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雪夜收丁山(1 / 2)

「陛下,盧國公程咬金在殿外求見,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您看......」

大明宮,紫宸殿。

這裡是皇宮中的寢區主殿,東有浴堂殿、溫室殿,西有延英殿、含象殿,東西並列,也是這麼多天來唐皇李治的主要活動之所。

一晃數月過去了,李治很少邁出皇宮的大門,如同正常的凡間帝王一般,上朝下朝、召見臣子、批閱奏折,除了喜歡待在「液池三島」之上,就是會偶爾會到「麗政殿」那邊去走走。

李治感覺到自己的「大羅金仙」雷劫要來了,心中居然有一絲惴惴不安?

修行上最後一次雷劫了,按照他以往的「慣例」,也應當會猛的一批,可是足足等了四個多月,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程咬金?這個時候他來此作甚?」

看著躬身施禮的老太監張阿難,又望了望殿外的天色。

好吧,現在已經快二更天,如果是正常的凡人皇帝在位,此時早就宮門落鎖了。

可惜,李治不是普通的凡人,更是有彆於這個時代的思維,他並沒有恪守這些陳舊的規矩,隻要臣子們有要事稟奏,隨時都可以進皇宮裡找他。

當然了,修為到了他這位境界,睡覺也隻是一種修行方式罷了。

「請盧國公進來吧,另外派人去通知皇後娘娘一聲,就說朕今晚可能不過去了。」

李治自然不會將程咬金拒之門外,甚至還讓張阿難搭了一個「請」字,畢竟是追隨自家老爹打江山的人物,而且他的兩個兒子如今依然在替大唐鎮守者遼闊的北疆。

「老臣深夜進宮,沒有打擾陛下吧?——」

時間不大,張阿難再次回到「紫宸殿」的禦書房,後背跟著的不是程咬金還能有誰?

「程伯父不在府上納福,這麼晚了,又剛剛下過大雪,您怎麼到朕這裡來了?」

如今正月過半,關中大地難免有些陰冷,更是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雪,即便程咬金這樣有修為在身之人,竟也習慣性地穿起了棉服。

當然了,李治這「紫宸殿」被他布下了陣法,四季恒溫,即便是普通的臣子都不會感覺到寒冷或燥熱。

「陛下,老臣之所以這麼晚來找您,其實是想請您出手相救的,孫道長如今不在長安城,如今您不出手相救,恐怕那孩子真就要沒命了——」

程咬金顧不得一路的風寒,被夜風吹散的頭發,在「紫宸殿」的宮燈映照下,顯得更是有些淩亂。

「孩子?不知是誰得了惡疾,竟然勞動了程伯父的大駕?」

對待李世民留下的這幾位軍中老臣,私下裡李治總是以叔伯相稱,如此一來,不僅那些老臣心裡暖暖的,李治自己也覺得舒坦許多。

「哎,一言難儘啊,陛下還是先跟老臣去看看吧,去的晚了也許就......」

看到程咬金如此的急切,甚至都有些失了君臣之禮了。

「好吧,朕就陪您走一趟吧——」

李治揮手阻止了老太監張阿難的陪同,跟在程咬金身後就出了大明宮。

李治登基一年出頭,雖然經曆了魔族之亂,修養生息一段時間之後,長安城又恢複了它繁華的麵貌。

而且自打李治登基之後,就在長安城完全取消了宵禁製度,二更天了,大街上依然能碰到三三兩兩出行或夜歸的人。

昏暗的夜空中,竟然又星星點點地飄起了雪花。

二人也沒有施展身法,安步當車,出了宮城出皇城,過了朱雀門向右轉,穿過西市之後來到了一處所在。

懷遠坊,薛宅。

「程伯父,這薛宅是?」

看到程咬

金即將上前叩門,李治就明白到地方了。

「陛下,這裡是新上任的左武衛將軍薛仁貴的府邸,老臣請您來救治的,正是薛仁貴那年僅十三歲的獨子啊。」

程咬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拍打著薛宅大門上的門環。

「啪啪啪——」

大半夜的,聲響傳出老遠去。

「來了——」

程咬金剛剛拍打了兩下,裡邊就有人應聲道,李治聽著還有些熟悉。

「吱呀呀——」

薛宅的大門被從裡邊打開了,走出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

「義父,您回來了,陛下他......陛下?末將薛仁貴叩謝陛下——」

開門之人竟然是薛仁貴?

聽他的口氣,似乎程咬金進宮請駕,薛仁貴是事先知曉的。

「薛將軍不必多禮,這裡並非在朝堂之上,況且朕現在也算是到你府上做客,一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

李治自然是見過薛仁貴的,原本他隻是守衛玄武門的一名右領軍中郎將,卻因為在蕩魔之戰中大放異彩,累功被李治破格提升為如今的左武衛將軍。

讓李治不理解的是,原本英氣逼人的白袍大將薛仁貴,這才多久沒見啊,竟然就變成了眼前這個神色恍惚之人?

