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嗶嗶(1 / 2)

虞珈雪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又造成了水月鏡前的一片紛擾。

她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周圍。

在麵對未知時,甲方永遠警覺!

白羽紛飛,煙霧朦朧,茫茫然不見天地。

虞珈雪隻依稀記得自己麵前懸浮著一個上寬下窄的圓壺,然後一道機械音在問她名字。

這擱誰身上,誰不覺得是係統卡頓啊?

[……正常人都不會!]

虞珈雪:謔!

虞珈雪:“還真不是你?”

係統999無語三秒,才開口:[不是,這是第二關的試煉之始。在這一關的試煉中,宿主會被短暫的封印來此方天地後的記憶,以及關於《我死後他們瘋魔了》這本書的劇情。]

[但宿主不必擔憂,本統會在一旁及時協助,不會讓宿主被人發現外來者身份。]

虞珈雪皺起眉頭:“記憶必須封印?你在也不行嗎?”

被人封印記憶,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不行。]999一口回絕,[浮生壺乃此間至寶,關乎天地因果,係統作為外力亦無法抗衡。]

尤其是在虞珈雪把任務攪合的七零八落的情況下。

不過此間乃是最適合係統999養老的地方,如果它積蓄能量,取代已經垂垂的天道,那麼自然就在萬物法器之上了。

999又沉默了幾秒,打算之後和宿主溝通一下這件事。

但眼下……

[宿主還是儘快填寫姓名為好。]

999的機械音中儘是熟悉的麻木。

彆再折騰了!

它快撐不住了!

也行吧。

虞珈雪想通後,對此倒是沒什麼抗拒。

反正早晚這關都得闖,眼睛一閉一睜,也就過去了。

虞珈雪看了眼麵前約半米處懸浮的浮生壺,壺口上方飄出了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像是察覺到了虞珈雪的注視,白煙飄著飄著,就組成了一支筆的模樣,悠悠蕩蕩落在了虞珈雪的掌心。

周遭依舊是白色,然而這樣的白色卻並不單薄,最下層是潔白的雲朵,厚厚的雲霧承托起了此間的所有,白色的雲厚重無比,騰起了陣陣霧氣,霧氣飄飄然地向上,宛如將開未開的花蕾,在升至最高空的瞬間即是消散。

層層疊疊的皓白,飄飄蕩蕩的潔淨。

唯有這金色的壺不住地旋轉,倒成了一片寂靜中唯一的亮色。

饒是999作為係統見多了神異手段,此刻也不由短暫的被晃了下眼。

不愧是羲和宗!審美真是一流!

它抽空關注了一下自家宿主,發現虞珈雪亦是難得安靜的佇立在原地,那雙漂亮到不似真實存在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這一切,裡麵翻湧著的濃厚情緒,莫名讓999心頭泛寒,無端生出驚慌。

她在想什麼?難道又想撕掉這個試煉?

不、不能這樣!

但是為何她的眼中全是晦暗翻湧的情緒?係統驚慌失措,要知道在各類虐文裡,這往往是——

“……好炫酷的開場!”虞珈雪喃喃道。

作為遊戲項目甲方的基因瘋狂湧動,心中占有欲猛然增長,抬手寫下“你祖宗”三個字時,都不忘戀戀不舍地盯著那浮生壺猛看。

好裝嗶。

好配她。

好像要!

係統999:“?”

掌門羲和君:“?”

作為浮生壺的主人,他為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被猛獸盯上的毛骨悚然?

世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除非感同身受。

比如此刻,瞬間讀懂虞珈雪眼神的杜雙瀟滿含同情地看了眼掌門。

……然後被自家師父抓了個正著。

淵如道君覺得頗為新奇。

他這大徒弟往日裡總是板著臉,就連師弟師妹們煮茶飲酒,風雅作樂時,他也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作為師父,淵如道君亦極少見杜雙瀟流露出這樣清晰淺顯的情緒,此刻難免心生奇異。

當然,淵如道君自恃身份,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他維持著目前修仙界最流行的“高冷師尊”的人設,麵容不動,僅眉梢微揚,低低輕笑了一聲:“雙瀟,你看掌門作甚?”

