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2 / 2)

比如此刻,在大弟子柳如修的推搡下,玄元子‘唔 ’了一聲,眼睛睜開一條縫,張口還沒說話,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就是——

“嗯嗯嗯,都吃都吃,死不了死不了。”

柳如修:“……師父,我們現在不是在行醫治病。”

玄元子:“那在作甚?”

柳如修:“在觀摩新弟子的入門試煉。”

玄元子再次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嗯嗯嗯,都是好孩子,你定你定。”

柳如修:“……”

麵對玄元子的敷衍,柳如修十分無奈,卻也無法。

作為筆修中的醫者,玄元子向來心大的出奇。

用玄元子的話來說,就是倘若當了醫者還要較真,那不是早就被氣死了麼?

柳如修隻好小聲道:“如今排名前幾的弟子中,有幾位顯然已提前有了著落,並非人人都可選擇。”

玄元子毫不在意:“那就從剩下的底子裡挑挑,總有好的。”

“我赤輪峰弟子不必修為多深厚,也不必悟性萬裡挑一,比起這些,為師更看重的,是他們有沒有一顆懸壺濟世的仁心。”

為醫者,若是沒有一足夠堅定的道心,就算修為再深厚、悟性再高超,也是白搭。

赤輪峰的內門弟子放在外頭,沒有一個不是被讚“天賦奇佳”的天之驕子,可那些外頭盛讚的“此代第一人”們,卻並非人人都可行醫者之道。

殺心有餘,仁心不足。

而醫者之道所需,往往就是這一念之間的仁心。

懸壺濟世,一念寬和,赤子之心輪轉而不滅,方可提筆入道為醫。

柳如修拱手,麵上神情更加恭敬:“弟子明白。”

任何一個宗門都少不了醫者的身影,而在羲和宗內,由於大家都很講究,所以上到心魔橫生,下到手指被落葉劃破,都愛去赤輪峰醫治。

簡而言之,在赤輪峰弟子眼中,羲和宗上上下下都病得不輕,柳如修急需人手來幫忙,若非最後一絲羲和宗“清高古雅”的血脈在影響著他,柳如修恨不得直接在頭頂打出類似“赤輪重金求(弟)子”這樣的標題。

柳如修想了想,指著水幕中虞珈雪的身影,簡單講述了一下方才發生的事情,問道:“師父以為,這位道友如何?”

玄元子遲疑了一瞬。

他想起那日在山下所見,緩緩道:“心性上佳,隻是……”

“未免太能忍了。”

柳如修:“???”

這話從何說起?

玄元子不去看自己雙眼寫滿了清澈的愚蠢的大弟子,老神在在的撫須,順便掩住嘴打了個哈欠。

“你還不知道無上劍宗的事麼?”

柳如修迷惑:“師父說得可是無上劍宗地牢爆炸一事?”

在赤輪峰上,柳如修終日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沒時間去聽什麼八卦。

看到平日裡總是沉穩的弟子眼神迷茫,作為師父的玄元子頓時得意起來。

他難得沒有犯困,生動地講述了一番那日溜達到山腳時聽到的對話,重點描述了當時的氣氛,所有人的不可置信,以及虞珈雪的篤定沉重。

這注定是一段有氣息的描述。

如果說這段經曆由虞珈雪講述,可信度隻有百分之五十,那麼換成一貫仙風道骨的玄元子親口說出,可信度立即提高了兩百個百分點。

柳如修聽得暈乎乎的。

他在“這一定是假的!無上劍宗怎可能如此荒謬”,和“可是這是師父親口說的”之間來回橫跳,一時間整個人大腦宕機,隻能機械思考

在弟子柳如修震驚到茫然的眼神中,玄元子語重心長地對他進行教導:“哎,醫者雖寬仁,也要有點脾氣啊!”

比如葉家那小子要是敢在他赤輪峰吃……嗯,他玄元子平日裡脾氣再好,也要從洞府的床上蹦起來、赤崖的床上飛下去、湖裡的床上躍出來——

玄元子憂慮了片刻,然後義正言辭道:“作為我赤輪峰的大弟子,你當仁不讓——”

柳如修:“?!”

柳如修一整個大崩潰,難得打斷了玄元子的話,強硬道:“師父,這個我不行!”

玄元子皺眉:“有何不行?”

柳如修:“這個弟子真的不行!”

“好吧。”玄元子嫌棄地看了柳如修一眼,“那到時候就為師親自上。”

柳如修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情緒瀕臨崩潰:“還請師父三思而後行!”

玄元子被自己大徒弟的絕望語氣弄得一怔,滿心疑竇:“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了?到底有什麼不行的?你從小在赤輪峰長大,又不是沒看過為師用葫蘆扔人。”

玄元子口中的“葫蘆”是指他的魂印。

而此刻,這個碩大的葫蘆正懸浮在玄元子身後,和他一起凝視著柳如修。

“……”

“…………嗯,這沒什麼不行,是弟子魯莽多思,有些誤會了。”

至於誤會了什麼,柳如修表示,師父這輩子都不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