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晉江首發(1 / 2)

古董寶寶在現代 凝扇 13122 字 3個月前

男人身形高大,穿著單薄的襯衫,肩膀卻很寬闊,他筆直的身形在地上落下影子,能把小朋友整個遮進去,半截露出來的小臂看起來也很結實。

最重要的是……他模樣冷峻,有種久居高位的威嚴。

比老師還可怕!

小男孩有點怕,聲音小了:“她說自己蓋的是宮殿,還說自己住過宮殿……”

這話一出,陳清平都氣笑了:“所以你踩壞了啾啾辛辛苦苦堆好的宮殿,還想推她?”

男人眸光漸冷。

小男孩在他和周圍人的注視下漲紅了脖子,丁老太看不了孫子吃虧,繼續蠻不講理的指責,但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連秋芸撿起皮球,撇下爭吵聲,抱著寶寶走開。

輕輕軟軟的一小團沒什麼重量,捂進懷裡也不哭鬨,抿著小嘴忽閃著大眼睛,懵懵的,好像還沒完全明白自己的處境。

怎麼這麼乖!

連秋芸被萌到五官扭曲。

她垂眸看著寶寶濃密睫毛包裹下的烏黑大眼睛,心裡一動,脫口而出:“爸爸媽媽來晚了,寶寶彆怕……”

花啾抱緊媽媽給自己的小皮球,抬頭迅速打量她一眼,又垂下,聲音小小的:“寶寶不怕,不怕。”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她。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連秋芸想起剛才過來時,看到寶寶被人揪著還不哭不鬨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軟得一塌糊塗。

怎麼會有這麼乖的孩子?!

這邊母女倆相互熟悉著,那邊事情也解決了。

紀寒年沒有跟丁老太多說,見她扯著不放,還想追著小姑娘道歉賠償,就直接遞出律師的名片,讓她跟律師交涉,或者現在去報警。

剛才說明白之後,丁老太也知道孫子不占理,隻是不想嘴上吃虧,想幫孫子找場子罷了,但她見對方不怕鬨大,還搬出了律師和警察,就嚇得一哆嗦,趕緊扯著孫子慌不擇路跑了。

小朋友覺得天大的事情,在大人眼中都是小小的。

解決完這件不算麻煩的小事後,兩個男人站在不遠處交談,時不時看一眼寶寶。陳清平這個臨時奶爸事無巨細,把花啾的愛好和小習慣講給紀寒年。

完了又提起彆的。

“……你知道,啾啾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樣。”

“除了身份問題,這幾天還有很多媒體聯係我——她受到的關注太多,遠遠超出了正常寶寶應該承受的,比較棘手。”

紀寒年讓他放心。

紀氏這麼大的家業不是吃乾飯的,至少攔住外麵那些無良媒體不成問題。

回去的路上,連秋芸坐在後排,花啾坐在她懷裡。

連秋芸動作輕柔,怕一不小心把脆弱的小家夥弄疼。

這讓花啾想起很久之前給她擦灰塵的爺爺,小心又愛護,眼裡的喜歡藏都藏不住。

她因為不安而揪緊媽媽衣擺的小手不知不覺鬆弛下來。

車裡安安靜靜,眼皮也漸漸變得沉重。

被媽媽輕輕地拍著哄著,花啾進入夢鄉。

寶寶打了個哈欠,濃密如鴉羽的睫毛顫顫,眼珠時不時動一下,連秋芸就知道她睡不安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安。

小寶寶的夢境是什麼樣呢?

連秋芸被懷裡甜軟稚嫩的麵龐感染,輕輕笑著哼起搖籃曲。

夫妻倆從剛才到現在沒有交流過一句。紀寒年的視線從後視鏡掠過,看見後排的溫馨場麵,冷然的五官線條陡然柔和下來。

而花啾也確實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少年。

少年跟爸爸吵了一架,從彆墅裡逃離。

他渾身寫滿青春期的躁動和冷戾,漫無目的行走在深夜裡,吹著夜風一路到了湖邊。

卻不想趕上有人跳湖。

深夜四周無人,少年低罵一聲,隨即跟著跳進湖裡,撈出一個小女孩。

女孩臉色慘白,濕漉漉的眼睛睜開,瞳孔如琉璃般美麗而脆弱,堵住了少年所有準備宣泄而出的臟話。

花啾的眼珠一顫一顫,仿佛跟著進入一個隧道,黑色和彩色混沌不明,畫麵來回穿梭,時不時出現少年和女孩的臉龐。

後來又有了其他人,麵部卻模糊不清。

記不住。

花啾記不住這些人長什麼樣。

記不住發生了什麼。

她煩惱地蹙了蹙小眉心,咕噥一聲,小嘴咂巴著,在媽媽懷裡翻了個身。

“怎麼睡這麼久……”

