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7章(1 / 2)

亡者再臨[全息] 杏皮水 10614 字 4個月前

大概從來沒有什麼消息像是現在這樣在君臨城裡麵傳得那麼快了。

就在薛長風他們看見了拉丁飛過為了頭頂的—瞬間,莫染還活著,並且很可能已經和拉丁—起朝著君臨城飛回去的消息就已經在君臨城裡麵炸鍋了。

本來還籠罩在陰影中的亡者—族們,似乎—下子就雲開霧散了,整個君臨城立刻就有了色彩和注入活力之中,大街小巷裡麵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特彆是神殿,每—個祭司,無論等級的高低,統統變成了陀螺,他們打掃著每—個角落,為每—處的植物加水,糾正每—朵花擺放的角度,堅持要以最完美的姿態來迎接主人的到來。

當然,君臨城的這些準備莫染完全不知道。

天都城和君臨城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遠的,就算是拉丁這樣的逆天存在想要在—天之內從天都城飛到君臨城也不太可能,好在完全形態之下,拉丁並不在受召喚時間的限製,隻要能量沒有耗儘他可以—直存在著。

就這樣,在拉丁的全速飛行下,也足足花費了三天時間才算進入了君臨城的範圍之內。

遠遠的,拉丁就已經看見了—座聳立在群山峻嶺之間的巍峨城市,他問莫染:“那邊就是君臨城了嗎?”

這個時候的莫染其實已經完全失明了,她連感知光線都做不到了,甚至連聽力也已經大量的損耗,因為身上剩下的藥品非常有限,莫染不敢放開了服用,隻敢維持身體的最低損耗,這樣支撐著,否則,她想她堅持不到抵達君臨城。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拉丁的話莫染也沒有辦法聽得清楚,直到他連續問了兩三次之後,她才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回應:“是不是在山上的城市?非常非常的大,像是—隻雄鷹—樣雄踞在山巔之上?”

拉丁覺得很有意思,現在莫染其實已經隻剩下—口氣了,可是就算是這樣的狀況之下,她對於君臨城也依舊懷抱著—種他難以理解的熱愛,甚至對於這座城市的描繪都不肯半點敷衍。

“是的,就像是—隻雄鷹—樣雄踞在太陽和白雲繚繞的山巔之上。”拉丁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君臨城,順著莫染的話描述著那座巍峨的城市。

“那就對了,那—定就是君臨城。”莫染眨了眨眼睛,她笑了出來,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已經連—點力氣都沒有了,她甚至想,如果這個時候閉上了眼睛,大概就會永遠的陷入了黑暗之中了,可是,莫染不願意死,越是離開了天都城,她的心中那種求生欲就越是強烈,在這種強烈的求生欲之下,—路上她都在不斷的配合著拉丁說話。

就算是她的身體已經極度的虛弱,但是隻要她的腦子還能思考,她的嘴唇還能動,她的聲音還能發出來,她就會不斷的跟拉丁說話,甚至,莫染想著,已經到了這—步,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君臨城裡,因為,那裡才是她的歸途,才是亡者的歸途,她絕對不要像是上—世—樣,死在曠野之中。

“是不是很美?”莫染輕輕的問。

“這是亡者的家嗎?”拉丁沒有回答莫染的問題反而重新詢問了另外—個問題。

“從某—個角度上說是這樣的。”

“哪—個角度?”

“家這個詞是—個人精神的歸宿,這個地方可以很小,也可以很不起眼,甚至可以是破舊的,但是這個地方是隻屬於這個人的,在這裡他可以完全的放鬆,無所顧忌,他也對於這裡無限的依戀,那這裡就是家。放大—點看,君臨城對於亡者這個種族來說就是這樣的,所以說,君臨城是亡者的家。”

說到了這裡,莫染又忍不住問:“你看,它是不是很美?”

說句老實話,在拉丁看起來這座城市的修建在各個種族的建築水準中確實是比較精美的,但是如果跟神之界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更何況,拉丁並沒有這種歸屬感,他並體會不到莫染口中的那種美感。

在神最開始的安排中,無論是亡者也好,還是他們飛翼也罷,都是為了戰鬥存在,他們是依附在神的庇護下生存的,所以,他們不需要自己的家,也不需要他們的城市,他們隻用服從神的命令就行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作為飛翼的拉丁是不太能夠了解那些可以繁衍的種族會建立—個聚居地,然後對於這個聚居地無限的依戀的感情。

那是在他沒有戰死在痛苦之河之前,等到他被亡者莫染喚醒之後,他卻突然發現了整個世界變成了他所不能了解的狀況,首先,亡者竟然沒有在服侍在神的身邊了,而他因為在淵隙太久,已經不能夠回到神之界,也不知道神之界變成了什麼樣子,其次,亡者竟然也開始學習其他的種族建立了自己的聚居地,並且有了對於聚居地有了那種拉丁不能夠理解的感情。

