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爸爸眼神複雜,看了眼她:“我就擔心青池本身就願意嫁,你來我身邊也幾年了,見過她對哪個男人和顏悅色過?就連我的話,平時都要看她心情好了才聽幾句。能有本事哄她點頭,證明溫家那小子是有兩下子。”
“嫁給溫家不好嗎?”
姚靜許些的疑惑,問出聲道:“溫樹臣在外界風評向來極佳,無論是權勢還是財力,都完全能勝出賀家給大小姐預選的聯姻名單。”
在姚靜的認知裡,女人一生所求不就是要嫁的最好,活的最明豔。
難不成還有比溫樹臣更完美的男人?
賀爸爸麵色嚴肅地說:“在聯姻名單裡,我第一個劃掉的就是他溫樹臣。”
姚靜捕捉到了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又問:“為何?”
賀爸爸燈下的麵容已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過從骨相來看依稀還是有俊朗的影子,他語重心長歎了口氣:“我捧在手心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怎麼舍得讓她卷入溫家的恩怨裡,那個老宅裡出來的人心思都不簡單。你以為溫樹臣為什麼沒接管家族實權前行蹤都在國外?是被他親生父親痛下殺手逼去的,是放逐。老爺子在世前也坐視不管,溫家內鬥了幾十年,幾代都如此,不像我們賀家重視兒女。”
姚靜聽了心驚,不過還是沒忘記秘書職責寬慰道:“賀家也不是好惹的,有您給大小姐做靠山,想必溫家也要顧及一些的。”
賀爸爸眉頭緊皺,還是搖頭:“事情沒你想的這麼簡單,青池手上有溫老爺子的一筆股權遺產,溫家那些才狼虎豹都盯著呢。”
姚靜問:“遺產?”
“溫家派人來提親就把這事跟我說清楚了,怕賀家不知道……”
賀爸爸說到這裡,配合地冷笑了起來:“這群人以後要做出綁架青池,逼她交出股權這種狠毒的事,也不是沒可能!”
姚靜發現總裁對溫家老宅裡的人成見很深,便不再勸。
書房沉默了幾許,賀爸爸突然收起臉色的冷意,開始老眼一花的抹眼淚。
“賀總,您擦擦眼淚吧。”
“唉,我的女兒我心疼啊,可憐她有了彆的男人就不要老父親了……”
那心如刀割般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一門之隔,賀青池嫣紅色身影安靜立在牆角處,聽入耳朵,白淨的麵容下,慢慢收起所有的笑容。
整整五六分鐘過去了,姚靜還在勸,那位玻璃心的賀家總裁還在哭。
賀青池偏心在溫樹臣身上的熱情都一點點被親爹給哭滅了,心底發虛,開始忍不住質疑自己這個做女兒的,還不如一位秘書貼心。
半響後,那抹嫣紅色的裙擺消失在書房門前。
也沒下樓找水喝,心情複雜地的回了房。
書房內,前一刻還在拿紙巾擦眼淚的賀總裁突然打住,給姚靜打了個眼色。
姚靜腳步踩的極輕,走到門口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然後這次關緊了書房的門,回來悄聲說:“大小姐已經回房間了。”
賀總裁收起哭臉,頗有上位者風範,誇讚了句:“很好,你剛才表現的不錯。”
姚靜笑而不語,內心有點同情賀家這位大小姐。
怎麼就糟心遇上這麼一位會哭會演的爹,今晚恐怕睡不好了吧。
*
賀青池何止是睡不好,還噩夢連連。
撞見親爹在書房委屈哭了一場後,心裡被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在夢中開始發酵。
淩晨五點多,被驚醒了過來。
賀青池一身的細汗,呼吸微微急促,眼睛睜大看著漆黑熟悉的四周。
她半響才回過神,依稀清楚的想起夢見了自己被溫家派人綁架,逼她交出遺產股權,否則就要撕票這些噩夢,清醒過來時,掀開被子連鞋子也不穿,把房間的燈光都打開了才有那麼一絲安全感。
賀青池雪白的後背靠著櫃子慢慢滑到地上,黑色長發淩亂披著,襯得一張臉蛋蒼白沒血色。
早知道不該偷聽牆角的,自己嚇自己。
賀青池低下頭,視線落在了手腕處的佛珠上。
她伸手,去輕輕的觸碰在指尖。
冰涼的溫度,讓理智全部回來。
地上坐了許久,賀青池慢吞吞的起身,又走到床邊,窗外微露白,已經算是第二天來臨了。
她心裡藏著事,也沒辦法睡回籠覺。
旁邊抽屜最底層的煙盒和打火機被翻了出來,賀青池秀長的手點了根,細絲絲的白霧在眼前散開,她漂亮的眼睫低垂,靜靜地吸了一口。
賀青池沒有煙癮,偶爾會想抽。
連曲筆芯都不知道她還會抽煙,以前都是這個女人在翹腿抽煙罵人,而她在旁邊靜靜的看,從來沒有在第二個人麵前碰過這個東西。
賀青池蹙著眉,唇齒間咬著細細的煙管,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五點二十分,她翻出和溫樹臣的微信聊天界麵。
他應該還在睡覺。
賀青池有種衝動給他發個消息,指尖無意識地亂按,突然一不留神,視頻邀請就這樣過去了。
“……”
提示聲音還沒從手機傳來,她就手忙腳亂地中斷邀請,心速加快的厲害。
溫樹臣那邊,隔了兩三分鐘都沒動靜。
賀青池連煙也扔掉了,心想他在睡覺彆看見才好。
不過事不如人願,溫樹臣生活作息這個時間已經醒來,看到她的視頻邀請消息,沒有猶豫地重新發送了一個邀請過來。
也是視頻。
賀青池眼眸瞪大,一時糾結要不要接通。
她要是跟他說賀家拒婚的意思,在視頻裡他會不會又生氣?
沒想好,所以不想接。
溫樹臣中斷了視頻邀請後,很快又發了一條語音,早晨初醒時,男人的嗓音略有些慵懶,聽入耳中很是沙啞性感:“青池,你是不是在賀家?”
“……”
他怎麼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