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上次的那番說辭肯定沒錯,但它也一定省去了很多細節。
虞珈雪見過杜雙瀟,更從掌管峰內事務的師姐祝星垂口中聽到過對他的評價。
沉穩、可靠、好人。
對方作為羽戈峰首徒多年,在羲和宗內名聲不錯,雖然偶爾有些古板,但綜合而言,顯然是個情緒比較穩定,很照顧門下師弟師妹的標準主峰首徒。
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優秀修煉人才。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會被氣成原著那樣,在得知了杜飄飄的死訊後,連謀定而後動的原則都忘了,直接不管不顧地殺去破殤峰,完全沒了理智?
999沉默了一下:[這段劇情在原著中一筆帶過,其實就是玉光皓找了一堆人,對杜飄飄……]
它沒能說下去,但是虞珈雪已經完全明白了。
古往今來,想要對付女人,無非就是這幾種手段。
奪去她的貞潔,折磨她的□□,再從道德上完全打垮她的精神。
999心驚膽戰:[宿、宿主……]
虞珈雪麵無表情:“我、很、好。”
‘哢嚓’一聲,她捏碎了一截桌角。
坐在她後座的宣夜揚堪稱膽戰心驚,抖著手翻了幾次,硬是沒能翻到下一頁。
從他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虞珈雪腳下,突然凹陷下去了一塊。
九幽真君在上!誰又惹到這個小祖宗了?
“……故而,此物被稱為‘萬物生’。”
白教習突然合上書,掃視了一圈台下眾人,重點看了看某個綠人,隨後中氣十足地提問:“來,下麵請一位弟子告訴我,‘萬物生’是什麼?而修仙界最後一次見到萬物生又是在何地?”
原先昏昏欲睡的眾弟子瞬間清醒,他們嘩啦啦地翻著書尋覓答案,更有人在找到後,下意識抬頭,順著白先生的目光望去。
“來,就那邊的海——弟子,就你,你來回答一下這個的問題!”
眼見虞珈雪還在走神,而白教習的臉色越來越黑,宣夜揚閉上眼,冒著生命危險,用腳踢了下虞珈雪的椅背。
還在試圖套話999的虞珈雪一抖,感受到身上的重重目光,抬頭就對上了白教習沉沉目光。
“敢問綠小道友,可是已經想到答案了?”
虞珈雪站起身,誠懇道:“白教習,弟子姓虞。”
白教習身體一僵,才發現自己竟然將心裡話說了出口,他輕咳一聲,狠狠閉了閉被刺得已經酸澀的眼睛。
可惡!都怪這弟子頭頂那團邪惡的綠光!
他在羲和宗教習多年,還沒遇見過這樣綠的弟子!
而接著這個機會,虞珈雪飛速和身旁的杜飄飄交換了眼神,對方無聲的用口型提醒她“一百七十九頁”。
看看!
這就是擁有靠譜夥伴的必要性!
虞珈雪狠狠鬆了口氣,按照杜飄飄的提示,火速翻到了第一百七十九頁——
虞珈雪:“……”
虞珈雪:“…………”
她忘了一件事。
修仙界的文字與過去虞珈雪所見皆不同,有的字是繁體少數幾個是簡體,而恰好這一頁關於“萬物生”的記載,全是一種虞珈雪見都沒有見過的複雜篆體。
簡而言之,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絕望的文盲。
哈哈,書上寫的字?
嘎嘎,根本不認識。
虞珈雪看著那頁許久,‘啪’的一聲關上書,抬起頭,淡然道:“白教習能再重複一下問題?”
白教習教書多年,早已對這些弟子的小伎倆了如指掌。他看著虞珈雪,也並不拆穿,冷哼了一聲後,慢悠悠地問道:“你先告訴我,‘萬物生’是什麼?”
這個問題,虞珈雪倒還真的知道答案。
她剛才聽白教習囉囉嗦嗦講了一堆,總結下來,無非是一句話。
虞珈雪:“草,一種植物。”
白教習:“……”
錯是沒錯。
但是為什麼這句話這麼怪?
他沒忍住又看了眼虞珈雪的頭頂,才問道:“那你告訴我萬物生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它的葉子又有何功效?起碼說出兩種。”
不等虞珈雪回答,白教習冷哼一聲:“你先彆急著回答,想清楚再說話。”
他實在不想多看虞珈雪那發光的頭頂,強行將自己的目光挪開,在在座所有弟子的臉上一一掃過,直將人看得不敢抬頭,才滿意地挪開目光。
“這兩道題,你若答對了,老夫這節課就提前下課,若答錯了,在座所有弟子,回去都把這一頁抄十遍!”
霎時間,在座所有弟子都看向了虞珈雪。
哪怕是破殤峰的小卷王們,在聽到“提前下課”這四個字時,都忍不住心動。
但在下一秒,他們就齊齊失望。
顯然,這位虞魁首之所以被白教習叫起來,就是因為她根本沒聽課。
既然沒認真聽課,又怎麼可能答得出來這附加的問題呢?
