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家歡劇場(1 / 2)

斷了手的女鬼滿心怨毒地在空氣中浮現出來, 儘管將近憤怒到崩潰,但靈魂中僅存的最後一絲母愛維持住了她為數不多的理智。

縱使死去,她也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禦阪美琴——你, 到底是什麼人?”

女鬼喃喃地問。

星野歸一眯了眯眼睛,手中的刀攥得更緊了, 臉上依舊是帶著那種宛若猛獸般的奇特笑容:“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異能者。”

直到這一刻,她依舊滿嘴謊言。

但是女鬼並不知道她在撒謊, 或者說, 咒術師是否撒謊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像你們這樣掌握了非自然力量的人。我活著的時候, 以為這些都是假的都市傳聞……”戶田裡沙憤恨地說道, “那為什麼, 為什麼不救我!不救我們!”

“你這要求非常無禮,女士。”星野歸一坦然道,“我每天都忙著救人, 我的同伴們也為此犧牲眾多。但是世界那麼大,壞事那麼多,我們又不是神明, 怎麼顧得過來所有人?”

“那就不要阻攔我們回去找那個男人!”

“回去乾嘛?跟那個家夥再續前緣麼?還是說要乾掉他?戶田裡沙, 你以為蕎麥麵店的店主為什麼要困住你們母女倆那麼久啊?”星野不耐煩地撇撇嘴, “它在請我幫忙出手攔一把啊!”

戶田裡沙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來, 那家麵店從自己的爺爺輩那個時期就據說開業了, 小時候,父母也常帶她去店裡吃麵條。

雖然店主不開燈營業的習慣很奇怪, 但是大家都把它當成一種店裡的特色, 類似於“燭光晚餐”或者“盲人西餐廳”之類的獨特招牌風格。

她生前的本性內向優柔, 不善於他人交際, 因此跟聽聲音似乎像個社會人的店主並不熟,甚至到現在也不知那個據說已經傳了好幾代人的不同店主到底長什麼樣子。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家店裡的某個經營者,確實是從小看她長大到出嫁成家、為人母親的“陌生人”。

“你怎麼能確定……那個神神秘秘的店主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讓你來幫我!難道,難道是我離開店後他才單獨跟你說的?”戶田裡沙聽見自己那仿佛時刻湧現出鮮血的喉嚨裡擠出了這般怪異可悲的質疑。

“哦,三年前我確實在夏威夷辦事,也確實遇見了一隻會說話的小海龜。”咒術師眨了眨自己的豎瞳,似乎在回憶往事,“我其實沒有救那隻海龜,也沒跟人玩什麼打水漂的打賭遊戲。因為我隻是跟那位新朋友聊了幾句,它還請我喝當地特色的薑汁汽水。說實話味道怪怪的,我覺得還是可口可樂好喝。”

“……所以?”

“所以我其實不欠店主什麼,但它攔下了我,還故意捏造出一個不存在的恩情來請我吃飯。我就知道,它一定是有什麼沒辦法出手的事情想請我幫忙——妖怪們默認的隱世法則裡就涵蓋了這一條【不可以隨意擾亂人類的人生】。但如今也隻剩下一些還算講規矩的老妖怪可以做到了。”星野歸一笑了,“不過唐揚雞塊還挺好吃的,所以我也就認了這個麻煩事情。”

戶田裡沙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地說:“如此神通廣大的店主先生,原來……不是人類嗎。”

“當然不是啊。它是【燈無蕎麥】,說不定你小時候還聽過它的民間傳聞故事呢。”

原來,我也曾在妖怪經營的店裡吃過那麼多次麵。我也曾與那些非人存在擦肩而過卻每回都平安無事地離開……

戶田裡沙呆呆地看著她,想起了那個奇怪又神秘的蕎麥麵店主,想起了自己作為活人的一生——此時作為人質的優紀突然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一口咬在了咒術師的手背上!

“哎呀!你這個小鬼頭居然咬我!”

紅發咒術師身上的一層若隱若現的金光被驟然咬碎(事先加持的防護罩“昆恩法印”碎了),但小姑娘還是掙脫了星野的束縛跳到地上。雖然很害怕那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大太刀,可還是衝到了媽媽女鬼的麵前,轉身對著星野歸一生氣地大喊:“壞姐姐!不許你傷害我媽媽!”

“優紀!”母親大喊道,試圖用手去拽女兒,卻發現自己隻有一隻手可以用了。

星野歸一:“…………”

她收斂起了那種自戰鬥開始以來就讓任何人都覺得不快的笑容,取而代之的眼角肌肉略微地抽搐了一下,然後輕聲對優紀說:“你真勇敢。”

“我、我可不怕你!”

話雖如此,小丫頭的腿肚子都在打顫,在她眼裡,星野歸一像個要把彆人搞得妻離子散的大魔王一樣可怕。

紅發的大魔王異樣而悲哀地沉默了幾秒,倏然道:“可你已經死了呀,優紀。你比你媽媽先走一步的。”

優紀的瞳孔略微地睜大了一點。

“……媽媽?她說的是真的嗎?”

已經遺忘了自己死去事實的小女孩努力回頭看向母親,想要否定這一點。然而死亡的記憶一旦蘇醒,劇烈的寒霜在這一刻攀附上她本該充滿活力和紅潤色澤的小臉蛋,呈現出鬼魂青黑麵孔的死亡本相。

“對不起,對不起……”原本淒厲狂暴的女鬼刺客滿臉是淚,那透明的奇特液體沿著麵龐滾滾滑下,“媽媽,保護不了你。都是媽媽的錯……是我的……我不該,不該嫁給那個……”

看到媽媽哭了,優紀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這個小鬼魂沒有向星野歸一發起失心瘋的攻擊,隻是跑到媽媽身邊,抱著她痛哭起來。

“才沒有!不是媽媽的錯!”小孩子的眼淚卻是為了母親而流的。

“我最喜歡媽媽了!我不想媽媽被爸爸打!我想看到媽媽開心一點……”

“媽媽……我好冷啊……”

最終,在夜色下的公墓前,相擁而泣的母女倆鬼魂在經過咒術師的超度念咒後,化作點點螢火消散了。

星野歸一揮手收起武器,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走下車、蒼白著一張小臉的灰原哀疑惑地盯著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們?”

“你是指什麼?”星野反問道,“我難道把她們打得魂飛魄散還是毀了她們的母女情深了?都沒有吧,我隻是履行了一個見義勇為、不讓惡靈作亂的咒術師天職罷了。”

灰原哀:……

不過也許是小姑娘的眼神太怨念,星野歸一歎了口氣,隻好稍微地解釋了一下:“剛死的人若是死前有怨氣的話很有可能先變成【鬼物】。這種時候還有機會超度它們,但如果鬼物成功殺死某個活人,在這個殺人過程中【鬼物】就要直接墮落成為【咒靈】,變成完全的怨氣結合體。到了那個時候,除了祓除咒靈這一條路可選,再無拯救靈魂的方法。”

“可是……可是她們……”小哀其實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心口堵著一口氣,“很可憐啊。”

“是啊。我沒說人家不可憐啊。”星野歸一摸了摸小姑娘的茶發,手感像是摸幼貓的絨毛一樣順滑,“所以我們去完成剩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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