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1 / 2)

亡者再臨[全息] 杏皮水 15151 字 4個月前

莫染這個人,怎麼說呢?

典型的實用主義,不,也不能這麼形容,反正用莫染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她吃虧吃得太多了,所以,她一般情況之下是不會相信什麼“聽說”的,她隻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有時候,莫染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會相信,她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結果,可是有時候結果恰恰會欺騙自己的眼睛。

簡單直白的來形容,那就是,莫染這人的疑心病很重,她很難相信一個人,更加不會隨便聽到什麼事情就開始內心火熱。

所以,當她聽到了神王影子說了關於壁畫上的一些傳說之後,在莫染的心中也僅僅隻是留下了“原來故事還能這麼編”的印象,你要說相信,然後就激動的去尋找什麼迷夢草,嗬嗬,沒有的事兒,莫染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的存在。

雖然現在整個亡者不會繁衍這個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但是作為莫染本人來說,她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們的種族繁衍是靠著一種植物。

況且,在這個被叫做起源大廳的巨大房間中,並不是隻有亡者一個種族的壁畫,是存在於各種種族起源壁畫的,她剛剛一路走來,全部都看了一個遍,除了亡者之外,就沒有哪個種族在後續的繁衍中不是靠雌雄雙性原始能動力的配合,怎麼?到了亡者這就變了?

更何況,關於亡者的生存和繁衍根本就沒有邏輯。

如果說亡者真的是生靈從什麼河水中爬出來,然後在岸上撿了一個殼子套上就行了,那麼,死亡呢?世界上任何的物種都是有生就有死的,亡者是可以死亡的,它隻能死,但是卻沒有相應的生?

好吧,就算是這個假設是成立的,亡者就是從痛苦之河中爬出來的,它就是撿了一個殼子然後就能活下來了,世界上也有這個被稱為痛苦之河的地方,也有被稱為密蒙草這種植物,那麼他們在什麼地方?

總不可能這些東西這一世是存在的,但是上一世就不存在吧。

那麼在上一世的時候,莫染在臨死之前基本上是將整個明日大陸都走了個遍,就連淵生活的那些縫隙中也踏遍了,她根本就沒有找到過類似痛苦之河這種地方。

我們倒退一步來說,就算是原來的亡者是生活在一個單獨的星球上,在這個星球上是有痛苦之河的,在河邊也是有迷夢草的,在這個星球之上亡者幸福的生活著,沒有天敵也沒有戰爭和傷害,但是,現在呢?

現在的亡者並不是單獨生活在一個星球上,他們是和人類生活在一個星球上,不僅如此,一起生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星球上的還有精靈和獸人,在這個星球上是沒有痛苦之河的,是不是就代表著,亡者要等著滅亡?

不,如果事實就是這樣,那麼這樣的事實絕對不是莫染可以接受的。

莫染堅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任何一個種族,任何一個族群都是會不斷得跟隨著所生活的環境進化的,因為,物種的延續是本能,是這個世界創造出物種的本意。

如果說,原來的亡者真的靠著什麼“傳說”來繁衍,但是莫染相信,現在失去了這種傳說的亡者,肯定能找到彆的方法的。

比如……

莫染的手指從壁畫上收了回來,她轉眸看著麵前的神王影子,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直白的問:“亡者是靠著什麼繁衍的?”

神王影子聽到這個問題卻好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可笑的問題,他臉上露出了一種極為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這樣認真的注視著莫染,仿佛是在確認她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再確認了莫染話語中的認真之後,神王影子卻冷笑出來:“亡者為什麼要繁衍呢?”

這個問題反而把莫染給問住了,她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之後都沒有反應過來,反而是已經看完整個大廳壁畫的古路恩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接替了他回答:“任何一個活物隻要被誕生出來,他所肩負的最大的責任和本能就是繁衍,難道不是嗎?”

神王影子將目光轉向了古路恩,目光中帶上幾許思考的深意,他想了幾秒鐘之後,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是搖搖頭:“也是,也不是。”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麼叫做也是?什麼叫做也不是?”古路恩雖然一開始是為了莫染解圍,但是說到這裡,他反而對於神王影子說得話充滿了興趣,不由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有的種族出生目的當然是為了繁衍了,但是有的種族出生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繁衍,所以,怎麼能夠一概而論呢?”神王影子一邊說一邊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樣子。

莫染眯起了眼睛,雖然神王影子似乎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卻感覺到他說了很多東西,“你的意思是,亡者的出生就不是為了繁衍嗎?”