杜雙瀟麵皮狠狠一抽,垂首彎腰行了一禮,隱忍道:“師父,請恕弟子無禮……”

淵如道君見他如此,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動容之情。

“但說無妨!”淵如道君大手一揮,旋起陣陣微風,姿態超然出聲。

多少年了,每每當他沉浸於話本風月,親身下場演繹一番之時——咳,此舉皆為悟道——總之,每當此時,這個大徒弟總是板住臉不發一語,完全都不給他這個師尊麵子。

很不識抬舉。

難得今天大徒弟如此給麵子——

“——師父,您剛才笑的時候,笑出了‘桀桀桀’的聲音。”

杜雙瀟麵無表情,像是半點沒有觸動。

唯有眼尾的神經不停抽動,昭示著主人此時沸騰不安的心境。

淵如道君:“……”

淵如道君:“…………”

三秒過後,淵如道君假惺惺地提起嘴角:“雙瀟,你方才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活潑呢。”

笑容和藹,言語卻如此鋒利!

一字一句宛如刀劍刺破了所有平靜完滿的假象,仍由鮮血淋漓的真相滴滴散散落在眼前,全然不顧旁觀者是否可以承受,是否心如刀割……

不愧是自家師父!不愧是以“書卷”入道的羲和宗羽戈峰峰主!

杜雙瀟心中大驚失色,麵上卻愈發淡然。

“師父。”

羽戈峰大弟子略微垂下眼,遮住了眼中凝聚的暗色旋渦,以至於總是嚴肅的麵容都變得柔和,不像是往日裡行止端莊的羽戈峰首徒,到似人間舞文弄墨的俊逸書生。

然而淵如道君知道,這一切皆是虛妄!

一旦杜雙瀟開口,一切都將改變!

淵如道君試圖阻止:“雙瀟啊……”

然而他終是晚了一步。

杜雙瀟啟唇,從容不迫道:“師父為何用‘那三個字’來代替,而不說原句呢?”

一針見血。

好平靜的一張臉,好狠毒的一顆心。

淵如道君痛心疾首地抬頭,杜雙瀟毫不退讓地立在原地,兩人目光在空中劈裡啪啦的交戰,誰也不肯退讓,虛偽的師徒情在這一刻瀕臨破碎的邊緣!

羽戈峰底下的小弟子早已見怪不怪,而一側赤輪峰的弟子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一個小姑娘顫顫巍巍地伸手,礙於身份,卻也不敢指向二人,隻能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指,抖著嗓子問道:“柳、柳師兄,這,那邊,真的沒關係嗎?”

真的不用給他們治治嗎?

“無妨。”

治什麼治,都是他們自找的。

柳如修略一思索,壓低了嗓子:“下次羽戈峰的弟子來治病,若是心腦之疾,收雙倍。”

按照羽戈峰峰主和首徒這精神狀態,他們赤輪峰要賺翻了!

小姑娘恍然大悟,脆生生道:“知道了師兄!”

一直秉持“優雅”不曾開口的羽戈峰二徒弟慕頤和麵皮狠狠一抽:“……咳咳!”

我不是聾子!我聽得到!

按理來說,這邊的動靜不過是刹那,即便淵如道君和弟子的對話並未瞞著人,也並不能引起太多注意。

然而玉影憐剛恢複記憶,正是靈智無比興奮之時,雖靈力恢複尚不足曾經的十之一二,但憑借多年好戰惹事的本能,促使他將羽戈峰峰主極其弟子的對話,和赤輪峰大弟子與師妹的交流聽了個一清二楚。

桀桀桀,杜雙瀟你個濃眉大眼的也有今天!

想起短暫封閉記憶時,這位杜師兄曾一板一眼的教導他“不可妄為”“不可妄動”“行必端,言必雅”,再看看此刻的杜雙瀟,玉影憐就笑得不行。

笑到最後,玉影憐自知不該發出太大的聲音,可他又不是個能忍耐的性子。

當初能當上妖主靠得就是“能打”,可以說普天之下沒有什麼能令玉影憐憋氣的存在。

眼看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沈雪燭心中無奈,彎起眉抱歉地看了眼周圍投來好奇目光的弟子,又歎了口氣,從儲物靈戒中取出一物:“師弟,該吃藥了。”

被大靈芝塞了一嘴的玉影憐:“唔唔唔嗚嗚嗚唔!”

