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在逗大胖的時候, 易巫長走進來還沒開口說話,她的巫蠱娃娃先從口袋裡跳出來,三百六十度旋轉撞到大胖光禿禿的腦袋上。‘啪’一聲摔在大胖的臉上,巫蠱娃娃尖細的聲音嘲笑道:“哈哈哈哈我聽到徐阿尼說她為什麼直到你老死才把你煉製成貓鬼, 因為她覺得你又胖又懶, 煉製成貓鬼肯定搬不走一錢銀子。”巫蠱娃娃假扮蒼老的聲音邊咳嗽邊說:“哎呦怎麼這麼重啊?哎呦走不動了, 咳咳……哈哈哈哈我的身體還沒有你的臉大——”
大胖張開嘴吧唧一口把巫蠱娃娃吞進去, 陳陽好不容易搶救出來,兩隻又開始打架。陳陽無奈:“小孩子不懂事。”
易巫長表示理解,並將巫靈鷲的行蹤告知他:“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住巫靈鷲的行蹤, 這次無人村事件是為了確定他的行蹤。全國各地道教協會天師都盯著巫靈鷲, 將他趕往古格王朝遺址。那邊已經有達|賴和天師提前等候, 隻需要等巫靈鷲到古格王朝。”
古格王朝遺址有個十萬人窟, 就是曾經被巫靈鷲煉製失敗的十萬僵屍。冤魂徘徊在十萬人窟中嚎哭, 不肯投胎。地藏菩薩曾親自渡化十萬人, 結果失敗。因僵屍不生不死, 被逐出六道之外, 除非喉嚨那口怨氣消散才會心甘情願投胎。最後酆都北陰大帝出麵與十萬冤魂商議,將巫靈鷲鎖在地獄一千年,千年後十萬冤魂怨氣消散自發投胎。
而今巫靈鷲鎖在地獄中七百年便逃出來, 正好將他驅趕到古格王朝遺址的十萬人窟, 交予十萬冤魂處置, 提前化解冤魂怨氣。
易巫長說道:“這是度局提出來的建議, 經天師們商議都同意。古格王朝作為一個神秘的遺址, 非常具有文化研究價值。而且近幾年在網絡上曝光,成為一個旅遊地。隻是之前擔心遊客不知輕重衝撞十萬人窟,現在解決就能進行開發,改善經濟情況。”
“所以巫靈鷲這回逃不了了?”
“逃不了。之前不知道他,讓他到處作。還好這次如意料之中的出現在無人村,掌握他的行蹤。這次想作也作不了。”言罷,易巫長看向陳陽,打量了一會後說道:“不用擔心巫靈鷲那個辣雞,就算沒有天師界那群護崽子的老頭,還有度局護著你。”
“啊?”陳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我沒擔心,反正度哥在我就不怕。”
易巫長被迫塞口狗糧:“什麼時候跟我回趟巫族?”
“有時間就去一趟。”
“行吧。”反正人在,易巫長也不擔心他跑了。於是拉著他給看了個視頻:“巫靈鷲放出來的視頻,拍攝無人村,想弄出來騙信眾。”
陳陽拿過來看,視頻上密密麻麻全是彈幕‘五毛特效’、‘華國鬼片……不是喜劇片嗎?’、‘賣肉嗎?沒肉我不看。’、‘肉!有肉!好大一座肉山!’、‘正經點,這是鬼片,不是貓片。’、‘貓片?我來了~~’。
陳陽和易巫長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這?”
易巫長點頭,目光落在跟巫蠱娃娃打得酣暢淋漓的大胖:“沒錯。他們把巫靈鷲拍的鬼片當成貓片看,還剪輯很多大胖的鏡頭。”頓了頓,易巫長慈祥的感歎:“大胖果然是千鈞重負,不負眾望,穩坐C位。好好對它,一表貓才,很優秀。”
陳陽心情複雜,覺得大胖當初穩重寡言的形象破壞得乾乾淨淨。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大胖不說話而用紙板代替,因為大胖貓爪寫字困難,就變得簡潔少言,形象如同體重一樣穩如泰山。可是一開口,就露出蠢萌的本質。比如永遠被巫蠱娃娃一句話激怒,和它陷入旁若無人的打架中。
突然大胖像被掐住脖子,全身毛都炸起,飛快的踩著巫蠱娃娃的臉跳上窗口溜得飛快。見狀,陳陽就知道度朔回來了。回頭看,度朔果然走進來。“度哥。”
易巫長:“度局。”
度朔點頭,對易巫長說道:“柳權寧找你。”易巫長道聲謝後離開去找柳權寧。度朔捏了捏陳陽的後脖頸,然後摟著他朝沙發走:“剛才聊什麼?”
