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繼續糾結也沒什麼意思。
羅文將自己的意識從思緒中抽離。
他看向滿臉抱歉的長生種,說道:“如果知道做錯了,就不要再繼續纏著公主殿下了。”
克裡斯稍稍點頭:“好的,我現在就走。”
羅文問:“現在?”
羅文扭頭望向窗外,天色已深,而且天氣還不怎麼好。
羅文希望對方彆再糾纏公主,但這不代表他希望對方在風雪夜裡流浪在外。
他是個騎士,是個忠義良善之人,不是一個惡棍。
騎士先生揉了揉頭發,說:“您今晚先住在這裡吧,明天天亮了再走。”
他想,住都住進來了,現在趕走克裡斯和明天再趕他走也沒什麼差彆了。
羅文有些彆扭地道了晚安:“早些休息,克裡斯先生。”
在羅文離開之後。
站在門後的黑發青年抬起頭,鴉黑睫羽下的銀眸裡,閃過一絲玩味。
他低聲感慨道:“真是個老好人啊,騎士先生。”
克裡斯笑了起來:“不過,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他走到窗邊,稍稍移動視線,看向某片被陰影遮蓋的角落。
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城主館,似乎其中有什麼讓人垂涎的美食一樣。
※
愛麗絲這一覺尚未睡踏實,就聽見城主館裡傳來了慘叫聲。
她困惑的睜開眼睛,從被子裡抽出法杖,一瞬間進入警惕狀態。
房門外好像有什麼東西的腳步聲。
那聲音比尋常人重一些,就連身材魁梧,穿著盔甲的羅文也走不出那樣的腳步聲。
而城主館裡,似乎並不存在比羅文更壯更重的人。
有外人闖進了城主館?
愛麗絲拿著魔杖,稍稍敞開門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愛麗絲就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立刻闔上門。。
闖進城主館的根本不是人。
那是類似北境雪原上的魔獸的生物,身覆雪白毛發,麵孔像狼一樣,猙獰凶惡。
與魔獸雪魘不同的是,在於門外行走的家夥是雙足站立,看起來又像魔獸,又像人類。
愛麗絲腦海裡蹦出來了“狼人”這個詞。
半狼半人,形容的可不就是這樣的家夥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開過門的動靜,那身形巨大,腳步沉重的存在,一步一步地朝房間這邊走來了。
愛麗絲拉開房間的窗戶,瞅準時機跳到了屋簷上。
北境的房屋修葺得很高,即便愛麗絲隻是住在二樓,貿然跳下去也有很大的斷腿可能性。
她自屋簷上繞了小半圈才找到羅文。
羅文躺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一向警惕的宮廷騎士,在這個危急關頭反而睡死了一樣,躺在床上,胸口平穩起伏。
這份熟睡是有原因的——騎士先生的房間裡,此時彌漫著淡淡的紫色薄霧。
“他中了昏睡術。”
愛麗絲被突然響起的話語聲駭了一跳。
她轉過頭,才看到不知何時走上屋簷的克裡斯。
克裡斯說:“闖進城主館的是一種介於魔獸和長生種之間的存在。”
“你可以理解為,在朝向長生種進化的魔獸雪魘,擁有了智慧,卻難抑野性。”
魔獸和長生種之間最明顯的區彆,就在於長生種擁有智慧,而魔獸隻是獸。
愛麗絲驚訝道:“魔獸還能自己進化?”
她指著房間裡的紫色薄霧,問:“而且還能使用術法?”
“魔獸當然不能自己進化,是有人刻意引導。”
克裡斯笑著搖了搖頭,說:“至於昏睡術,當然是引導魔獸進化的家夥使用的。”
愛麗絲疑惑地看著他。
克裡斯說:“這種能夠引導魔獸進化的存在,我們一般稱之為深淵領主。”
深淵領主,一種在黑暗中誕生的長生種,能力是統禦魔獸。
其中有些佼佼者,更是能夠讓自己統禦的魔獸發生改變,從魔獸變成半獸半人的更加強大的個體。
“深淵領主為什麼要襲擊城主館?”
愛麗絲打開窗戶,讓那些紫色煙霧從窗戶散出來。
“對神術師近日在北境的調查不滿,但是又打不過他們,所以從實力薄弱的城主館下手?”
之前在臨時駐地的時候,愛麗絲經常聽神術師說起,在調查盤問某個長生種的時候,引起了不滿和抗議報複。
神術師和長生種們有時候甚至會打起來,有時候會造成擦擦碰碰的輕傷,有時候則是頭破血流缺胳膊少腿。
“的確,長生種有時候很不滿意人類管我們的事。”
克裡斯否認了愛麗絲的猜測:“不過,我想,深淵領主不是為報複人類而來。”
愛麗絲:“?”
克裡斯說:“深淵領主以靈魂為食,魔獸雪魘以血肉為食。”
“他們來這裡,是本能地,為甘美的靈魂和血肉而來,小公主。”
話語落下後,克裡斯上下打量著愛麗絲。
半晌,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愛麗絲:“……”
被看上的,是她的靈魂和血肉?
不是,她的靈魂又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民,在異世界被熏了一股子機油味,真的甘美嗎?
還是說這個世界的長生種,最喜歡的就是機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