……行吧。

這世上還有能令他憋氣的東西的。

他爹的,沈雪燭你個狗東西等著,本尊和你沒完!

玉影憐心中罵罵咧咧,嚼著口中的靈芝,冷靜下來後,倒是咂摸出了點不同的味道。

往日裡整個羲和宗死氣沉沉,名為“風雅”,可禦七峰高高在上,各峰弟子自恃清高,幾乎從不往來,即便見了麵,也是下巴與地麵平行。

尤其是羽戈峰的那幾個,杜雙瀟就不提了,那個慕頤和每次見麵都麵容冷淡,眼神也不屑一顧,高傲得好似諸天之上唯他獨尊,其餘爾等俱是下乘。

如今到是難得多了一些……唔,鮮活氣?

“是凝聚。”

沈雪燭糾正道。

他垂下眼,嘴角還噙著一抹笑,與此同時,麵不改色地將刺入手腕中的一小節煉魂鎖鏈拔了出來。

那鏈子埋入骨血太久,幾乎要與血肉相連,拔出時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哪怕玉影憐曾縱橫妖界,見過無數刀光血影的紛爭,此刻也聽得牙酸。

然而沈雪燭本人卻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那張出塵清絕的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一層笑意,手腕上的鮮血在冒出的瞬間便消散於空氣中,隻在白皙如瓷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圈紅痕。

沈雪燭布下了層層障眼法,自然不擔心被旁人發現不妥。

他一邊將能拉出來的鎖鏈全部扯斷後,一邊為玉影憐解惑:“羲和宗上下散漫,各自為謀,已經太久沒有如此同心協力的聚在一處了。”

不得不說,在不發火的時候,沈雪燭的脾氣真的很好,確實配得上當年那群人對九幽真君的讚譽,也擔得起‘流光美人榜’的首名。

玉影憐勾起唇,露出了屬於當年妖主的邪魅狂娟笑容:“嗬,確實,也不知道這群人每天都想什麼,修了仙還天天和凡人似的勾心鬥角,心孽不除,也不怕入魔麼?”

沈雪燭沉默了一瞬,好脾氣地提醒:“當年走火入魔的人是你。”

玉影憐:“……”

沈雪燭捏著那截鎖鏈想了想,蹙起眉梢,認真思考道:“至於每天在想什麼?可能大部分弟子都在擔心自己的魂印不出,或是魂印淺淡吧。”

再次中槍的玉影憐:“…………”

“還有。”沈雪燭垂下眼,指尖繞著煉魂鎖鏈,慢條斯理道,“你能彆總笑得那麼奇怪嗎?”

“聒噪。”

說這話時,沈雪燭指尖上的鎖鏈正散發著幽幽光芒。

銀色混雜著乾涸血色,格外令人膽寒,那樣黯淡又刺目的色彩,仿佛倒映著曾經幽鬼界充滿怨氣的厲鬼魂魄,叫人光看一眼就覺得遍體生寒,不願在觸碰哪怕一絲一毫的目光。

玉影憐驚恐的睜大眼。

這是威脅吧?一定是威脅吧!

乾什麼!她能笑,我就不能嗎!

還有,反複鞭屍一隻社死鴻鵠玉鶴真的會讓你快樂嗎?

沈雪燭點點頭:“會。”

似是想起了什麼,沈雪燭眼睫輕顫,眉目間剛剛升起的戾氣散去很多,一派柔和。

“以及,她能,你不能。”

不知何時不小心將話說出口的玉影憐:“……”

“咳,那我們還是看小師妹吧。”

玉影憐看著在沈雪燭指尖湮滅的煉魂鎖鏈,打了個寒顫,生硬地轉移話題,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卑微。

“這關需要有人混在其中把持大局,破殤峰的那個死鳥已經不在場了,祝星垂八成也進去了,話說你為何偏要讓四師妹上?就不怕那個死鳥暗中下黑手?桀桀桀,哦不,是嗬嗬,不,也不對……”

玉影憐張了張嘴,滿心慌亂中發出了禽類最原始的呼喚——

“嘎。”

他決定了!

以後這就是他唯一的語氣詞了!

