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天,慕纖纖和人聊起暗戀,她們一致認為,喜歡想象暗戀對象,多過於親眼看見他。因為看多了,濾鏡容易破碎,她們更喜歡想象中的他。”
“我對這句話不持有任何觀點。直至這個瞬間,我發現我並不認同。”
——《池魚日記》
·
那一周還發生了一件事,長期在外地的溫恭良訂好了火車票,要回來潮市。
趙逢青早早往家裡買了不少東西,堆滿了客廳、廚房。
可明明溫恭良隻回來兩天而已。
可能是闊彆已久的丈夫要回來,除了思念以外,趙逢青還顯得緊張,脾氣更為一觸即發。
時不時會突然推開她的房門,門“啪”地一下甩在牆壁上,嚇得她呼吸驟停。
儘管每次,趙逢青進來檢查,她都在學習,可趙逢青卻依舊不相信,總走上前來,對她的東西翻來覆去地查找,試圖找出一絲她沒有努力的蛛絲馬跡。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能明顯地感受到,趙逢青不信任她。
·
溫恭良到站是周三上午十點,具體到家時間未知,因為路上可能會堵車。
溫逾雨對這一切說不上期待,也說不上緊張。
她可以寫很多關於父愛的題目,把名為父愛的東西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是順著這些文字追根究底,裡麵的底色卻是空白的,讓她茫然的。
因為從她出生開始,少和溫恭良相處,更彆說與父親才相關的父愛。
她對溫恭良的印象也隻局限於,一個空泛的,父親形象。
“逾雨,你認識炎麗娜嗎?”
思緒被耳邊的聲音拉回,溫逾雨停下筆尖,回複慕纖纖。
“認識。我之前和她一個班。”
說起這個人,溫逾雨記憶拉回到那天樓梯台階上。
她還記得那天晦暗雨幕下,少女眼皮上格外亮閃閃的眼影,也記得她那句和他有關的“事成了,請她吃飯。”
心情一瞬間悶澀。
“她最近可高調了,到處找人問談嶼辭的事,說要追他。她挺好看的,還是舞蹈生,上次元旦晚會。她在前麵領舞,還上了表白牆,你記得嗎……”
好像,隻有像炎麗娜那種女生,才適合出現在,和他有關的事情裡。
溫逾雨心臟收得更緊,幾秒後,才回話,“……記不太清了。”
慕纖纖也習慣她對學校風雲人物的遲鈍,搖了搖頭,“不過啊,再怎麼風雲人物,都抵擋不了談嶼辭的魅力。據說啊,她第一次見他,那個鬼迷心竅啊,魂都丟了。”
聲音環繞在這一小片空間。
溫逾雨分不清自己臉上是不是自然的。
她隻覺得,呼吸沉重。
一起一伏,悶澀又壓抑。
像困在海裡。
好像,在一部青春漫畫裡。
他和她這樣的人,才是主角。
而她在其中,是偶爾駐足的,隻有背影的路人,還是連出場都沒有的省略號。
她連難受,都需要小心翼翼。
·
一上午,溫逾雨在草稿紙上劃出了無數道雜亂的線條,放學鈴聲也隨之敲響。
趙逢青交代她,中午回家吃飯。
她不喜歡和人擁擠,所有人走後,才最後一個走出教室門,慢慢往校門口走去。
在門口,所剩無幾的人群裡,看到了溫恭良的身影。
男人五官棱角不多,穿件白色襯衫,臉上有因操勞留下的歲月痕跡,正探著頭,注視著校門口。
應該是剛下火車,到了家,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接她回家。
明明是件好事,可溫逾雨腳步頓住,莫名不太敢上前。
下一瞬,他也看見她了,對她笑著招了招手。
溫逾雨移開視線,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在他期待的目光裡,頓了好幾秒,才輕聲喊了他一聲“爸。”
他笑著應,“姑娘真乖。”
他們往家裡走,他問她讀幾年級了,成績怎麼樣,喜歡吃什麼……
她一個一個問題回答。
待到所有問題回答完了,實在無話可說。
一種難以言喻的隔閡騰地升起,圍繞在他們身邊。
畢竟這麼多年,他們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這段路程,尷尬、靜默、難以言喻。
·
到了家,沒等他們開門,防盜門從裡麵被趙逢青打開。
見到他們,趙逢青對著溫恭良笑嗔道,“非要去接,這麼大個人了,她不會自己回來嗎,要我說你就是太溺愛孩子了。”
溫恭良搓搓手,四十多歲的人,笑起來卻意外得顯年輕,“要接的要接的。”
“你們一路上說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什麼都說,逾雨很懂事,我們聊得可好了……”
溫恭良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溫逾雨往臥室裡走去的步子停頓了一瞬。
明明是尷尬的。
可他卻覺得很好。
打開臥室門,臥室的擺放一瞬間撞入眼簾。
不知道是她眼花,還是東西真的變過,她詭異地感覺,臥室和往常不太一樣。
走上前,翻動擺在書桌上的課本。
昨天晚上,她在學完的第六單元後夾上了一張草稿紙。
可是現在草稿紙,卻莫名地出現在第八單元。
某種猜測出現在腦海,她關掉臥室裡的燈。
一寸一寸掃視臥室,在空調上方的空間裡,發現了一個監控。
藍色的光彌散著,監控中間的凹陷如鬼眼。
那一瞬間,她所有的感覺都退散了,隻感覺寒毛倒立,手腳發涼。
推開臥室的門,在陽台找到趙逢青,“媽,你為什麼在我房間裝監控?那是我的房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