陳陽:“提到巫靈鷲。”
度朔:“不用管他,周乞去那裡收拾他了。”
陳陽驚訝:“周乞不是治抱犢山?怎麼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他平時挺閒,沒事就待在抱犢山。派他去古格王朝遺址順便旅遊,放鬆心情。”度朔神色自若的說道。
遠在古格王朝遺址的周乞和天師們一起蹲在黃沙堆上遠眺落日,談及頂頭上司時滿臉滄桑:“彆得罪上司。上司都是一群小氣莫名其妙還歇斯底裡的魔鬼。沒事就給你小鞋穿,魔鬼。”
“哦。”陳陽很快就笑著說道:“我們去玩兩天,然後回分局。對了,毛小莉他們還讓我給他們帶點土特產,你幫我看看k市有什麼土特產,另外可以去哪裡玩。”
度朔笑望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湊到陳陽脖子上嗅聞,盯著潔白的脖子看半晌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舔。陳陽有點癢,縮了縮脖子:“彆舔,癢。”邊笑著邊側頭看度朔,後者突然抬頭捕捉到他的唇舌吻了下去。
“唔……”陳陽抓著度朔的胳膊,仰起脖子承受那溫柔纏綿的吻。
巫蠱娃娃攤開兩條腿掙紮著坐起,看見眼前這一幕立刻遮住眼睛:“娃娃不能看。”隨即慢慢攤開指縫偷偷看,看得張大嘴巴吃驚不已。
易巫長走到半路發現忘記帶走娃娃,於是拐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趕緊背過身等他們親熱完才咳嗽示意:“彆緊張,我來拿走娃娃。娃娃,過來。”娃娃飛快的跳到易巫長手掌心,易巫長一看娃娃就知道它偷看,把娃娃塞進口袋裡笑著對陳陽和度朔說道:“我先走了,彆緊張。我剛才轉身沒有觀摩。”
她是非常有禮貌的巫長,非禮勿視懂的。
陳陽尷尬的笑笑,等易巫長一走便火燒屁股般從度朔懷裡跳出來:“我先回房了。”直到陳陽跑回房,度朔才施施然起身回房找自投羅網的陳小陽。外麵親熱會被撞見,屋裡親熱就很光明正大。
K市特色是碉樓古鎮,風格多樣。這些古鎮碉樓不像無人村沒有人煙那麼恐怖,因為被開發為特色旅遊地而人流量巨大。因此生機勃勃很熱鬨。
陳陽和度朔在一家靠海的青旅陽台休憩,青旅天台製成酒吧,放了七、八張桌子和白色棚傘。青旅似乎是為了附和古鎮建築特色也建造成古羅馬式的碉樓,外麵種著一排棕櫚油。從天台可以看到蔚藍色的大海、白雲和天空,海邊停泊漁船。
k市古村落以前就是靠海而生,村民經常出海。如今停泊在岸邊的船,有些已經不出海,有些則是被遊客租用出海觀賞。
陳陽收回目光時瞥見道熟悉的身影,那邊柳權寧也見到兩人,跟身邊人談了幾句便走過來:“陳小陽,度局,在這看風景呐。”
“不是看風景。”度朔抬頭說道:“約會。”
陳陽笑眯眯的點頭:“對啊,約會。”
柳權寧看看陳小陽又看看度朔,懷疑自己過來打招呼的正確性。但也來不及後悔了,就算狗糧難吃還是得硬啃進去。陳陽看柳權寧身後還有幾個人在張望這邊,便說道:“那些人在等您。”
柳權寧道:“我接的一單生意,替人家看墓穴風水。”
“柳天師也涉及風水?”陳陽頗感興趣。
柳權寧擺手:“風水這行弄不好就是禍及三代,折壽又缺德。我連半路出家都不算,還不敢說涉及風水。他們,”他大拇指朝後麵指,說道:“說是被人動了風水,流年不利。重新找風水先生看,最後發現是祖先墳墓風水出了問題,找人遷墓的時候遇到‘撞客’。”
‘撞客’是北方說法,也就是中邪。找到柳權寧遷墓的那戶人家祖先墳墓在南方,一家老小卻是到北方發展,因此有些詞都直接按照北方說法。
“中了邪,風水先生解決不了才找到我。這回正請吃飯。”實際上除卻在APP上接單上門解決案子,傳統的中邪請天師是要親自上門恭請,先請吃飯。在飯桌上了解情況、談定價錢等等。
那廂已有人過來催促柳權寧:“柳天師,您看能先過去看看情況嗎?這‘撞客’的事情可大可小,能先過去商量嗎?”
柳權寧邀請陳陽和度朔:“要過去看看嗎?”