沈雪燭慢慢笑了一聲。

“無妨,我方才並非針對你。”他頓了頓,若有所思,“望舒峰上諸人的命運皆與天行之道有所牽扯,我亦曾卜算過出路,隻是天緣淺薄,始終不得其法。”

“唯有這次試煉,卻是一團未知。”

既是未知,那便代表,原定的命數已然動搖。

……

水月鏡外內外的紛爭,虞珈雪並不知曉。

甚至因為浮生夢的緣故,她壓根兒已經忘了自己在試煉。

懸崖峭壁邊,驚濤拍岸,水浪衝擊著懸崖石壁的聲音輕一陣重一陣,此起彼伏的響起,海風從下打著旋兒的向上,帶著腥味兒,熏得人呼吸苦難,仿佛就要在這樣的風浪中將人徹底絞碎。

“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發出一陣怪笑:“宣大少爺一定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虞珈雪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現在正在被人劫持。

不止是她,身邊還有一個……唔,應該是個女子?

虞珈雪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一切依舊未變。

簡直匪夷所思。

[……宿主不必驚慌,你穿書了,名字我不能提,但此刻你正處於宗門試煉中……]

係統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傳來,努力地用不受限製的一切條件為宿主解釋清眼前的狀況。

然而虞珈雪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套路我都懂……”

她又看了眼身邊那一團疑似小姑娘的存在,目光流轉到了劫持她的黑衣人身上,最後甚至看了眼對麵正在被迫二選一的痛苦男人。

“……但是為什麼他們都長成了rpg遊戲裡像素小人的樣子?”

[嘎?]

正在滔滔不絕的係統驟然止住了話頭。

[……請宿主不要開玩笑。]

虞珈雪眉頭皺得更深。

她並沒有開玩笑。

在如今虞珈雪的眼中:

遠處的山是一坨不規則的石灰色像素方塊;

近處的樹木是一長條不規則棕綠相間像素方塊;

身前劫持她的黑衣人是一坨黑色的像素方塊;

身邊的和她被一起劫持的女人,是一團偏暗紅色的像素方塊;

不遠處似乎很糾結痛苦的男人,是一團扭曲到可以去爬行的像素方塊;

……

合在一起,就是□□□□□

一言蔽之,眾生平等,皆是方塊。

不是一團就是一坨,本質上沒什麼區彆。

好他爹恐怖的畫風!

虞珈雪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懷疑更甚。

但是什麼修仙文會是這種仙俠RPG遊戲畫風?!

如果腦子裡那個自稱“係統999”的家夥沒有說謊……

那她一定是在某個野雞宗門試煉吧!

誰家正經宗門用這種畫風的試煉啊!

不過,這個醜萌醜萌的像素畫風,似乎越看越眼熟?

虞珈雪在腦中努力回憶,試圖想起什麼。

見她沉默不語,身側的暗紅色小人似乎看了她一眼,而劫持黑衣人則是笑得更加張狂。

他手下力道更是漸收,將手中兩個女人推到了身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宣大公子百密一疏,怕是也沒想到,這兩個女人會落到我手裡吧?”

下一秒,黑衣人臉上的笑容一邊,凶狠道:“你和你的侍衛若是敢再向前一步,我就將他們兩個都扔到海裡去!”

宣夜揚俊臉上的神色更冷,抬手止住了蠢蠢欲動的下屬,冷聲道:“這兩個女人皆與我無關,你和宣家之間的恩怨,不要傷及旁人!”

“哼!無關?”

黑衣人大笑,臉上儘是扭曲的瘋狂:“宣大公子打量我不知道嗎?”

“她們二人,一個是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一個是你最近鬨得滿城風雨的新歡,嘖嘖,這小臉兒,倒也怪不得你心神蕩漾。”

黑衣人本想捏一把虞珈雪的臉,卻忽然打了個激靈,好似被什麼暗地裡的猛獸盯上了似的。

這是什麼緣故?

見他不動,被他挾製的祝星垂又淡淡瞥了一眼。

黑衣人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了機械了迷茫,徹底放棄了去捏揉虞珈雪臉的想法。

“哼,反正她二人隻能活一個!至於誰活下來宣大公子自己選吧!”

宣夜揚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采取懷柔政策:“我可以把宣家秘寶澄心劍給你,並從此不追究——”

“晚了!”

