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虞珈雪突發奇想,而是她深思熟慮了一節課的結果!
沈萬三為何如此躁動?
沈萬三為何如同表現出攻擊性?
肯定是沒絕育的緣故!
虞珈雪半點沒想過,可能是看不得她摸魚,在提醒她認真聽課。
她摸著手底下柔軟的毛,感受到它突然僵硬後試圖掙紮的身體,趕緊再次揉了揉對方的臉,安撫道:“彆緊張,一刀下去,很快的!”
沈雪燭:“……喵。”
這不是快不快的問題。
他第一次後悔,當日在無上劍宗的懲戒堂內,沒有直接和虞珈雪說清。
然而現在,如此尷尬的境地之下,沈雪燭根本開不了口。
他隻能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將希望放在了虞珈雪的那幾個友人身上。
沈雪燭:“喵,喵喵。”
——你們攔一下她癲狂的想法。
周圍幾個弟子愣了愣,隨後杜飄飄先反應過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虞珈雪抱在懷中的貓兒,道:“虞六,你說得‘絕育’,可是要將它……”
“噶了。”虞珈雪言簡意賅。
此言一出,宣夜揚、裴天溟和羅子文齊齊後頸發涼,不約而同地倒退了一步。
僅僅兩個字,卻瞬間渲染了如此恐怖的氛圍!
虞魁首,不愧是你!
對上虞珈雪懷中貓兒求助的目光,三人沉默,紛紛挪開視線。
——死道友不死貧道,貓兒,你就安心去吧!
沈雪燭僵硬:“……喵。”
不愧是六師妹的朋友。
很有她的風範。
杜飄飄絲毫沒有感受到周圍同門的恐懼,她好奇道:“這樣就可以讓它安靜下來嗎?”
虞珈雪肯定地點點頭:“當然!”
她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肅容道:“而且不止是貓兒,據我觀察,這一方法對付自然界中國所有的雄性生物都是有效的。”
雖然虞珈雪的話中出現了好幾個陌生的詞彙,但這不妨礙杜飄飄理解她的意思。
杜飄飄喃喃道:“原來如此。”
常年壓在她心中的某個關卡似乎動了動,杜飄飄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魂印模糊的邊緣。
先前她看峰內師姐們的魂印,大都以花為主,百花盛開,蝶舞蹁躚,最是風雅。而在這其中,魂印桂花更多,比如桂花箋、桂花簪、桂花燈等物,如夢似幻,各有來曆,看得杜飄飄極為羨慕。
偶爾她亦會想,自己未來的魂印會是什麼呢?
她沒有師姐們蕩氣回腸的愛恨,沒有那樣深刻動人的糾葛,甚至比起師姐們,她經曆的苦楚都沒有那樣慘痛,僅僅是玉光皓一人尚未成功的算計罷了。
而現在,杜飄飄忽然悟了!
她家境算得上殷實,父母兄長皆是修士,雖然他們思想守舊古板,但對她亦還算寵愛。
可饒是如此,她都經曆了玉光皓這樣的苦楚,差點還被對方在新弟子試煉中欺辱,想必天下收這番苦楚的修士女子更是數不勝數。
杜飄飄亦曾想過自己該如何相助,可惜她雖朦朦朧朧有這個想法,腦中卻隻有模糊的東西一閃而過,怎麼都不得其解。
但現在,在被虞珈雪點撥後,杜飄飄悟了!
由此及彼,由小及大。
既然獸類可以通過虞六口中的“絕育”變得不再躁動,那人族,自然也可以啊!
她,找到了自己的道!
杜飄飄閉起眼,感受到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模糊景象,幾秒後才再次次睜開,迫不及待的和同伴們分享:“我大概已經知道我未來魂印是什麼樣子了!”
這可是大好事!
感受到魂印的存在,便是凝出魂印的第一步,隻要杜飄飄勤加修煉,魂印結成便近在眼前!
虞珈雪真心實意地為她高興:“恭喜!”
杜飄飄笑彎了眼睛:“謝謝虞六!”
她們兩人的對話如此順暢流利,可旁觀的另外幾人隻覺得心驚膽戰。
不是他們嫉妒,也不是他們心眼小,見不得同門超越自己一步,隻是——
隻是飄飄\杜道友!
你到底從雪姐\虞道友那句“絕育”中悟出了什麼啊!!!
被排擠的三人你看看我,你看看你,隻覺得身下一片清涼。
虞珈雪說完就覺得身後一片安靜,奇怪地轉過身。
“你們三個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宣夜揚艱難開口:“……恭喜。”
裴天溟神情僵硬:“……恭喜。”
羅子文翕動著嘴唇,好一會兒,才擠出了兩個字:“……恭喜。”
師父!
救命啊!
他今日就不該來!
想起自己前幾日還帶人去望舒峰討過債,羅子文很難不多想。
報複!
這一定是虞道友的報複!
虞珈雪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三人,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反倒是杜飄飄噗嗤一笑,了然於心。
“多謝各位。”杜飄飄細聲細氣地開口,“以後倘若諸位若有需要,可以來桂魄峰找我,我可以給諸位價格優惠。”
宣夜揚:“……”
裴天溟:“……”
羅子文:“……”
哪怕知道杜飄飄八成是在玩笑,他們也完全不敢開口!
倒是虞珈雪被杜飄飄的話提醒,沉默地轉過頭:“羅道友,請問赤輪峰做一次絕育手術,大概要多少靈石?”