好歹薛仁貴也有著「玄仙」巔峰的修為,現在看起來怎麼比一介凡人還要顯得憔悴?

李治雖然心中依舊有些狐疑,卻還是笑嗬嗬地要將薛仁貴給攙扶起來,要知道現在還是大唐朝,除非大型慶典或者有重犯在身,正常情況下朝臣見皇帝是不需要下跪的。

可惜,薛仁貴似乎認了死理,掙脫了李治的手,再次下拜道。

「陛下,末將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央求盧國公他老人家到宮中去請您的,要不然犬子......還請陛下施以援手,末將粉身碎骨竭誠以報——」

算上程咬金之前的說辭,這已經是李治第二次聽到今夜此行的目的了,救治薛仁貴的兒子?

「薛將軍起來帶路吧,無論貴公子怎樣的,朕都一定將他給救回來。」

麵對此情此景,李治也沒說什麼,隻是大包大攬道。

也不怪李治誇口,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又有眾多寶物在身,彆說救治一個將死之人,哪怕就算是真的死透了,隻要是他李治想救活的,大不了闖一次地府就是了。

「哈哈,仁貴啊,老夫說的沒錯吧?陛下一來,你那小子鐵定是有救了,閻王爺來了也搶不走他——」

程咬金在一旁打圓場道,更是一雙大手將薛仁貴直接從地上給拽了起來,眼睛中也滿含著熱淚。

老程是個熱心腸,許多年前,薛仁貴剛剛投奔唐營的時候,程咬金就注意到他了。

小夥子當年人長的精神,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藝,馬上步下的精湛功夫,連征戰沙場多年的程咬金都暗挑大拇指稱讚。

自古英雄多磨難,薛仁貴一腔熱血投唐,在軍中卻屢屢被人排擠,甚至一度被打發去做了火頭軍。

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的,戰場上總是要憑實力說話的,最終依然擋不住薛仁貴脫穎而出,更是同唐營一幫老將打的火熱。

就是在那個時候,薛仁貴被程咬金「強行」給收為了義子,這才有了這一老一少這麼多年的義父子關係。

......

一間普普通通的臥房,李治等人一走進來,就聞到了濃濃的草藥味,還有一名女子抽泣的聲音。

「銀環,陛下來了,你莫要失了禮數......」

臥房裡的陳設很簡單,旁邊的案幾上,點著一根兒臂粗的蠟燭,將屋中

照的透亮。

李治抬眼看到一名三四十歲的婦人,紅腫的眼睛顯然是剛剛哭過,懷中還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梳著兩根羊角辮子。

可惜,此時的小女孩已經睡著了,也許是這位婦人過於悲痛竟然沒有發現,一直就那樣斜抱在懷裡。

「臣婦薛柳氏見過陛下,小兒危在旦夕,失禮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這是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如果不是出現在這裡,不是薛仁貴親自介紹,李治都不敢相信這是堂堂左武衛將軍的夫人。看書菈

「薛夫人不必多禮,這是令千金吧?孩子都睡著了,你就先帶她下去歇息吧,朕既然來了,定不會讓令郎有事!」

聽方才薛仁貴的招呼,李治就明白眼前之人就是薛仁貴的接發妻子柳銀環,此人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偏偏就看上了當年一貧如洗的薛仁貴。

「娘親,是哥哥醒了嗎?」

這麼一折騰,柳銀環懷中的小女兒也醒了過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先望床上看了一眼。

一張普通的木質矮床,就擺放在臥房的最東側,幔帳卻是撩開的,借著燭光望去,床上正直挺挺躺著一人。

「一箭穿心?是何人對這少年有這麼大的仇恨,竟然狠心下如此毒手?」

李治分人群走在最前邊,看到床上躺著的這位少年,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臉色有些發白,氣若遊絲。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難掩俊俏的容貌,少年的下半身蓋著厚厚的被子,上半身卻隻是穿著一套棉服,而在左胸的位置,赫然插著一支雕翎箭。

「陛下,是末將......末將一時不慎,一箭射中了我兒......」

「撲通」一聲,薛仁貴又跪了下來,這七尺高的漢子,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主,此人儼然就是一個悔恨的罪人。

「叔叔不要怪罪爹爹,爹爹也不是有意的,是有大熊出來嚇唬蓮兒,爹爹才射了一箭,沒想到哥哥就中箭睡著了。」

李治狐疑地望著跪在地上的薛仁貴,猛然想起「演義」中薛仁貴父子二人「相愛相殺」的故事,看來這一切還都是真實發生的啊?

而方才在柳銀環懷中的小女孩,此時卻掙脫了娘親的懷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擋在薛仁貴的麵前,似乎擔心李治這個「叔叔」會傷害自己的爹爹一般。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朕就不細問了,先將令郎搶救過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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