黑衣人梗著脖子,扭曲的笑意在他臉上密布,一時間五官猙獰到不像是人,而更像是沒有理智的猛獸。

“我現在什麼都不要!”黑衣人咬牙切齒,同時又將手中兩人一帶,自己更後退一步,“我隻要你嘗嘗我曾經體會過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高高在上的宣大公子一定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我這樣的卑微庶民踩在腳下吧!”

宣夜揚牙關緊咬,往日裡麵容上總帶著的高傲此刻煙消雲散。

無能為力。

他看著被黑衣人用來威脅自己的兩位女子,眼眶漸漸泛紅,垂在身側的指尖都開始顫抖。

宣夜揚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已經乾澀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又或許,是他根本不想發出任何聲音。

若是可以,宣夜揚寧願自己傷痕遍體,也不願看到這兩個女人有任何損傷。

“宣大公子快做出選擇吧!”

宣夜揚眸中劃過一抹極致的劇痛。

他是宣家大少爺,對麵穿紅衣的女人是四海列國赫赫有名的金刀祝家之女,更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妻。

青梅竹馬,金玉良緣。

他們本該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結合,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從此相敬如賓,琴瑟和鳴,成為四海列國的一段佳話。

但這一切,都在宣夜揚遇見紅衣女子身邊的白衣女子後,改變了。

她明明隻是個小丫鬟,雖然容貌清麗動人,稱得上一句“絕色”,可她出身實在低微,按理來說,她連宣大少爺的衣角都摸不到。

可偏偏在那日,微風細雨,花前月下,他回頭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驚鴻一瞥,驀然回首。

四目相對,即是萬劫不複。

從那一刻,宣夜揚就知道,自己落入了交織細密的情網之中,而這情網的鬆緊,完全由他人掌控。

他,墜入深淵,而深淵的名字,叫做.愛!

宣夜揚痛苦地閉上眼。

理智上,宣夜揚知道自己該遠離,但是情感上,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一閉眼就能想起她的容貌,一抬眸就能幻化出她的聲音,一回首就能憶起她的笑聲……

……等一下。

她的笑聲?

宣夜揚痛苦的表情忽然有片刻的凝固。

就在這一刻,他的腦子突然冒出一段場景——

涼夜微風,月沉如水。

在一大片盛開的虞美人前,一位穿著白衣的少女靜靜佇立。

清風吹拂,衣袂紛飛,她如墨的發絲也隨風而揚,半點月色溫柔地披拂在了她的身上,愈發將她襯得如夢似幻。

飄飄乎獨立,恍若即將羽化而登仙。

他站在她身後,滿含深情地喊了一聲:“雪兒。”

月色柔和這聲呼喚,更添三分深情。

絕世佳人回首,那張美到不似人間客的側臉泛著月華星輝。

絕世佳人彎起眉眼。

絕世佳人嫣然一笑。

絕世佳人繡口微張。

絕世佳人說——

“啊哈哈哈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宣夜揚頓時眼前一黑,像是被什麼東西創到了一樣,胸口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劇痛!

何為痛徹心扉?!

這才是痛徹心扉!

……

將時間調回到一切剛開始時。

水月鏡前熱鬨無比。

“哎,那個女弟子已經忘記自己的名字了……”

“不要進去啊!那個屋子裡有殺手!——哎,苦矣悲兮!”

“嗚呼哀哉!這個弟子最怕的是老鼠,可他剛一進入浮生夢,就看見了滿屋老鼠……哎,怕是不中用了。”

“最怕被父母兄長放棄啊……是個可憐的孩子。”

“咦?這人最怕的是自己無法寫出文字?倒是個實心眼的小道友——”

“九幽真君在上!怎麼還有擔心自家錢花不完的?!”

最後那聲驚呼顯然引起在場大部分弟子的興趣,大家同時朝聲音的來源的那塊水月鏡望去。

隻見那水月鏡上顯出了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公子。

他麵容俊秀,稱得上一句少年風流,就是……

圍觀弟子忍不住嘀咕:“這打扮也太富貴了吧?”

隻見這小公子頭上帶著的一頂巨型金冠約有二尺長,金冠雕成蓮花形,然而組成這花的卻並非花瓣,而是九條形態各異的金龍,每條金龍的口中各自銜著一枚約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龍身更是閃閃發光,鑲嵌有各色寶石琳琅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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