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感覺身體特彆疲倦, 就好像手腳被柔軟的絲綢束縛著丟進了深淵裡。她努力的想要醒來,這種感受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失眠服用藥物的時候。
在意識裡掙紮許久, 賀青池蹙緊眉頭,細密的眼睫終於睜開了。
映入視線的,是昏淡陌生的主臥環境。
一麵寬敞的落地窗外江城市中心夜景繁華,金色厚重窗簾安靜地低垂著, 旁邊寬闊的沙發還整齊放置著男人的西裝襯衣,應該是新換下的, 主臥內隻留有一盞照明的台燈,柔和光暈的映在深夜裡,不會讓人睡夢中覺得刺眼。
這是在酒店?
賀青池掀開被子起來,身上還穿著白天那條裙子, 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打開門走出去,外麵套房客廳沒有人影,書房方向也沒有看見燈光。
溫樹臣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把她扔在了酒店裡。
賀青池折回去, 看到自己被擱在茶幾上的手機。
她沒有調查人行蹤的習慣, 可是半夜兩點醒來見不到自己新婚丈夫, 心裡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便撥通了溫樹臣的手機。
電話提示聲嘟嘟的在響。
賀青池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忍不住抬起手指捏了捏眉心,身體很沒力氣,就跟沒睡夠一樣。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以前重度失眠過一段時間, 那時服用太多次安眠藥緣故,導致她身體對藥物的敏感性也直接降低, 每次醒來就跟現在差不多,整個人狀態都是不對勁的。
賀青池這會腦袋一半是模糊,枕在沙發手扶上,指尖漫不經心地點著手機屏幕。
第一通電話沒人接,她就不會繼續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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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嚇死了。
他雖然沒有監督酒店的女經理給賀青池注射安眠藥,也是親自處理掉用過的針頭。半劑藥,怎麼可能讓這位……淩晨兩點就醒來查崗啊。
溫總的手機在他手裡,宋朝不敢接,怕露陷。
他瞪圓了雙目看著屏幕終於自動掛斷的來電,險些腿軟,被旁邊的人一扶,轉頭看去,舒桐以的美人臉出現在眼前。
“舒,舒小姐!”
舒桐以旁邊的助理先調侃道:“宋秘書,你這是不敢接溫總外麵的哪位來電啊,心虛成這樣?”
宋朝把手機藏在褲袋裡,嘴皮子很麻溜:“我這人一身剛正不阿哪裡看起來像心虛了。舒小姐今晚也跟孟醫生預約了嗎,溫總還在谘詢室裡。”
舒桐以性格冷清慣了,很少在旁人麵前會熱情,賣了宋朝幾分麵子,抿起的唇輕輕開合:“白天不方便過來,約了晚上。”
“理解理解,畢竟現在媒體記者跟拍很專業。”
宋朝對溫總的這位女病友,態度還是很禮貌的:“舒小姐坐一會,想喝點什麼?”
舒桐以被恭維著,早已經習慣。
她坐在沙發處,束腰長裙完美的掩蓋住了左腿的缺憾,身姿看著纖細高挑,後背挺直。
過了會,不用宋朝動手,孟醫生的助理也泡好了茶端上來。
舒桐以耐心地等著,視線落在緊閉的谘詢室門前。
就在宋朝覺得百般無聊想找借口出去抽根煙時,突然聽見她問:“溫先生最近狀況還好嗎?”
“挺好的。”宋朝醞釀著用詞回答。
舒桐以那張沒有表情的美人臉,難得對他露出微笑:“我聽孟醫生說他兩個多月都沒有來看診了,隻是關心幾句。”
這方麵簡直是說到宋朝心坎上了,苦笑道:“溫總藥是按時服用,偶爾幾次今晚應酬酒喝多了,也按照孟醫生的吩咐等酒性完全散了才能服藥,就是不愛來跟心理醫生交個朋友聊聊天,我這行程是安排了一次又一次,都被溫總用來約會了。”
舒桐以笑容淡了幾許,旁邊助理很有眼色出聲問:“是那位賀小姐?”
宋朝這就笑而不語,不說話了。
谘詢室的門此刻被打開,溫樹臣的身影緩緩出現,他身邊還站著一位穿著簡單乾淨的白色西裝男人,帶著眼鏡,外形絲毫不輸給任何一位青年才俊。
舒桐以看到這兩位男人,笑容重新回到美人臉上。
“桐以也來了。”
孟清昶取下眼鏡,緩緩放回褲袋裡,語言溫謹中帶著隨和:“正好我們也餓了,一起下樓吃點東西?”
舒桐以點點頭,視線落到了溫樹臣身上:“溫先生。”
溫樹臣眉目沉靜,一旁宋朝拿著手機過來。
“查崗查崗來了!”
溫樹臣修長冷白的手接過來,也沒看通訊界麵,出言婉拒了孟清昶的安排。
“你和舒桐以去吃,我先回酒店。”
孟清昶眼中的笑意加重,低聲問:“樹臣,你兩手空空回去怎麼應付查崗?”
他是知道溫樹臣迎娶了一位新婚妻子這個消息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也有過三次婚姻的經曆,作為過來人,很是懂得應付家裡的查崗。
“聽我的,帶點夜宵回去,女人的脾氣會乖巧不少。”
……
淩晨,四點五十分左右。
賀青池迷迷糊糊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也沒蓋點東西,還是被手機震動的提示聲給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