連秋芸覺得好笑,抱著寶寶下車,走進夢境裡的同款彆墅。

而這一切花啾毫無所覺,她的夢境還在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夢裡隻剩下少年的麵容。

他凶狠的眸光如同鬥獸,戾氣比以往更盛,卻沒了往昔的躁動張揚,沉寂的像一潭死水。他的雙腿血淋淋的,黑眸裡寫滿不甘,奮力掙紮,卻隻能像一隻爬不起來的喪家之犬。

空氣寂靜的可怕。

最終他被黯淡無光的黑色漸漸吞噬。

一切都消失了,夢境終於變得一片黑暗。

花啾看不懂。

她伸出小手抓了抓,茫然地抓了一把空氣。

緊接著眼皮子一跳,睡意被黑暗裡出現的白光徹底驅散。

花啾睡在沙發上,睜開眼,客廳空曠安靜,頭頂是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

她坐起來,下意識裹緊身上的小被子。

不安地四處看看,花啾一頓,視線被桌上一張全家福吸引。

然後露出震驚的表情——

那個看起來慘兮兮的哥哥!他跟爸爸媽媽站在一起!

花啾:“!!!”

爸爸不知道去哪裡了,連秋芸麵色不快地灌了一口冰水,看見寶寶醒了,冷靜下來,過來抱起她。

花啾還愣愣地盯著全家福。

全家福上有夫妻倆,有一高兩矮三個男孩子,兩個稍矮的長得一模一樣,表情氣質卻截然相反。

連秋芸便給她指,先是高的,開口時不自覺帶了氣:“這個是大哥,被爸爸氣走了,現在暫時見不著。”

“為什麼呢?”花啾的注意力暫時被吸引,望向那個清爽帥氣嘴角勾笑的大哥哥。

“因為爸爸是個傻——”

對上小女兒乾淨懵懂的眼睛,連秋芸及時收口:“因為他有病。”

小奶團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說爸爸不像有病呀。

連秋芸就被逗笑了,氣也散了點。

繼續給她介紹:

“二哥腦子好使,在夏城大學少年班讀書,也不常回家。”

“三哥……”

花啾的目光落回那張臉上。

二哥三哥長得一樣,但她一眼就分辨出夢裡的是三哥,帥氣桀驁不服管教的一張臉,隻是照片上多了嬰兒肥,沒夢裡那麼陰沉。

那個夢,花啾記不清了,但她還記得他從彆墅裡出去,生氣,救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後慘兮兮的。

“……”

指到老三,連秋芸不吭聲了。

……她總不能跟小女兒介紹說這是你三哥,剛惹了事學校讓請家長,你爹難得主動請纓去撈人了,待會兒就能見到。

連秋芸琢磨著還是留個好印象,換了個說法:“……三哥可愛,帥氣,朋友多,腦瓜子聰明……就是不用到正處。”沒忍住還是補了刀。

介紹完歎了口氣:“這是三年前拍的了。”

那時候老三還是個小學雞,一轉眼初中了,老大也出國三年,中間沒跟家裡聯係過。

想起這茬連秋芸又氣得很。

如果不是為了領養啾啾,她今天根本不會跟丈夫同時出現在家裡。

近來他的態度逐漸放軟,領養小女兒未必沒有讓她開心的意思,她明白,但大兒子那件事如鯁在喉,她沒法原諒。

他或許對她有愧疚,但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教條,冰冷,頑固不化,他就是這樣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孩子,被他寄予重望的老大。

以至於毀掉老大的事業和名聲,冷眼看著他出國,也不願意做出半分讓步。

思及大兒子,連秋芸氣得咬牙。

她抱起寶寶噔噔噔跑上二樓,進了工作室,把寶寶放在旁邊的馬紮上。

為了避免花瓶遭殃,她需要解壓,而對她來說,沒什麼比踩縫紉機更能舒緩情緒了。

花啾坐在小馬紮上,腦袋還沒媽媽的椅子高。

連秋芸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料,低頭跟她道:“媽媽給啾啾做小裙子。”

做裙子?

花啾好奇地站起身,打量這台奇怪的機器,她的腦袋剛好能冒出一截,兩隻小爪子在桌簷扒著,大眼睛水亮。

“媽媽好厲害。”花啾踮著小腳,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