弟子們垂頭喪氣,甚至已經有破殤峰之人開始悄悄動筆,打算卷死所有人。
這個問題難倒是不難。
虞珈雪回憶了一下,抬頭看向白教習:“您心臟如何?往日裡可有什麼毛病?”
白教習冷笑:“虞小道友還是老老實實答題,彆想著轉移話題為好。”
虞珈雪誠實道:“弟子沒有轉移話題的意思,隻是怕接下來的答案刺激到您柔弱無助的心臟,讓您從此不可自理。”
畢竟從白教習花這麼多時間來講‘萬物生’,就能看出他對這個藤蔓類植物極為喜愛,甚至推崇備至。
然而……
白教習顯然並不懂虞珈雪的用心良苦,他唇邊露出冷笑,臉上的嘲諷意味更甚:“老夫在羲和宗多年,教導弟子沒有上萬亦有數千人!到還沒脆弱到會被你一個剛入道的小兒給嚇到的地步!”
直到對方不會碰瓷後,虞珈雪就放心了。
她沉聲道:“‘萬物生’的特性之一,就是倘若將其磨成粉磨加入顏料之中,可使得顏料的顏色由單一色彩變得五顏六色,而這種五顏六色不是世俗意義上的五顏六色,而是透過光線後,讓人從心底尊崇、反複回憶的顏色!”
“而它的特性之二,就是加入顏料後,與月光玉石一起,可以讓顏料在夜晚散發出幽幽熒光,若是將這個顏料塗抹在頭發上,則可以讓頭發豎起,至少維持一月不散!”
虞珈雪剛開口時,幾乎無人當回事,甚至有的弟子已經加入了破殤峰的抄書大計。
畢竟萬物生何其珍貴?一葉可令人生,一枝可令人死。傳說中,即便是鬼幽境的惡鬼,都被那‘萬物生’所化的妖族困在原地千年,毫無辦法。可惜數百年前天道降下煉獄之火後,‘萬物生’一族幾乎被燃燒殆儘,絕跡至今,已有近兩百年。
怎麼可能有人舍得把這樣珍貴的東西磨成粉,隨意加入顏料中?要知道即便是在當年,萬物生也是一葉難求,饒是據說和這一族有些關係的“九幽葉家”都舍不得如此放肆行徑,哪裡又能想虞珈雪這樣淡定地舉例?
然而聽到最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太真實了。
虞珈雪舉的例子太真實了。
真實到,好像這一切就發生在她身上。
而且——
所有人忍不住看向了她散發著五彩斑斕綠光的頭頂,陷入無儘的沉默。
啊這啊這啊這。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望舒峰再怎麼奇葩,也不至於不至於不至於——!
若說虞珈雪剛開口時,還有弟子抱著嬉笑隨意的態度去聽,那麼等她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全場已經是鴉雀無聲。
唯有裴天溟。
他仗著自己長子長孫的身份,在一片死亡寂靜中,顫顫巍巍地開口:“雪、雪姐,這一切,您、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白教習同樣抖著雙唇看向虞珈雪。
虞珈雪微抬起下巴,用俾睨眾生的目光掃視全場,勾起了半邊嘴角,露出了一抹令人膽戰心驚的邪魅笑容。
她抓起自己的一縷頭發,驕傲道:“因為‘萬物生’最後一次出現就是現在!大家注意看!這一縷頭發不是普通的綠,而是萬物生所帶的綠!這個被我用來染發的顏料裡麵,就有一點萬物生的碎末!”
“白——教——習——!”
“白教習!您清醒一點!您不能倒下!”
“天啊!白教習暈過去了!”
“白教習翻白眼了!”
“脈搏微弱,心跳平息——快去通知掌門!”
……
望舒峰
月笙歌彙報完畢閉著眼,猶如一條死魚。
謝逾白若有所思:“所以方才我們賠了羽戈峰五千靈石?”
已經從其他峰趕回來的祝星垂看著賬本,麵無表情:“是的。”
玉影憐“哈”了一聲,看向沈雪燭,總結道:“大師兄,你上次從易耀老兒手裡坑來的一半賣身費已經沒了。”
上次沈雪燭傷了手指,破殤峰賠了一萬靈石給他們。
然而萬萬沒想到,不過幾日,就支出了一半。
沈雪燭尚未來得及最次發出什麼評論,就聽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月師叔——可在——”
“虞師叔——在靈光殿——把白教習氣暈了——”
“我家峰主——讓我們——來請您——拿個主意——!”
望舒峰大殿內,霎時間鴉雀無聲。
半晌後,玉影憐看向沈雪燭,幽幽開口:“大師兄,現在你的另一半賣身費,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