陳陽正覺無聊,於是欣然同意。度朔對此沒有意見,他一向是陳陽在哪就去哪,陪著就是了。那廂雇主姓黃,黃老板見柳權寧來了兩個朋友,覺得多一個天師相助,事情就能快點解決更好。反正他不差錢,事情能完美解決就好。
一行人從吧台進了隔壁一家老私房菜,竟然是K市有名的老私房菜。不是老饕還找不到地方,誰都料不到開在一家青旅天台酒吧旁邊。進了包廂,黃老板趕緊將情況跟幾人說清並表明錢不是問題,隻要能治好病。最重要是一定保佑他老婆沒事。
黃老板大老婆死得早,把一雙兒女拉扯長大。近一年老樹開花,遇到年輕的妻子陷入愛河。感情上順利了,家庭和事業卻不太順利。原因在於他的一雙兒女認定黃老板年輕的妻子貪圖他的錢,好不容易緩解一家人關係,讓兒女接受新妻子。事業上卻屢次出現波折,累得他煩惱不已。
妻子似乎看出他是運道出現問題,便提醒他請個風水先生看看。黃老板本不信這些,後來實在太不順便去請風水先生看。那風水先生問了一陣後,推斷可能是祖墳被動過手腳。回k市老家祖墳發現風水確實有問題,於是決定遷墳。
但在遷完墳當晚陸續出現工人中邪情況,黃老板半夜就和妻子趕過去看,當時沒注意到妻子。兩三天後發現妻子不對勁,不吃不喝,目光呆滯卻又滿麵紅光,好似見到情人一般時常低聲呢喃。這情況一看便知是中邪,黃老板當即請到柳權寧頭上。
“柳天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她都是不放心我,非跟著我去墓地才撞邪。都是那缺德的風水師,斷我財運不夠還要害我家人,怎麼這麼歹毒?!”黃老板當真是把新妻子當成寶貝,神情是毫不掩飾的焦急。
柳權寧又問了一些問題,黃老板一一回答。他思索片刻便應下,黃老板高興之下又叫了幾道當地出名的菜色。一夥人酒足飯飽後才前往黃老板在K市的彆墅,在彆墅裡見到他的新妻以及中邪的三個工人。
黃老板道:“他們好歹是替我乾事才會中邪,就先安排在我的彆墅裡,正好方便天師救他們。”
陳陽和度朔隨著柳權寧先去看了三個中邪的工人,他們目光呆滯,不言不語,腳後跟卻沒有踮起。顯然是穢鬼纏身,而不是被鬼附身。
因是正午陽氣大盛時,因此即便是陳陽也看不到纏著那些人的鬼。陳陽偷偷問度朔:“你有看到什麼嗎?”
度朔掃了眼那三人,纏在三人身上的穢鬼沒有意識,全憑怨氣行動,卻能感知到危險。可是當他們去探查危險來源時,卻又什麼都沒有看到。於是繼續安心的趴在工人身上汲取生氣,其他人隻能感覺到三個工人好似有些清醒,轉瞬又失神。
度朔道:“他們背後都趴著穢鬼,應該是半夜在山野間不小心招惹到。”
所謂穢鬼,與鬼怨、怨鬼不同,甚至是和孤魂野鬼也不一樣。它們隻是心口含有怨氣,怨氣彙聚而成穢。沒有神智,在山野間徘徊,有時候人走夜路不小心衝撞到就會被纏上。穢鬼不會附身,隻會趴在他們背後汲取生氣。
因為懷有怨氣,所以當被纏住的人生氣散儘死去,穢鬼就會消散怨氣。對付這類穢鬼隻需要取走它們的怨氣就行。
柳權寧一看三個工人沒有踮腳尖就知道是被鬼纏,而不是被鬼附身。這些尚算容易對付,聽完度朔對陳陽的科普,處於對陳小陽的愛護也跟著對他科普:“化解穢鬼的怨氣方法有很多種,你可以用靈符、可以用經文或是經籙,或者使用一些物事吸走怨氣,比如死玉。”
陳陽:“死玉?”
柳權寧:“死玉就是雜質含量很高的玉,不值錢。批發價就能批發到一堆,但在道家中是封印怨氣的最佳材料。死玉未經封印前為綠色,封印後就會變成黑色。這種黑色的死玉要帶回道觀中鎮壓淨化,要是隨便扔出去被人撿走再摔碎,裡麵的怨氣又會主動纏身。”
看完三個中邪的工人,一行人又朝樓上主屋走去。路過客廳的時候,度朔駐足留在客廳。陳陽同柳權寧說了兩聲便過去:“不上去嗎?”
度朔捏捏陳陽的手,他的手掌心很多肉,捏起來肉肉的很舒服。度朔輕笑:“我不上去了,你上去看看,看完下來跟我說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