來,傳給了眾人“體訣”和“心道”兩套功訣,此時又單獨授“嗜血”槍訣給他,羅通很是珍惜這份機遇,在心中更是把李治當做了自己的恩師。

“哈哈,莫要做此意氣之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你二人本就是兄弟,孰高孰低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需知外邊的世界很寬闊,遠不是你等想象的那樣簡單,‘天仙’境界?根本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安心修煉吧年輕人,駕——”

一騎絕塵而去,獨獨留下羅通在風中思考人生。

“貌似我比晉王殿下還要年長一些吧?年輕人?……”

……

等羅通再次上馬,緊趕慢趕的,半個時辰之後,才從身後追上了李治。

卻發現他正在端詳著一處山脈,似乎已經在那裡停留了很久?

李治的坐下馬,自己待在一旁尋找吃的。

可惜,北疆的八月末,已經是“北風卷地白草折”,哪裡還會有可口的青草讓它吃。

“殿下?——”

羅通也甩蹬離鞍下馬,順手從“鳥翅環、得勝鉤”上,摘下了他的“五鉤神飛亮銀槍”。

在李治的麵前,出現了一道山穀,這道山穀卻像是開在半山腰的,遠遠望去霧氣騰騰。

“羅通,你能看出這山穀中有何不妥嗎?”

李治沒有回頭,淡淡地問道,言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解。

不妥?

羅通仔細地看了半天,卻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

“我老爹應該是進到山穀中去了,看樣子還有人陪同,周圍沒有打鬥的痕跡,竟然是自願走進去的?”

李世民自然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兒子和部將都在身後呢,自己沒事就溜達到一個山穀中去?

而且這個山穀,憑借著李治的“破妄金瞳”竟然無法看得仔細,隻能感覺到其中幾道能量波動,好在都不算是很強。

李治有些想進去看個究竟,可是,老爹又沒有危險,能夠這樣平和地走進去,或許是在此遇到故人了?

“殿下,那咱們還等什麼,還不趕快進去救老爺出來?——”

羅通的想法卻很簡單,李世民那可是大唐的皇帝陛下啊,雖然已經退位,連退位詔書都向天下公布,且已經奉在太廟了。

可是,在沒有“新君”出來之前,羅通的心中依然把李世民當做皇帝來看待。

這種情況很是詭異,泱泱大唐,居然沒有國主在朝,傳到萬千黎庶或四周鄰邦那裡,卻又不知道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不必了,我們就在此等他出來吧,順便你練練那套‘嗜血’槍訣,本王親自指點你一番。”

李治思之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就在山穀之外等著。

“這……”

羅通無語,可是人家當兒子的都不著急,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細細想來,進到山穀中的“老爺”,好歹也有著“渡劫”巔峰的境界,自己貌似落後很遠的。

……

話說李世民,“颯露紫”這一陣疾馳,到後來真真的四腳離地,已經是在平地飛行了。

一口氣出去了兩百多裡地,“颯露紫”的那股子興奮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卻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大腦袋蹭了蹭馬背上的主人。

那意思很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歉意?

李世民自己卻也沉浸於方才疾馳的快感之中,又怎麼會去怪罪“颯露紫”呢?

他的修為是被強行拔上來的,沒有出現過多的後遺症就萬幸了,他哪裡體驗過這種速度與激情。

當“颯露紫”的速度慢慢放緩,眼前卻出現了一道山穀,山穀無名,卻有薄霧殘雲漫繞。

李世民本欲在此稍待,等一等身後的李治和羅通,平靜了下來,他卻如同那“颯露紫”一般,內心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都多大年紀了,更是曾經的一國之君,竟然在自家兒子和部將麵前如此的放縱?

“可是大唐皇帝到此?家師等候您多時了——”

正在這時,山穀處人影一閃,出現了一名佛門女修。

隻見這名女修,身材高挑,一身女修服飾肥瘦適中,烏黑的秀發被高高挽起,腰間卻配了一柄寶劍,雖在佛門卻是一身的英氣。

“尊駕何人,怎麼看著如此的麵善?”

即便在年輕的時候,李世民也不曾到過此處,怎麼會有人在此等他?

而麵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年輕女修,李世民怎麼看都有些麵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家師同唐皇是多年前的舊友,方才在禪堂打坐之時,忽然一陣心血來潮,掐指一算,方知是唐皇到此,故而讓小女子在此相候——”

那女修一身修士服,卻又口稱“小女子”,看來並未真正遁入空門。

李世民在問她的身份,她又何嘗沒有問題要問眼前的唐皇呢?

可惜,最終這女修還是忍住了,既沒有回答李世民自己是誰,也沒有向李世民詢問自己心中所想。

看到對方如此恭敬有禮,更是有那麼一絲絲熟悉的,李世民也就沒有多想,跳下馬來,牽著“颯露紫”隨著女修就進入了山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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