她現在可是負債人士。
虞珈雪平靜地想,如果太貴的話,她在征求大師兄同意後,就自己幫萬三噶了吧!
反正都是靈獸,恢複起來肯定很快的!
哈哈,作為一個絕望的窮光蛋,她什麼都乾得出來。
羅子文被她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看得打了個激靈,差點脫口而出“不收費”時,就聽有人喊:“望舒峰虞道友在哪兒?你的師姐和師兄來找你了!”
這一嗓子嚎開,猶如在平靜的水麵丟了塊石頭,靈光殿內瞬間有了反應。
“望舒峰?謔,居然是望舒峰?”
“是啊,這也太奇怪了,望舒峰的弟子不向來都是各管各的嗎?竟然還會特意來看師妹?”
“嗐,你們不知道嗎?望舒峰新收的那個小師妹,可是這屆弟子中的‘魁首’呢!”
“怪不得啊。如此天賦,也難怪受重視。”
“我說你們說話,怎麼說得這麼酸呢?”
“什麼酸不酸的?我看就是她趕上了好時候,當日息夜道友因有事不在,這才讓她撿了大便宜。倘若息夜道友在,絕不會讓她這樣輕易得了魁首。”
說這話的弟子同樣沒去觀看‘落鴻間’的試煉,以為一切有關虞珈雪的傳聞不過是誇大造勢。
一個新弟子罷了,甚至尚未築基,能有什麼能耐?
說酸話的弟子不屑地冷哼一聲,完全忘了自己同樣也沒築基,拉了拉身邊人的胳膊:“你說是吧?息夜道友。”
靈光殿極大,可容弟子近千人,每日也遠不止一節課業,通常是幾位教習同時授課。
如今正值休息之時,各峰弟子們無論內外門皆混在一處,裴天溟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片喧鬨的存在。
那位被名叫“息夜”的弟子被友人拉出來,麵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師兄實在過譽了,那位虞道友能得魁首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而我運氣不好,未趕上‘落鴻間’的試煉,如今借居於此修習已是萬仞掌峰垂憐,也隻能說是天意如此了。”
說完這話,息夜還歎了口氣,頗有暗自神傷之感。
周圍人趕緊上前安慰他,言談之間,自然是將虞珈雪貶低許多,倒是息夜,嘴上口口聲聲說著“虞道友定然不錯,才能當得魁首”,可實際上,也半點未阻止他人言語。
杜飄飄一針見血:“惺惺作態,演技拙劣,令人惡心。”
一股茶味兒大老遠的飄來,差點沒把她熏暈。
不知何時,原先總是期期艾艾的小姑娘也變得大膽起來,敢於袒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宣夜揚則是憐憫地看向了那群人。
作為前輩,他知道的太多。
宣夜揚搖頭歎息,詠歎道:“終有一日,他們會為自己此刻的傲慢付出代價。”
作為同樣被貶低的人,宣夜揚非但不生氣,反而有種已經看穿了一切的滄桑。
他曾經懷揣著同樣的想法,並現在已經得到了深刻的教訓。
罪孽啊!
你的名字是傲慢!
裴天溟則是打了好幾個哈欠,身體一歪就靠在了柱子上:“每日這樣早起,還要負責勾心鬥角,挑撥離間……”
他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呐呐道:“他們可真有活力啊。”
就和他家裡的人一樣,總是活力滿滿,精力無限。
不像他,能躺著絕不站著,能睡著絕不躺著。
可是他家裡人那樣,是因為能夠賺錢得財,而這些弟子勾心鬥角,又不能提高自己的修為,所以是為了什麼呢?
裴天溟想不通,隻能搖搖頭。
費解,太令人費解了。
羅子文多看了裴天溟一眼,不禁道:“裴道友,你該來我赤輪峰的。”
看看這打哈欠的模樣,看看這全自動躺平的姿態!
簡直他師父玄元子一模一樣!
杜飄飄聽了這話,也好奇道:“我聽師姐們說,破殤峰規矩森嚴,一切以修煉為重,你怎麼……”怎麼活下來的?
裴天溟擺擺手,整個人痛苦到扭曲:“彆提了。”
他想起破殤峰上眾人可怕的作息,以及他明明不想參與,卻被迫裹挾其中的痛苦,頓時整個人無比絕望。
當著好友的麵,裴天溟發出了此生最大的豪言壯語——
“遲早有一天。”他沉痛道,“我要把那群雞都鯊了。”
……
……
虞珈雪不知道身後還有這出事。
她現在十分疑惑。
師姐師兄一起來找她?
怎麼這麼突然?不是說今日讓她自己出行麼?
難道是望舒峰出什麼事了?
虞珈雪走出靈光殿,果然看見了一身黑紅衣裝的祝星垂和一臉頹喪的玉影憐正在不遠處等她。
“祝師姐,玉師兄。”虞珈雪抱著沈萬三,小跑到了兩人麵前,“你們突然來找我,是出了什麼事嗎?”
祝星垂抿了抿唇,艱難地挑起話題:“師妹,靈力獸……”
哦豁,原來是萬三的事情啊!
虞珈雪舉起懷中貓兒:“萬三挺好的,在上午時很乖。”
祝星垂:“。”
玉影憐:“。”
他們一起鬆了口氣。
虞珈雪撓撓頭:“就是課上煩了點,總是踹我。”
祝星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