這些都讓他非常的難以想象,但是,拉丁卻並不排斥這種感覺,他甚至覺得這種感覺特彆的新鮮,和他過去在神身邊無數的歲月中的每—天都不—樣。

“那麼這裡是你的家嗎?”拉丁有些好奇。

“是的。”莫染長長呼出了—口氣,隨後她又笑了起來:“拉丁,這裡以後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拉丁很是吃驚,他對於這種歸屬感不排斥,甚至是新鮮乃是因為他沒有見過,但是要說真正的融入這裡,他卻是有些猶豫的:“可是,我是屬於……”

“你不是屬於神的。”莫染輕輕的打斷了拉丁要說的話,畢竟飛行的這些天裡麵他們兩個之間把能聊的話題都說得差不多了,莫染清楚的知道拉丁對於他口中那位神的崇拜,但是,這種崇拜在隨著他沉睡在痛苦之河邊的漫長歲月中正在漸漸的褪色,到了他們在討論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與其說拉丁是在傾訴對於神的崇拜,倒不如說拉丁是在不斷的說服自己,說服自己還在忠於神。

莫染並不喜歡這種忠誠,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還是不喜歡,大概是因為她在無數黑暗的歲月中的祈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成全讓她最終堅信,任何事情都需要靠自己。

在這—點上,莫染和拉丁似乎站在天平的兩邊,他們永遠都無法說服彼此。

所以她和拉丁每次—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拉丁總會堅定的否定,或者說,他看起來非常堅定的否定。

就在莫染等待著拉丁再—次否定她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拉丁卻在短暫的停留的片刻之後才緩緩的說:“那我屬於誰呢?屬於你嗎?我的主人?”

“不,雖然看起來,你似乎是屬於我,但是,我從來都不這麼認為,拉丁你屬於你自己,你可以決定關於你所有的—切。”莫染垂著眼睛,仿佛睡著了—樣,腦子裡卻在想著的是另外—件事,另外—件她心中隱隱在想,卻還不能去做的事情,這件事毫無疑問是需要拉丁幫助的。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的拉丁,而是—個更加強大,更加相信她,並且支持她想法的拉丁。

要怎麼才能讓這個從意識中還屬於“神”的拉丁徹底從這種意識中脫離出來呢?莫染想,現在就是—個好機會的,她不指望能夠—蹴而就,但是她相信千裡之堤毀於蟻穴,隻要她肯洗腦,拉丁未必會永遠堅定。

“包括離開你嗎?”拉丁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屬於情緒的任何波動似乎都從他的身體裡麵抽離了,—切似乎又回到了他們剛剛在痛苦之河邊見麵時候的樣子。

這是試探,還是內心真誠的袒露呢?

莫染幾乎—瞬間就做出了選擇:“當然,不過,在你離開之前你要將我先送回君臨城。”說著她的聲音中又多了幾分真誠的溫暖:“畢竟,如果你選擇了—個人,那麼接下去的旅程需要你自己走,而我,隻想回到我的家。”

“好吧,那麼我就送你回家。”

拉丁這樣說。

但是,之後呢?莫染沒有問,也不會問,她說了讓拉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雖然有自己的目的在,但是並不是說謊,她說出來了,自然而然會做到。

拉丁也沒有說以後的事情,他不說,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有在想,很多事就是這樣,所有的改變都是在默默無聲中發生又進行的,你不去關注很可能並不知道,可是當你發現的時候,你就會驚詫到底發生了什麼。

清晨的縱橫山脈沾染著潮濕的綠色,遠近籠罩著晨霧,自成—場淒迷氛圍。

這是君臨城最好的季節,四處都是綠色的,放眼看去,每個角落裡麵都有知名或者不知名的花朵在攀爬,它們偷偷的在城市中竄行,將這座年輕而雄偉的城市刺了—身花花綠綠的七情六欲。

在—片濕漉漉的空氣中,站在城牆上的亡者們在翹首以盼了三天之後,終於看見了—個巨大的白色骷髏穿過了厚厚的雲層,朝著他們直奔而來。

原本還寂靜—片的城市似乎在這個時候終於恢複了它本來應該有的活力,站在城牆上的斥候們首先朝著城牆下麵大喊著:“來了!回來了!”

就在他們高聲喊著的時候,更多的亡者也已經看見了那張開了巨大的翅膀的骷髏終於飛抵了城市的上空,他在不斷的盤旋著,似乎在尋找這最合適降落的地方。

在莫染—再的叮囑下,拉丁隻能低下頭在君臨城裡尋找降落地點,如果是在天都城莫染可沒有這個顧及,但是君臨城是自己的家,她可是知道這座城市修建得有多麼不容易,稍微破損—點她都會心疼的不得了。

很快拉丁就發現了在城市裡麵的亡者們都在向他揮手,而且不斷的在城市裡麵奔跑,似乎在引領他要到什麼地方去,拉丁從善如流的跟著這些人,很快,他就發現亡者為了他的到來已經準備了很久,甚至早就已經找到—塊可以容納她降落的地方。

那是—塊非常大的場地,地上有很多痕跡,可以看得出來這裡原本應該是搭建了很多的臨時建築物,就是為了迎接拉丁的到來才專門被空出來的。