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沒問見誰,隱隱又猜到了溫樹臣今晚來這裡,不止是拿襯衫這麼簡單。
明明她在公寓氣了好幾天的,被溫樹臣一問,又突然不氣了。
“好不好?”溫樹臣重複地低問。
那句好不好,聽入耳真是一句溫柔的話,就像是男人抬起大手在安撫她的小腦袋。
賀青池心中情緒複雜,跟他對望著,一秒兩秒過去,然後沒忍住,先彎起了唇角。
晚上臨時要出門的話,賀青池隻好先把溫樹臣丟在客廳,自己去衣帽間換一身衣服。
她站在玻璃衣櫃前挑選著,指尖,一件件的滑過滿目琳琅的裙裝,忽然停留在一條珍珠白的長裙上。
靜了兩秒,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溫樹臣今晚穿著淺灰色襯衫的模樣,賀青池鬼使神差地把這件裙子拿了下來。
剛換上,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珍珠白的顏色很配她,似乎讓肌膚更加白皙了。
賀青池看了半天,耳朵微紅,手忙腳亂地又換了下來。
她重新選了一條豔麗的紅色裙子穿,也完美的避開和溫樹臣穿情侶裝的可能性。
換好衣服賀青池就出去了,怕搞得跟出門約會一樣太正經,連妝容都沒有畫,隨便把滿頭烏黑秀發梳理到肩膀處,剛走到客廳,還沒出聲,就先卡住在喉嚨裡……
賀青池僵在原地,是尷尬的。
她一雙漆黑漂亮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溫樹臣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手從貴妃椅上緩緩地,拿起了一件男士白色襯衣。
是她當了一晚上睡衣穿後,隨手就扔在了椅子上的。
前幾天大概是想到電影那件事,就心情煩躁的厲害,賀青池也懶得去收拾那件襯衣。
這會兒被溫樹臣發現,賀青池想原地去世。
“這是我的?”溫樹臣嗓音極輕極淡,卻不難聽出來愉悅之情。
他打量幾許,不吝嗇地誇讚:“繡工很美。”
那瓷白色的絲綢麵料上,一針一線繡得精致完美。
賀青池沒辦法閉著眼睛撒謊,因為襯衣袖口處,還繡著一個溫字。
直接給他蓋章了。
溫樹臣很不客氣手下了這件襯衣,似乎察覺出女人有些不情願,他輕描淡寫就將這事翻篇,也不給她反悔的機會,然後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腕表時間,提醒道:“我們該出門了。”
他帶她去見人,恐怕也跟對方約好時間。
賀青池隻好把話咽回去,心情複雜地,瞄了溫樹臣手中拎著的襯衣看了幾眼。
自己都穿過兩次睡覺了,給他不合適吧?
賀青池一路上欲言又止,又擔心實話坦白了溫樹臣會是什麼想法?
就這樣糾結來糾結去,等到車停下,到了會所的門口。
溫樹臣當著她的麵,把襯衣整潔的疊好放到後備箱去,賀青池才知道這件襯衣,是送出去了。
她頭痛欲裂的扶額,還沒下車前,先咬住下唇,語重心長地暗示說:“溫先生,那襯衫,你拿回去要洗的知道嗎?”
溫樹臣紳士地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視線直直望進來。
今晚他心情格外愉悅,特彆是出門後尤為明顯。
對於賀青池的話,他薄唇微微上揚道:“聽你叫溫先生太客氣,叫我樹臣就好。”
賀青池卡了卡聲音,不要吧。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溫樹臣今晚不僅心情愉悅,還升級了和她的關係,成為朋友。
賀青池卻有點茫然,這就是朋友了?
還是溫樹臣不緊不慢地往下說:“我們認識有十七天二十個小時,我送你手繩,你禮尚往來送我襯衣,青池,這樣還不夠朋友關係嗎?”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有意反問,語調透著深不可測的意味。
仿佛賀青池要是搖頭否認,他下一刻就會說:你來過我居住的酒店,還卷起過我袖扣,看了我手腕。而我去過你公寓,手背無意冒犯過你後背肌膚,看了你穿吊帶睡衣的模樣。
這就不是陌生人之間,會發生的事了。
賀青池啞口無言,也注意到他對自己賀小姐的稱呼,很自然地改口成了青池。
人家都那麼氣定神閒的,她一度拒絕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溫樹臣這時,抬起修長冷白的手,緩緩伸向她:“下車。”
賀青池與他平靜無瀾的眼眸對視上,兩人心思都藏在了這個舉動上,半響後,她大方地把白皙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之上。
……
會所三樓的包廂隔壁之間,隻用幾扇雕花紅木的屏風相隔,環境安靜,沒有人驚擾。
賀青池深信不疑溫樹臣是帶她來見人的,誰知到了包廂後,男人隻是悠閒從容地給她泡茶喝,就在忍不住想開口問時……
溫樹臣抬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賀青池眼睫輕眨,聽到隔壁包廂的門打開了,先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