神王影子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轉過身朝著起源大廳的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覺得你們應該對於這些壁畫還非常有興趣,不如你們再看一看,我在門口等你們,等到你們想要離開的時候再來找我。”

說著,他真的在一眨眼之間就從莫染和古路恩兩個人麵前消失了,在起源大廳的門口則出現了他。

莫染再一次看向了壁畫,認真的思考著神王影子的話。

有的種族出生就是為了繁衍的,而有的種族出生就不是為了繁衍的。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種族?這種種族指的是亡者嗎?

雖然莫染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亡者這種種族出現,他們從人類和喪屍中衍生而來,他們不能生育,他們會受傷他們會死亡,他們卻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這個種族出生就是為了滅亡嗎?

不,肯定會有其他的事情她所不知道的。

這個問題,在莫染的上一世她就已經思考過了,但是上一世她的處境異常的狼狽和艱難,就算是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從來不是她要去追尋的目的,對於那個時候的莫染來說,每多活的一天都是賺來的,至於種族為什麼會存在,又為什麼會滅亡她不會過多的關心。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所處的高度和本身的強度決定了她必須為整個種族負責,而繁衍和來曆則成為了她所需要解決和知道的首要問題。

可是,越是渴望,越是想知道,心就會越亂,就算是重新再來一次的莫染亦不例外。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從從來都不存在什麼意外,人能所能看到的意外不過是無數的必然累積到一起之後的結果,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她的重生不是例外,她伸出手拉住的每一個人不是例外,她能成為亡者的“神”不是例外,就連今時今刻她站在這裡也不是例外。

莫染,不要著急,千萬不要著急,你既然能站在這裡,就說明了,從上一世累積到這一世的必然推著你從無數泯然眾人的幕後走到了台前,就說明了,你必須解決這些問題,就說明了,從現在開始,你隻能依靠自己。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笑,不,其實從一開始,她隻有自己。

她的雙手輕輕的抱著胸前,右手習慣性的敲擊著左邊手肘,目光落在麵前的壁畫上,腦海裡卻將自己遇見了神王影子之後所發生的的一切事情、所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仔細的反複琢磨著。

很明顯,這個神王影子和莫染在神之界遇見的那個神王看起來是一個個體,但是完全可以看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如果說神之界的那一位神王是預知未來的,那麼麵前的這位神王影子他的認知,他的記憶隻停留在了這個遺跡建成之後,他並不知道現在的神王的想法,也不知道在神王遺棄了這個遺跡之後所發生的的所有的事情。

所以,他所有的敘述和想法甚至是這個遺跡裡麵所有的線索都是在神王離開之前的。

如果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就非常容易解釋為什麼神王影子不知道人類和亡者、精靈、獸人們共用一個星球這件事,他也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

同時也可以說明,神王影子所敘述的這些起源還有關於眾神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其實是真實存在的。

儘管這些存在讓莫染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是匪夷所思。

基於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的基礎之上,再來看這些壁畫很多問題就呼之欲出了。

莫染放棄了繼續觀看亡者的壁畫,反而走向周圍的每一幅壁畫,認真的觀看,當重新再看了一遍之後,她隱隱之中似乎發現了什麼。

目光重新落在了亡者壁畫左上角的那一條奔騰的河流之上的時候,莫染心中那點怪異終於浮現了出來,在整個大廳中總共有三十五幅壁畫,其中在最中間的一副中是講的神王和眾多種族在一起歡聚一堂的畫麵,其他的三十四副壁畫分彆列於這幅壁畫的兩邊。

這種分布其實在莫染還是人類的時候看過很多,在絕大部分的人類文明中,都是這樣排列的。

一開始的莫染看見這些壁畫的時候也是覺得這些壁畫其實也就是對於神王的歌功頌德,所以,對於中間這幅壁畫莫染根本就沒有認真去看,她的關注點隻是其他周圍的三十四副以及亡者的那一副。

