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 你都記起了?”
溫樹臣如墨的眸色注視著賀青池,她坐在床沿,黑色秀發挽起, 微微垂頭,而幾縷發絲輕輕貼著頸部的白皙肌膚,不自知地呈現出了女人難得一見的孱弱, 這樣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賀青池殊不知自己落在溫樹臣眼中是這副模樣, 此刻還沉浸在那段夢見的記憶中, 眼睫下的情緒難忍,隻能僵著開口:“一些片段……也不是很清楚, 那時年紀太小了, 隻記得你護著我。”
她緩緩抬起了顫抖的眼睫,對上了溫樹臣的眼神。
摻雜了太深的情愫在裡麵,皆是字語行間沒有辦法清晰傾訴出來的。
兩人的緣分早在十幾年前就結下, 她這三年來反複做噩夢, 記起了溫樹臣曾在年少時不顧自己性命安危救下她, 那時劫匪要不到贖金而失了理智,根本不管她和溫樹臣的死活,甚至想弄死一個來打破與溫家僵持的局麵……
是他救下她, 還險些手臂落下殘疾。
賀青池也記起, 是她親手將那串佛珠的紅繩係在溫樹臣的手腕上, 無助的求著當時被砍成重傷的他能熬過這一關。
隨著這些重要的片段都零零碎碎的記起,也讓賀青池對溫樹臣的情感發生了變化。
她看著站在窗戶前的男人, 甚至有種恍惚感,好似這幾年都不曾發生過任何的事, 他依舊風度翩翩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淚水已經沾染了眼睫毛, 卻倔強的不肯掉落下去。
溫樹臣已經邁步走到她麵前,修長微涼的手捧起了她臉頰,眉目皺起的情緒很見不得她掉眼淚,一遍遍重複的擦拭掉那淚珠:“彆哭了……”
隨著男人一聲低低的輕歎,那吻,也跟著落下。
隻是僅僅一秒鐘,打破了兩人之間刻意偽裝的生疏和距離感,也很快就被賀青池給推開。
她堆積了三四年的委屈情緒,在這一刻都忍不住的開始控訴著他,白皙的手打著他的胸膛,隔著昂貴的西服麵料,她並不會傷到自己,所以溫樹臣也任由她捶打。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賀青池眼睛哭得很疼,變得模糊的視線緊緊盯著他的俊美臉龐,連哭聲都充滿了顫抖:“當年你怎麼能……怎麼能就坐在那裡看著我被帶走。”
她現在回想起來,心口疼,膝蓋也就跟著疼……
渾身上下都是疼的厲害,沒有藥物可以緩解一分。
多少次午夜夢回醒來,都下意識的想去找他,這個習慣整整三四年過去了,她才能慢慢戒掉。
賀青池哭到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儘管已經很克製自己情緒,沒有在看見溫樹臣的那晚開始就爆發出來,可當眼淚掉下來後,是守不住的。
她哽咽著,帶著哭腔控訴著他這些年的惡劣。
溫樹臣手臂緊緊將她環抱住,一言不發,任由著賀青池打罵。
壓抑久的情緒發泄出來,人才能得到真正的救治。
主臥的房門緊閉著,半點聲響都傳不出去。
賀青池也不用顧及到孩子會聽見,哭到幾乎都沒有力氣站穩,額頭緊貼著男人的胸膛,肩膀處還在微微的顫抖著,整個人完全脆弱到不堪一擊。
溫樹臣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眼神太深,同樣隱藏著對她很深的情愫。
賀青池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發絲,哪怕連身上的馨香都是他想念的。
等她的哭泣聲漸漸的平息下來,溫樹臣薄唇貼著她耳朵,低低的說著;“都是我的錯……青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照顧你的機會。”
賀青池眼睛很紅,還沒有徹底原諒他當年為了不把她卷入溫氏這場內鬥中,就狠下心把她送回了賀家……
“你放開我。”
她聲音還隱著哭腔,要掙脫出男人的手臂。
溫樹臣被她推開,腳步後退兩步。
他此刻西服被眼淚染濕了一片深色痕跡,雪白襯衣也亂亂的,襯得俊美的臉龐略蒼白,神情也很是落寞,明明應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連身體都險些被家業給弄垮了。
賀青池發現自己不能這樣打量溫樹臣,一看到他這副模樣,就會忍不住想掉眼淚。
哭的太多,眼睛實在疼的厲害。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出聲說:“你讓我好好考慮清楚……”
溫樹臣看她這樣,顧及她抑鬱過也還在服藥,倒是也沒有逼迫的太緊。
賀青池痛哭了一場腦子也亂糟糟的,她走到床沿重新坐下,白皙的手指捂著眼睛沒有放開,視線變得漆黑的情況下,耳力也比平時要靈敏些。
她聽見溫樹臣坐在身邊的動靜,無聲的陪著。
即便眼睛看不到,依舊能清晰察覺到他的存在,以及那股熟悉的氣息。
過了五六分鐘,賀青池慢慢地把手放下,眼睫毛輕眨,視線從模糊漸漸也變得清晰起來,她低著頭,先看見溫樹臣修長的手指,在勾著她旗袍的裙擺,也不知是重複著這個動作多久了。
胸口的氣,也被他又是認錯的態度又是主動貼近而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