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
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這本是在另外一個時空裡,一百多年之後才會出現的詩詞,此時卻被李治提前給剽竊了出來。
原本魔族敗退之後,李治一行即將離開天庭之際,太白金星卻奉了大天尊之命,前來延請唐皇。
儘言大敗魔族,唐皇出力甚重,為表彰此役各路仙家兵將之忠勇,大天尊有意在瑤池增開一場「蟠桃盛會」。
獲悉此事,李治搖頭不語,然後當場「寫下」了流傳千古的這首詩,囑托太白金星代轉,然後揚長而去。
開什麼玩笑,如今的李治自然不會去貪圖那兩口瓊漿玉液,也不再癡迷於那風靡三界的蟠桃,去參加這樣毫無營養的盛會,還不如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呢。
「哈哈,九郎到底是九郎,本座都差點兒忘記了,當年他八歲幼齡就已經詩名冠絕長安城了,我們也回去吧——」
看到李治走的這樣灑脫,楊戩不禁感慨萬千,且由衷地佩服起李治來。
當然,李治如今大唐之主的身份,去參加這樣的盛會的確是有些敏感。
若換成任何一個人間的帝王,哪怕是當年的李世民,都可能會是一段三界的佳話。
可惜,李治不是李世民,更不是任何一位人間帝王,他就是李治,獨一無二的李治。
也許,從這首詩中能看出李治婉拒的「理由」,楊戩卻能明白這背後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楊戩又該如何行事呢?
......
幾度秋意濃,最是桂花香。
李治一行返回人間之時,卻發現此處已經進入了八月,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
永徽七年,秋分之日。
「敖師兄,素貞,我等三人步行回長安吧,順帶也看看沿途的民情,我這個大唐皇帝當的,委實有些不負責任了。」
合指算來,李治離開大唐居然已經五年多的時間了,他們降落的地方,卻在長安城的西南部,一個叫做藍田的地方。
「師尊,這個地方好美啊,您看那些忙碌在田間的百姓,雖然一個個頭上都滿是汗水,卻洋溢著欣喜的笑容,看樣子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啊。」
此時的白素貞,哪裡還有一絲殺伐果決的樣子,看什麼都好奇,甚至跑到天邊向那些農人問這問那。
「嗬嗬,敖師兄,經過此一役,想來你不會再躲著素貞了吧?她雖然是我的弟子,咱們修行之人,哪裡會有那麼多的顧慮?」
「我知道你在龍族的責任很重,我同樣也需要振興大唐,甚至要振興整個人族,難道就要永遠不結婚生子了嗎?」
「敖師兄啊,你是了解我的,最看不慣那些為了修行而泯滅‘本性的做法,如果為了長生什麼都舍棄了,那要的長生又有何意義可言?」
「此次回長安之後,我想趁機就把你們的事給辦了,你作為一個大男人,這種事情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先開口吧?」
看著在田間歡快的像一隻蝴蝶的白素貞,李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單單計算這一世的歲數,他也過了不惑之年,隻是麵容依然是二十來歲的樣子。
當然,比起小白龍和白素貞來,那完全就沒有可比性,隻是這身份、位置的改變,身上的責任重大,有時候真讓李治覺得有些不適應。
「主上,其實我是喜歡白姑娘的,可是......龍族的事情,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有
些事情,也是我突破了‘大羅金仙之後才慢慢知道的......」
小白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向白素貞的目光,除了憐惜,更有深深的擔憂。
「哈哈,敖師兄啊,我發現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沒有突破‘大羅金仙的時候,我看你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怎麼如今修為更強了,反而畏手畏腳了起來?」
「既然你叫我一聲‘主上,而素貞更是我門下的大弟子,有我在的一天自然不會讓你們被人欺負。」
「魔族肆虐三界也***了,此次雖然在天庭铩羽而歸,但是他們的核心力量還在,反而是天庭受創不小。」
「誰也說不準魔族會囂張多長時間,不過,我卻打算趁機搞些動作出來,咱們的力量還是太弱了些。」
李治也沒有細問小白龍的顧慮,反而大包大攬地將所有的問題都攬了過來,在李治看來,龍族就算是有問題,難道比人族的問題還嚴重嗎?