可是,重新再來看一遍的時候,她卻發現這些壁畫中,最能夠說明問題果然還是中間的這一副。

誠然,這幅壁畫真的就是在講對於神王歌功頌德這件事,但是,從壁畫中存在的所有人物和物品中卻能看到很多不同的意義。

壁畫的中間當然是神王,他坐在草地上,在他的麵前有三十二個不同的人物,姿態不同,但是都席地而坐,在他的一左一右則還站著兩個人,這三十四個人種族不同,但是相同的卻都是在聆聽神王的教誨。

莫染最開始看的時候,也就隻看到了這裡,但是現在再看卻發現不同東西,比如,這裡麵三十四個種族他們的起源壁畫在大廳中的位置其實是跟他們在神王麵前的位置是一樣的。

就比如,在神王左邊站著的那個身上帶著翅膀的,卻長著鳥頭的種族,它的壁畫就位於中間壁畫的左邊第一幅,而右邊站著的那一個種族是亡者,亡者的起源壁畫就位於中間壁畫的右手邊第一幅,其他的那些種族也是按照神王左右手的方向分彆而列的。

除了這些種族起源壁畫的排列之外,還有就是在中間這幅壁畫的四條邊上還繪製著很多的植物和動物等等東西,乍一看好像是為了裝飾而存在的,但是事實上,這些東西全部是都是起源壁畫中各個種族的起源物,這其中就包括了孕育精靈的大樹,孕育獸人的野獸,造人的女神還有就是盛放亡者生靈的痛苦之河。

當然,這些都是莫染所注意到的重點,她在這幅壁畫中看到的最重要的一點還是這些人物。

壁畫中,總共有三十五個人物,除了神王之外,還有三十四個人物,分彆對應代表著三十四個種族,這三十四個種族之中,有三十二是種族是坐在地上的,隻有兩個種族是站立著,而從各個種族的起源壁畫中看,這三十二個坐著的種族在被各種動物、神、植物孕育出來之後,就開始了各種繁衍生活,他們的起源壁畫中大多是歡樂的生活場麵和對於神王的讚揚還有崇拜。

但是,另外兩個站著的種族卻除外。

跟著三十二種族的起源壁畫不一眼的是,這兩個種族的壁畫中絕大部分都描繪得是各種戰爭的場麵,還有死亡、再生以及對於神王的歌功頌德。

而這兩個種族,一個是從烏雲中所誕生的那種長著翅膀和鳥頭的種族,另外一種就是從痛苦之河中誕生的亡者。

莫染不斷的在這兩幅壁畫中來回行走,不停的對比,發現他們雖然在繪製風格還有敘事的事件上都不相同,但是本質上都是相同的。

這兩幅壁畫中,除了最初的種族誕生的那一刻之外,還有上百個不同的場景,這些場景順序看來則是兩個種族的發展過程,這些過程無一不是在戰爭之中,簡單來說,都是接到了神王的啟示然後就去到什麼地方發生了一場戰鬥,接著獲得了勝利,最後受到了神王的獎勵,擴大的族群,接著在周而複始。

兩幅壁畫中全部都是這樣的,沒有例外,如果一定說要有不同,那就是像是鳥類的種族在天上為了神王戰鬥,而亡者則是在陸地和水裡為了神王戰鬥。

描繪他們的壁畫中根本沒有體積關於彆的畫麵,又或者應該說,在這兩個種族中似乎隻有戰鬥這一件事,彆無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這個時候再來看中間的壁畫,會顯而易見的發現,三十四個種族之中,隻有這兩個種族站立的意義是什麼,他們站在神王的左右兩邊,手中分彆拿著武器,他們雖然也在聆聽神王的教誨,他們他們更像是在保護著神王,他們是為了戰鬥、為了保護神王而被創造出來的種族。

看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亡者和另外一個不知名的種族,他們的存在是為了戰鬥,是戰爭機器,戰爭機器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生活,甚至不需要繁衍,他們隻需要戰鬥,戰死了就再次從痛苦之河,從烏黑的雲中走出來就好了。

莫染最終站在了中間那副壁畫的麵前,她安靜的注視著中間的那位繪製得栩栩如生的神王,唇邊帶起的笑意則越來越冷,就像是秋天的蘆葦杆被燒掉後留下的那一管清冷的灰燼,是留給人間最後的孤寂。

生而為戰嗎?

再不被需要的時候,就自生自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