「這位貴人,您如果不嫌棄,請用碗水吧——」
這個時候,旁邊過來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地上放著一個瓦罐,手中還端著一個陶瓷碗,碗中是清澈的涼水。
雖然已經入秋,正午前的時段還是有些悶熱,更何況今日的陽光正好,老者的前胸後背都有些濕了。
看樣子老者是專門前來送水的,在旁邊的田地裡,正有兩男一女在忙碌著,還有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孩童,在田地裡捉蛐蛐玩,應當都是這位老者的家人吧。
「多謝老丈,在下也不是什麼貴人,就住在長安城裡,趁著秋高氣爽,出城來隨便走走。」
李治熱情的接過了老者遞過來的陶瓷碗,想都沒想,一飲而儘,一絲甘甜從喉入腹。
看到李治喝光了自己送上的水,老者笑的更開心了。
他本就是最為樸實的農人,看到如此俊朗的公子哥真的沒有嫌棄自己,老者的真誠終究被善待了。
「原來是長安城來的貴人啊,怪不得您有如此的氣度,比起俺們這些土裡刨食的強多了。」
老者恭敬地將陶瓷碗接過去,又給小白龍也倒了一碗,雖然小白龍並不渴,看到李治都喝了,他自然也不能拒絕。
「老丈就是藍田本地人嗎?家裡有幾口人啊?今年的收成如何,可夠一家人吃喝的?」
喝了老者一碗水,彼此也就近乎了起來,李治隨意坐在田埂之上,示意老者也坐下來。
原來,這位老者姓徐,就住在離此不遠的徐家莊,整個莊子不大,也就一百多戶人家,九成以上都是姓徐的。
田中勞作的正是老者的兩個兒子和二兒媳,那個在捉蛐蛐玩耍的,自然就是老者的孫子了。
小兒子今年剛剛十三歲,放在哪個時代,都算是典型的老來得子了。
事實上,老者還有一個長子,卻死在了多年之前的北疆之戰,如果現在還活著,也過了而立之年了。
「原來是忠良之後啊,令郎為國捐軀,難道您就沒有得到撫恤嗎?」
聽到這老者的大兒子,也在當年的北疆之戰犧牲了,言語之間李治自然更加尊重一些。
「當然有啊,除了給銀錢和糧食,現在種的五十畝地,也是朝廷一並發下來的。」
「我那小兒子還在村裡的學堂念了書,小孫子過了六歲,也打算送過去,今年的收成不錯,長安城中有‘龍女娘娘在,咱們這裡自然是風調雨順的。」
老者說到「龍女娘娘」,還不自覺朝著長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那份感激和虔誠是裝不出來的。
老者口中的「龍女娘
娘」,李治自然知道是在說誰,正是被他冊封為「德妃」的東海七公主敖淩。
當年天庭被魔族大軍圍困,司職人間降雨的天庭職曹人員也不能輕易出入南天門,於是李治就擅自做主,讓敖淩來負責大唐境內的布雨事宜。
沒想到,如今天庭已經恢複正常了,自家媳婦兒竟然還「霸占」著這個活計沒丟嗎?
「老丈,我等出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這錠銀子你且拿著,算是給你家小兒子和孫子的學資吧。」
該了解的,李治也了解完了。
至少從長安城周邊看來,這幾年一直在正確的道路上發展,一個普通農家的孩子都能上學堂了,這可是一個很了不得的現象啊。
「這......這使不得啊,一碗水而已,老漢怎能收您的銀子,您這不是讓彆人戳老漢的脊梁骨嗎?」
任憑李治如何硬給,都被這徐老漢給推了回來。
「這位大哥哥,耶耶是不會要你的銀子的,您就收起來吧......」
這個時候,在那邊玩耍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應當是玩累了,過來討口水喝。
「嗬嗬,好,那大哥哥就收起來了。來,大哥哥幫你倒碗水喝。」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都有了這樣的覺悟,李治還真有些感到欣慰,順手操起了地上的陶罐,暗中將一顆「酸棗」化於水中。
這「酸棗」也是孫思邈培育出來的,雖然功效不算太過神奇,就這一顆「酸棗」的藥效散入陶罐之中,足夠這徐老丈一家數口人延年益壽、百病不侵的。
「耶耶,這水真甜啊,太好喝了——」
「這......這是神仙手段啊,俺們是遇到神仙了嗎?」
聽到小孫子的喊叫,徐老漢親自喝了一口,頓時覺得多年的腰疼病也消失了,渾身竟然充滿了力量?
「貴人?——」
等徐老丈再想找李治時,卻發現那三人早就沒有了蹤跡。
......
「師尊,這些百姓還真的很容易滿足,有口吃的,有衣服穿,有房子住,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是一輩子了。」
到底是心善的女子,這半天走下來,白素貞的感悟最深,還時不時出手相助了幾名身患隱疾的農人。
李治也是無意中想起,「曾經」的白素貞是精通醫道的,總不能因為她拜了自己為師,反而沒了這項技能吧?
於是乎,李治就從孫思邈處要來了那老道所有的藥方、醫術、針法,一股腦全塞給了白素貞,更是將自己後世所學也傾囊相贈。
至於白素貞最終能夠學得多少,就不是李治這個不負責任的師尊顧得上的了。
這也過去十多年了,不是住在皇宮裡,就是跟著李治廝殺在戰場上,學得一身醫術的白素貞,還真就沒有施展的地方。
「所以說,上位者才更應該珍惜這些平明百姓,但凡出現貪官汙吏,絕不姑息——」
好在走了大半天,整個藍田縣都被他們轉悠了一圈,也沒發現一例搶男霸女、魚肉百姓的事情。
「主上,今日咱們還回長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